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端再起！歐洲輸麻了，美國微微一笑_風聞

作者：圓源

特朗普首個重大承諾破滅了，他果然沒能在24小時結束烏克蘭的軍事衝突，且他威脅普京的調門越來越軟。這場衝突也隨着新年鐘聲和1月1日的俄烏斷氣協議進入了第二個十年。

俄烏衝突就是2014年因俄羅斯供氣的事直接觸發的。**親俄的時任烏總統亞努科維奇用延長克里米亞海軍基地租期換取了優惠的天然氣價格協議，這按説是個不錯的交易，但“顏色革命”羣眾不滿亞努科維奇向俄出賣利益，2014年初把他趕下了台，烏克蘭的天然氣又恢復到市場價格。**同年，俄羅斯策動克里米亞公投，攫取了這塊黑海之濱的美妙土地，再之後烏東（大部分為俄語地區，和西部烏語區歷史沿革不同）陷入分裂局面，直到2022年俄烏全面開戰。

烏克蘭前總統亞努科維奇。（圖源：美聯社）

戰爭已經持續了3年，但和人們對戰場上兩國殺紅眼的印象有所不同，雙方一直在從經烏輸往歐洲的天然氣管道中獲益。烏克蘭拿到了約8億美元的俄氣過境費，俄氣公司至少獲得了50億美元供氣收入。

直到2025年1月1日，俄烏之間中止了從蘇聯時期開始維持了50多年的供氣協議。隨協議中止，俄氣持續半個世紀主導歐洲的局面正式落下帷幕。

一

俄羅斯通往歐洲的輸氣管道一共有4條。

（圖源：外媒）

**北線是大家熟悉的從波羅的海通往德國的“北溪”1號和“北溪”2號，**這兩條管道曾經是德國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來源，也是默克爾的政治遺產。但隨着2022年9月海底的幾聲巨響，兩條管道被物理摧毀，這件疑案拖到了今天依舊懸而未決，美國、英國、烏克蘭之間相互指責是對方乾的，不過烏戰打到今天這副模樣，“北溪”究竟是誰炸的已經不重要了。

**第二條管道是目前已經關閉的亞馬爾管道。這條管道是蘇聯解體後修建的，**俄羅斯懷着有意避開烏克蘭的心思，選擇了一條經白俄羅斯和波蘭到達德國法蘭克福的路線，省掉一筆交給烏克蘭的過境費。2022年5月，俄羅斯要求用盧布結算天然氣，遭到波蘭的拒絕，所以這條管道被俄羅斯主動關停了。俄曾在2022年底表態稱這條管道可能會重新啓用，最終也是不了了之。

**第三條是目前俄羅斯與歐洲之間唯一使用的管道，即經土耳其向東南歐地區供氣的“土耳其溪”管道。**這條管道流量較小，但是歐洲南部的許多國家是通過這條線獲得俄羅斯的天然氣。

**第四條就是途徑烏克蘭的主動脈“聯盟”和“兄弟”兩條管道了，輸往歐洲大約80%的天然氣都是走這條管道。**從名字上就能看出蘇聯當時的政治意圖：冷戰時期，蘇聯靠給東歐社會主義陣營國家提供油氣來拉攏它們。這兩條管道都是自東向西橫穿烏克蘭，主要向波蘭、斯洛伐克、匈牙利、捷克和保加利亞等東歐國家供氣。蘇聯解體後，俄羅斯給烏克蘭“斷氣”或“威脅斷氣”的戲碼頻繁上演，受傷的總是歐洲。

二

俄羅斯對不得不支付給烏克蘭一大筆過境費一直很不爽，烏克蘭利用這一點與俄羅斯展開博弈，藉此在俄歐地緣政治博弈中謀求利益最大化，這也是過往烏克蘭能“以小搏大”拿捏俄羅斯的武器。

2004年烏克蘭爆發“橙色革命”，親歐盟的尤先科擊敗了親俄的亞努科維奇，成為烏克蘭總統。俄羅斯要求烏克蘭以市場正常價格購買俄天然氣，遭到了烏方的拒絕。2006年俄羅斯給烏克蘭“斷氣”，但是烏方卻把輸往歐洲的天然氣截胡自己用。

