我來替美團回答這幾個問題_風聞

文：蔡壘磊

美團最近又火了，不過不是什麼好事兒，是被罵火了。具體的內容我就不貼了，但一提到美團，反正就是那幾個點。

有個外賣小哥出鏡，細數了美團的幾宗罪，配了個煽情的音樂，6問王興，引發了很多人的共鳴。

王興肯定知道答案，但他一定不敢講，因為講出來以後，可能美團的股價就崩了，還會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既然他不敢回答，我就來替他回答一下。

第一個問題：為什麼咱們這個配送時長越來越短？你就不怕騎手在送餐的過程中因為趕時間，出交通事故嗎？

配送時長越來越短，是因為騎手越來越卷。系統很簡單，每個人都能看得懂，就是我們無法人為去判斷送餐正常“應該”是多久——這是一個混沌系統，按大路的距離還是小路的距離算？小路有人過不去怎麼辦？按能進去公寓的時間還是不能進去公寓的時間？按熟悉道路的老司機的時間，還是新司機的時間？按電動車油門到底的時間，還是路上順便抽根煙的時間？同樣去機場，有些司機要開1個小時，我可能就開半個小時，誰的時間才是“正常”時間？怎麼去定義“正常”？

**對於混沌的系統，怎麼規定都是片面的，所以只能用“結果法”，即很多人可以10分鐘送到，那我就認為你15分鐘是不合格的。**那我能不能去調查這個10分鐘是什麼原因呢？是宿管阿姨跟他們有一腿，還是老闆娘給他們出餐快，還是他們發現了新路，或是闖紅燈了，還是剛好接到了好單？不能，因為全國每時每刻都在出外賣單，而以上因素全都是動態變化的，是不可能有任何一個人和系統可以把這些因素算清楚的，所以只能説，各憑本事——你比不過，那你就不適合吃這碗飯。

至於會不會出交通事故，是不是會闖紅燈？這是不是應該是交管部門的責任？就算交警沒那麼多人手，那都2025年了，交管的識別系統能不能更先進一點？**能像識別闖紅燈的車輛一樣精準識別每一輛電動車，像罰汽車駕駛員一樣重罰電動車闖紅燈？**我相信這樣就能解決，所以用這個問題去罵美團，要麼是低認知，要麼是柿子只挑軟的捏。

第二個問題：為什麼咱們的配送費越來越低？兩公里多，四塊五塊，你讓騎手怎麼幹？

**還是同一個問題，因為騎手越來越多，就算四塊五塊也有人幹，所以要六塊七塊的人就不適合這裏。**人和人的要求不一樣，我們不能假定做某件事的成本需要多少，不能説這件事我賺10塊，我就“應該”分出8塊到成本里去，讓組成成本的人們去平分。那能分出8塊，為什麼不分出9塊，為什麼不分出9塊9？誰規定要分多少？以及這些溢價給到誰呢？這樣的溢價系統誰都想進，而工作內容又不難，最後只能靠關係，造成貪污腐敗。

有人拖家帶口，覺得四塊五塊過不下去，而另一些人呢？單身貴族，四塊五塊也能活，總比失業好；有人有其他選擇，幹別的能拿六塊七塊，那他就走了，沒必要給他六塊七塊把他強留在美團，而另一些人呢？幹別的只能拿一塊兩塊，他們願意在這裏拿四塊五塊，那你為什麼不讓那些在別的地方能拿六塊七塊的人走，而非得留他們在這裏，擠壓那些在別的地方只能拿一塊兩塊的人的生存空間呢？

這才是社會的優化配置，而有些人所謂的“人道主義”，是一定會造成錯配的，看似是好心，其實是讓社會的失業率更高，人們普遍過得更差。

第三個問題：為什麼咱們這個獎勵越來越少，以前的高温補貼和寒冷補貼哪裏去了？

很簡單，人少就得補貼，因為我花3000僱不到人，所以才要花4000，而不是出於好心。反之，我花2000也有大把人擠破頭，我為什麼要出3000來讓自己更篩選不過來？這就造成了社會資源的浪費。

沒有人可以定義某個崗位“應該”拿多少，供需説明了一切，大把人來就説明出高了，説明針對這些人擁有的能力，別的地方出得更低，是不是這樣？沒人來才説明人家出得更高，説明得提價了，就這麼簡單。

那美團大把人想去，為什麼要噴出得更高的人，而對出更低的那些地方視而不見呢？

第四個問題：為什麼咱們美團的懲罰力度越來越大？只要有投訴和差評，99%都會成立，即使申訴，99%都申訴不過？

要麼討好消費者，要麼討好服務提供者，不存在中間地帶。很多事情來回拉扯的成本太高，沒有人可以做“絕對公正”的判官，有時候可能就是從一句話上下開始，發展成後續的矛盾，那這個時候誰來定義誰對誰錯呢？

