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回憶》第二篇 生活瑣憶(三)土坯房的日子_風聞
回忆琐记-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是奇迹1小时前
故鄉的回憶
第二篇 生活瑣憶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記憶。
六七十年代的農村,日子單一、單調,衣、食、住、行簡單、簡約。
逝去的日子儘管艱苦,但依然難以忘懷。
懷念過去,不僅僅懷念那些曾經的美好……
**(三)**土坯房的日子
房子作為我們生活的起居室,它不僅是容身之所,更是家的象徵。
從土房到蓋板房、從木頭房到水泥房、從平房到樓房、再到如今高樓、別墅……見證着時代變遷。
“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多大的地方……”一首歌唱出了很多人的心聲。
小時候,六七十年代,記憶最深的還是我們住的土坯房。
土坯房就是用泥土為牆的房子,牆的內外材料用的都是泥土。你還別説,雖然我們那裏雨水甚是豐沛,年年溝滿壕平河滿,但我沒聽説過誰家牆倒屋塌的。
那時候,我們住的土房子,一般都有院子,院子前或東或西建有廚屋,也就是廚房,燒火做飯用,叫東屋或西屋。
那時候,家家都養雞,還有養鴨、鵝的,院子裏壘有雞窩,雞鴨鵝都可以住。家家都養狗,主要是看家,不是防人盜,而是防“獾八狗子”偷雞啥的。
原先農村老家的野生動物還是非常多的,最常見的是野兔,冬天田野裏常見扛着土槍打兔子的人。還有人們常説的“獾”,我們那裏叫作“獾八狗子”,四肢短但是很粗壯,有半米來長。狗獾很怕人,一般都出沒在人少的地方,一些荒林、草叢,野郊,墳地等。白天裏就在洞裏待着,到了晚上的時候才出來覓食,抓到什麼吃什麼,蟲子、老鼠、鳥蛋,更喜歡吃成熟的莊稼,實在餓極了,趁着夜晚就進串村裏尋覓食物吃。我家的雞就被“獾八狗子”揹走過。趕了很遠,才放下,可惜雞已經嚥氣了。
那時候,民風淳樸,甚至可以説是路不拾遺。家家有院子,家家沒有院牆,沒有大門,任何人都可以隨便走進院子裏。但很少聽説哪家少過東西,甚至被偷盜過,否則就成了一則大新聞,至今覺得仍不可思議,但那確實是實實在存在的事。
那時候,通常是一家住着幾口人,孩子大了,特別是男孩子大了,要娶媳婦,必須要有新房子,否則很難有人上門説媒。於是不管過得咋樣,即使東拼西籌,也得蓋新房子。
小時候,就經常看見村人建新房,大多還是土坯房。那時,各家都分有宅基地。蓋房子要提前備料,之後拉土和泥,必須請經驗人來幹,然後用木製的模子打土坯,裝上和好的泥,用一根細繩割去上面多餘部分,起模子後,打好的土坯晾乾堆起來備用。
接着就要準備地基用的石頭了,我們那地沒有石頭,就要去北邊10幾里路的羊山去拉。説起羊山,你也許陌生,但你一定記得羊山戰役吧,歷史課本上有記載。羊山戰役是劉鄧大軍為實現千里躍進大別山,在1947年在濟寧市金鄉縣的羊山鄉對國民黨軍隊進行的一次大戰。戰役結束的第二天,劉伯承伏在油燈下,為此興奮地賦詩一首:狼山戰捷復羊山,炮火雷鳴煙霧間。千萬居民齊拍手,欣看子弟奪城關。羊山就是羊山戰役中的那個羊山。
之後就是打牆基。挖好地槽後,用石夯砸地基,那是個力氣活,也是功夫活,只要一招呼,村裏的那幾個能人就會來,喊着號子,説着笑着,累了就喝口主人家的涼開水,不惜力氣地繼續幹。
鋪好牆基以後,接着就是打牆了。再後來牆起來後就是上樑,房屋封頂。新房封頂的關鍵是把好上樑這一關,上樑是構築房頂的框架,大梁要平穩,插手要牢固,檁條要扣實,扁椽要平整。
上樑時必須燃放鞭炮,以示慶賀,上樑大吉!約定俗成的是主家還要請匠人吃頓飯,簡單的炒上幾個菜,買瓶酒,上盒煙。那些人也是使盡能耐,幹得有板有眼,恰到好處。那時都是鄰居幫忙,沒有一個人收錢的,能在一起吃頓飯就很滿足了。
記得很清楚的是,每年秋天,我家住的土房子都要將房頂抹一遍泥,那時我家房是平頂的。因為父親在外工作不在家,同族的人便來幫忙。先是拉土,然後用砸好的麥秸、乾草等,在院子裏和泥。為攪和均勻,常常是捲起褲腿,跳進泥裏反覆踩踏,我也學着大人的樣子,弄得一身泥,高興得直跳。
我們先是將和好的泥鏟進桶裏,然後栓上繩子,房頂上面的人拉上去,,然後再用抹泥板抹泥,泥瓦活看似簡單,也不容易,要抹得均勻,也是個慢功活。也就是小半天時間吧,三間多的房頂就能抹完,來年雨水再大也不怕了。
土坯房已經淡出歷史了嗎?寫到這裏,突然想起2022年下半年看的一部電影《隱入塵煙》。那是標準的農把式,種、耕、收、晾、曬,以及打坯、壘牆、上頂,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行雲流水一般。還有驢、雞、燕子…真真切切,同我40多年前在農村經歷的一模一樣。而今還有許多面朝黃土,生存艱難的農民兄弟!不容忽視,不能忽視。這樣看來,土胚房很顯然還沒有淡出歷史。
土坯房已經淡出歷史了嗎?眼下,不要説到大城市了,就是你隨便到哪個縣城裏轉轉,滿眼樓房,一排排,一幢幢,,這花園,那御園,還有許多在建和停建的……勝不勝數。這足夠兩倍甚至多倍縣城人住的,多是閒置樓。遠的不説,多年前有報道,中國建的房子夠30億人住的。而今房地產已然成了一個社會大問題……這樣看來,土胚房早已淡出歷史。
土坯房不管是沒有淡出歷史,還是已經淡出歷史,卻永遠不會淡出記憶,老屋的樸素、堅實或者歷史,都是構成人生中記憶的片段。
幸運的是,我住的土坯房及院落依然還在,我早就想好了,再過上三兩年,等正式退休了,我就將老屋翻蓋一下,再回故鄉,重拾兒時的那份樸素與純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