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生談政府工作報告：赤字率提高至4%，為經濟好轉提供財力支撐_風聞

每年備受關注的政府工作報告出爐。

“穩中求進、以進促穩，守正創新、先立後破，系統集成、協同配合。”政府工作報告提到，今年將提高宏觀調控的前瞻性、針對性、有效性，提升宏觀政策實施效能。

延續去年“926”一攬子增量政策以來的積極取向，今年政府工作報告中“穩”出現65次，“積極”出現29次。5%左右的GDP增長目標與去年持平，但下調通脹目標到2%，提升赤字率至4%，有助於穩定市場預期和信心。

具體來看，今年報告中首次提到“投資於人”，居民就業、收入等話題屢次提及；與此同時，報告對科技、民企的關注明顯提高，為培育新質生產力、加快新舊動能轉換堅定信心。

如何解讀這份工作報告？有哪些新提法值得關注？政府工作報告發布後，時代週報記者專訪了中國宏觀經濟研究院研究員張燕生。

△中國宏觀經濟研究院研究員張燕生（圖源：受訪者供圖）

發力民生是一大亮點

時代週報：你對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整體作何評價？從報告來看，今年經濟工作的重點會是什麼？

**張燕生：**我認為，改善預期、增強信心、穩中求進是今年報告的主題詞。

繼去年“926”一攬子增量政策之後，政府工作報告明確了我們需要在2025年通過全面深化改革，有效解決經濟存在的內需不足、內生動力不足、高質量發展遇阻、企業面臨困難等一系列問題。對比2024年，今年能看到明顯的預期改善。只有繼續推動逆週期和跨週期宏調，真抓實幹，才能夠在2025年真正走出困境，走向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推動高質量發展的新階段。

時代週報：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特別注重民生，提到“推動更多資金資源‘投資於人’、服務於民生”，“強化宏觀政策民生導向”等。你對此怎麼看？體現了經濟工作的什麼取向？

**張燕生：**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是我們各項工作的基本出發點和落腳點。其基礎是維護社會公平正義，堅持人民為中心和人民至上。今年在政府工作報告中可以看到，有很多落地的部分，比如更大力度穩定和擴大就業、完善社會保障和服務政策等方面都有具體的措施。

民生方面的發力，可以説是本次政府工作報告的一大亮點。

時代週報：今年CPI漲幅預期目標下調到2%左右，主要考慮是什麼？2024年CPI同比漲幅是0.2%，要完成今年2%的目標也並非易事。你認為可以採取哪些措施推動經濟回升？

**張燕生：**其實除了CPI低速增長，PPI也已經連續十多個月負增長，對於GDP平減指數形成顯著下行壓力。從一般價格水平的這幾個指標來看，中國存在着不小的經濟壓力。要走出這個困境，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短期採取擴張性的宏觀政策，中期加大創新主導的結構性改革，長期轉向擴大內需戰略驅動的中國式現代化進程。

我認為，今年有一個積極的變化，即央行、財政、發改委等多部門之間已形成廣泛共識，今年一定要把經濟搞上去。在這種情況下，政策的有效性會明顯提高，各種抵消性的非經濟政策措施的一致性評價會發揮積極作用。這樣來看，政策基本面上對於經濟信心的提升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時代週報：另一個值得關注的調整在於赤字率提升到4%，創歷史新高，特別國債、專項債規模也迎來進一步提升。你如何評價今年財政政策的力度？

**張燕生：**去年“926”以來出台一攬子增量政策，其中最關鍵的因素在於財政出手，而財政出手中最關鍵的因素就是赤字率的提高。這次赤字率提高的力度是很大的，從3%提升到4%，是增加了1.6萬億元人民幣的赤字規模。再加上超長期特別國債、特別國債以及專項債等一攬子政策出台後，明顯能感覺到今年財政在方方面面拿出了更加積極的表現。

要走出老百姓、企業都不夠錢的困境，關鍵一條就是中央財政要發力。今年財政方面的安排，為我們經濟明顯好轉、穩中求進打下了政策的基本支撐。

△圖源：圖蟲創意

今年或“十五五”期間

關注這三個指標

時代週報：在開幕會後的國新辦吹風會上，國務院研究室提到“推進部分品目消費税徵收環節後移並下劃地方，這項改革提了多年，今年下決心要加快”。如何理解消費税改革？這項改革會有哪些影響？

**張燕生：**我建議我們研究一下日本從外循環主導到內循環主導過程中的經驗。

日本在1985年之後到整個90年代，幾次戰略轉型都以失敗告終。其中，日本在經濟明顯好轉和恢復的情況下，有4次增加了消費税，每一次都把日本經濟恢復的勢頭轉向了停滯。我國當前也處在擴大內需，從外循環主導到內循環主導的轉變過程中。考慮把消費税後移，從生產環節移到消費環節，這個出發點是正確的，但是別國的經驗也值得借鑑。

時代週報：你如何看待今年樓市方面的政策和走勢？政府工作報告中還是以“止跌回穩”作為房地產市場的關鍵詞。

**張燕生：**以止跌回穩為核心，主要還是因為樓市下跌的勢頭還沒有完全止住。

對房地產市場來説，預期是最重要的。我認為，當前房地產市場現在開始逐步有企穩回升的跡象，這是非常好的，需要保護它。這次報告中提到的加快城市更新、做好城中村和危舊房改造、擴大保障房再貸款的範圍等，對創造房地產市場的需求，促進止跌回穩，都起到很關鍵的作用。

時代週報：今年也是“十四五”規劃的收官之年。報告中提到今年將開展“十五五”規劃編制工作，你對於“十五五”規劃有什麼建議嗎？哪些內容值得特別關注？

**張燕生：**我個人比較看重三個指標。首先，名義GDP要做上去，尤其是中國的名義GDP對比美國名義GDP的比重。這就涉及到三個變量，即GDP的實際增速、一般價格指數的增長、人民幣匯率的升值。這些對中國經濟總體經濟的好轉是非常重要的。這涉及增強宏觀經濟治理能力，三管齊下把名義GDP做上去。

第二個指標是全要素生產率（TFP）。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核心標誌就是TFP。它的增長和8個因素相關，包括資源再配置效率的提升、教育的優化、經濟國際化的進程、科技創新驅動的動能轉換、改革的全面深化、規模效應的發揮、數字化轉型和綠色化轉型，這些因素是我們提升全要素生產率的主要抓手。此次政府工作報告中也提到，新質生產力的發展不僅僅是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更重要的是促進傳統產業的生產率增長。

第三個指標，我會更多關注淨資產收益率，即如何培育更多掙錢的企業。我國“新三樣”產品已經擁有了強大的國際競爭力，但是虧損問題還較為嚴重，這是急需我們解決的。如果新賽道普遍持續不掙錢，那它的增長是不可持續的。因此，今年或者“十五五”期間，我重點會關注這三個指標。

記者丨王晨婷

編輯丨梁   勵

值班丨森   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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