經濟學上有一個“科斯定理”，我相信王興一定懂，並且是按照科斯定理來執行的，即“誰改變成本更低，就誰改變”。

美國有個著名的事件，就是火車在開的過程中，濺出的火星點燃了路邊堆放的亞麻堆，然後農民就把鐵路公司給告了。這事兒誰對誰錯？明顯你火車把人家的東西給點着了，那法官就判鐵路公司賠償農民。科斯説不對，鐵路公司不該賠，應該農民責任自負，理由是農民可以把東西堆遠一點，這樣改變的成本更低——當時科斯被人罵死，因為人們覺得他不分對錯。

但是之後就出現了神奇的現象，鐵路邊被燒掉的東西越來越多，各種各樣的都有，大家紛紛找鐵路公司索賠。最終法官不得不改判，説以後被燒掉就是你們自己的事兒，然後神奇的現象又發生了，這下沒東西被燒掉了。

王興不可能在每件事情上都判斷誰對誰錯，就像我們在網上開店，有時候顧客惡意退款，惡意白嫖，你怎麼辦？你只能説這是你成本的一部分，這種人畢竟是極少數。平台可以對這些差評率過高的，退款退貨率過高的，白嫖率過高的用户予以限制，不給他們下單，不給他們註冊，但他們已經給商家造成的損失，商家就該自認倒黴，就這麼回事兒，這就是成本最低的做法。

騎手也是一個道理，前天我就點了一個外賣，騎手説商家把湯碗放得不好，導致灑了。我是不是要向商家核實他的湯碗怎麼放的？甚至商家和騎手都不承擔責任的時候，我還得去看監控？我沒那麼閒，所以我説沒事的，他表示非常感謝。但騎手如果遇上一個打差評的，他申訴了，美團怎麼辦？查得清楚嗎？消費者打差評又有錯嗎？所以只能自認倒黴，這就是成本問題，你只能改變自己，做得比其他騎手更加妥帖，然後對一小撮的惡魔客户表示理解，自認倒黴。

第五個問題：為什麼每天2塊5的保險要讓騎手去交？美團還美其名曰幫騎手“代交”？

還是成本和供需問題，因為保險一定要交，但如果讓騎手自由選擇，很多騎手就不會交，出了事兒，騎手賠不起，受害人和騎手就一定都會跟美團去扯皮，那就會有扯不完的皮，所以要強制交。

但扣在誰那裏？供需，如果扣在騎手那裏也有一堆人來，那就扣在騎手那裏；如果扣在騎手那裏就沒人當騎手了，那就增加自己的成本；如果增加了成本自己就幹不下去了，那就只能倒閉，沒什麼好説的。

第六個問題：都説我們是美團騎手，到哪裏我們都説我們是美團外賣，但是你們説你們跟我們沒有關係？

**關係是一個法律問題，不是臆想問題。**美團是一家互聯網公司，他的員工主要是互聯網相關的崗位，比如開發，算法，運營，營銷，渠道等等，而基層的配送員，美團有跟勞務公司合作的專送，也有派單給“兼職”的眾包，以及還有商家自配送——這些都不是美團公司的員工，所以説“沒有關係”很正常。

比如我開了一家勞務公司，那我的員工就是我的員工，我今天跟美團合作，那就是帶着大家“做美團”；我明天不合作了，就可以帶着大家做別的，那怎麼能説是“美團的人”呢？

很多事情不能光憑情緒，美團的這些做法都無可厚非，真正要提升的，是法律，以及政府側的管理能力。現在的很多矛盾，都是現代化的步子邁得太快，和政府日漸跟不上的管理能力之間的矛盾——即我按照正常的法律法規行事，也增加了社會效率，但有很多人不爽，請問這是誰造成的？是美團造成的“來幹外賣的人越來越多”嗎？是美團讓那些人“不幹美團就沒得選”嗎？那沒有美團之前，這些人不也在各行各業的其他地方？那時候怎麼就有得選了？

**這些點沒有人去點破，也沒有人敢點破，因為批評“資本家”總是最安全的。**但大哥，你批評不到點上，問題就永遠解決不了啊，美團就算一分錢不掙，把所有利潤都拿出來分給騎手，又能怎麼樣呢？還是有人會不滿意，當騎手也會更卷，這時候美團的其他崗位也要提薪怎麼辦？

看問題的層次太低。

美團也好，拼多多也罷，都不是它們造成的內卷，也不是它們造成的失業，更不是它們造成的“商家生意難做”，動動腦子吧，我們真的有必要提升一下國民的平均認知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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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蔡壘磊，感謝你的閲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