2009年，因為俄羅斯催着烏克蘭還天然氣的債，爭端進一步升級，俄羅斯一怒之下直接斷氣，陷入了能源危機的歐盟趕緊派人調停才達成了妥協。

2010年，亞努科維奇再次上台，和俄羅斯簽訂了以延長克里米亞海軍基地租期為交換的優惠天然氣價格協議，他被顏色革命趕下台逃往俄羅斯，俄又將供給烏克蘭的天然氣價格恢復到市場價格，烏方的天然氣欠款又被拿到談判桌前説事。

俄羅斯前總統梅德韋傑夫和烏克蘭前總統亞努科維奇。（圖源：美聯社）

**由此可見，從俄烏之間拉扯這麼多年來看，俄羅斯的確有“以能源當武器”的野心，但是俄羅斯與歐盟之間的能源關係並非僅是後者對前者的單邊依賴，而是具有相互依賴性。**面對給歐供氣帶來的鉅額財政收入，俄羅斯也會在獲取能源收入與利用能源槓桿之間保持平衡。俄羅斯一手和被視為傳統勢力範圍的烏克蘭扯皮，另一手則是加緊投入“北溪”和“亞馬爾”等管道，期望甩開烏克蘭這個包袱多掙點錢。

三

**對於烏戰爆發後的歐洲來説，尋求“安全的能源”成了主要國家的共識。**雖然曾經俄氣很重要，佔了40%以上的天然氣進口額，但戰爭爆發後，歐盟通過從挪威購買更多管道天然氣，以及從卡塔爾和美國進口液化天然氣(LNG)來填補供應缺口。

歐洲各國的最大問題在於有福可以同享，有難卻不能同當。德國等國家通過更貴的LNG等方式替代俄羅斯能源，但對於已經習慣俄氣的斯洛伐克、匈牙利和奧地利等國來説卻無異於飛來橫禍。這些國家提出異議時，它們就成了歐洲政客指責俄羅斯“以天然氣分化歐洲”的罪魁。

位於德國Mallnow的一個壓縮機站。（圖源：FILIP SINGER/SHUTTERSTOCK）

斯洛伐克總理菲佐對烏克蘭的態度最為激進，去年底他率先發難，“如果澤連斯基不讓我們的天然氣順暢流通，這可能演變成一場嚴重的衝突”。年初俄烏供氣協議中止後，菲佐指責澤連斯基的做法是指望“俄羅斯為歐洲免費供氣”，極為荒謬。

匈牙利的替代方式是通過“土耳其溪”獲得天然氣。俄方稱烏軍剛剛用9架無人機襲擊了“土耳其溪”的管道壓縮站，這條管道未來是否會遭遇“北溪”的命運，尚未可知。奧地利則利用境內眾多輸氣管道線路，以更高的費用增加從意大利和德國的進口，但德、意兩國天然氣的具體來源也可能有俄氣。

**到今天，歐洲的主要能源供應方成了美國，要不説在烏戰中美國才算是“贏麻了”呢。**數據顯示，2024年12月，歐洲LNG進口量達到1089萬噸，其中一半以上來自美國。可與此同時，歐盟也從俄羅斯進口了更多LNG，僅2025年前15天，歐盟27個國家從俄羅斯進口了83萬噸LNG，超過去年同期。

**歐盟政客卻把與俄羅斯能源切割視為自己的政績。**歐盟委員會發言人伊特科寧表示，擠壓莫斯科煤炭、石油和天然氣進口份額的努力已經“打破了俄羅斯對歐洲能源體系的控制”。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認為，為什麼不使用美國LNG替代呢？“更便宜，還能解決我們的貿易逆差問題。”

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圖源：路透）

但一個殘酷的現實是：一個對俄能源依賴減弱的歐洲將只能更加積極支持美國敵視俄羅斯的戰略佈局，而俄歐之間互利的經濟模式被打破前，究竟“誰更離不開誰”並不是雙方重點關心的，着力推動這個分歧的反而是大洋彼岸的美國。

歐洲下了這麼大決心，損失了這麼多收入和經濟發展的動能，如果把烏戰也算作付出的代價，眼下的局面是多敗俱傷：俄羅斯失去了部分天然氣收入；烏克蘭陷入無盡戰火，還沒了兩頭揩好處的過境費；歐洲國家時刻擔心“斷氣”，找到替代品的歐洲國家多掏了腰包，避免的只是持續了50多年的“俄羅斯能源控制”。

歐盟國家面對的新問題則是：捨近求遠依賴美國的LNG，就更安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