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謀女郎在銀幕上打了一架_風聞
四味毒叔-四味毒叔官方账号-1小时前


客觀來講,隨着女性觀眾比例的不斷上升,女性主義電影不再一味追求小眾文藝風格,而是在保證藝術價值的同時,通過更具吸引力的劇情、更精良的製作以及更大牌的明星效應等,吸引更多觀眾走進影院,在商業與藝術上加強融合,使女性主義電影從“邊緣”進一步走向“主流”,擁有更廣泛的受眾羣體與社會影響力。
我們期待看到女性主義電影走向更廣闊的舞台,凝聚起更多“她”聲音和“她”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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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今年的三八婦女節,兩部女性主義電影值得關注。
一部是改編自雙雪濤小説《平原上的摩西》,由刁亦男監製、張驥執導,周冬雨、劉昊然主演的《平原上的火焰》。
該片自2019年開拍,歷經波折坎坷殺青後,定於2021年上映,但又因諸多眾所周知的複雜原因多次延期,最終定檔2025年3月8日。
另一部則是由文晏自編自導,劉浩存、文淇領銜主演的《想飛的女孩》。
上個月,該片已入圍第75屆柏林電影節主競賽單元,並舉行世界首映。隨後定於2025年3月8日在中國大陸上映。
同樣是女性主義電影,一部艱難面世,一部載譽歸來;一部是新人首作,一部則是老將出馬。對比起來解讀,本身就看點頗多。
更重要的是,兩部電影的主演——周冬雨和劉浩存,均是“謀女郎”出身。
兩位年紀相差不大的謀女郎在線對打,能夠碰撞出什麼樣的火花?

初看《平原上的火焰》,一股東北地區犯罪懸疑與浪漫雜糅的質感撲面而來。顯然,在刁亦男監製下,新人導演張驥還未能明確展露出自身風格。
影片將故事置於上世紀90年代的東北小鎮的冷峻環境中,一樁出租車殺人案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激起層層漣漪,牽扯出刑警莊樹(劉昊然飾)與青梅竹馬李斐(周冬雨飾)之間跨越八年的複雜情感與塵封往事。

新案與舊案交織,追查真相和情感糾葛相隨。
李斐生活在壓抑破碎的家庭,父親的暴力如同陰霾籠罩着她的童年,而母親的軟弱無力為她提供庇護,這樣的家庭環境鑄就了她堅韌又敏感的性格。

莊樹則有着自己的成長困境,原生家庭的複雜關係同樣影響着他的人生軌跡。兩人年少時許下的焰火之約,如同黑暗中的一抹微光,在命運的捉弄下卻被無情碾碎。
八年後的重逢,物是人非,他們帶着各自的傷痛與秘密,在真相的漩渦中越陷越深。這種跨越時間的情感拉扯與現實困境的碰撞,着實讓我深切地感受到命運的無常與生活的殘酷。

我必須要説,也許改名為“火焰”,是個更恰當的選擇。
“火”這一元素在影片中多次出現,它是浪漫、温暖的象徵,見證了李斐與莊樹之間青澀而熾熱的情感;
同時,它又代表着危險與毀滅,暗示着故事中潛藏的危機與人物無法逃脱的命運。這種象徵手法的運用,使影片的主題表達更為深刻,也增添了幾分神秘與詩意。
在觀影的過程中,我多次想起《白日焰火》《燃燒》《少年的你》,甚至《河邊的錯誤》。這種視幻之感頻頻湧現,一時也説不清是好事還是壞事。
周冬雨的表演還是值得推敲的。影片開場,李斐身處壓抑家庭環境,面對父親暴力時,她垂下眼瞼,眼神閃躲卻暗藏倔強,嘴角不自覺抿起,這一細微表情將李斐長期遭受家暴後的恐懼、委屈與不甘清晰詮釋,直觀展露她內心深處對家庭温暖的渴望。
與莊樹相處時,李斐的表情又瞬間切換。回憶兒時純真時光,她嘴角上揚,眼神明亮而柔和,流露出少女的羞澀與甜蜜。
可當再次拉回現實,談及當下生活困境時,她的眉頭輕皺,眼神中又閃過一絲落寞,恰到好處地展現出李斐歷經滄桑後的複雜心境。
隨着劇情的推進,當李斐得知莊樹成為警察後,她從最初的震驚,到擔憂秘密被揭露的惶恐,再到對兩人關係未來走向的迷茫,都被周冬雨通過表情、肢體動作和聲音的配合層層遞進地呈現了出來。

在真相大白的危急時刻,李斐決絕地朝莊樹開槍,隨後緩緩坐在他身邊,雙目無神。中彈後的莊樹將自己和李斐一起戴上手銬,兩人不説話,就這樣靜靜地等待死亡的降臨。
此處無聲勝有聲,大珠小珠落玉盤。影片的情感張力由此推向了頂點。
《想飛的女孩》則以上世紀90年代的重慶為背景,講述田恬(劉浩存飾)和方笛(文淇飾)這對錶姐妹二十餘年的成長與救贖的故事。
田恬拼死逃離毒窟,走投無路之下,前往尋找已決裂五年的表姐方笛。
彼時,方笛作為一名武替,在影視行業中摸爬滾打,遭受着行業潛規則、網貸亂象等現實問題的衝擊,為了生存和夢想她已滿身傷痕,尚未做好接納表妹的準備。

隨着犯罪分子的步步緊逼,姐妹倆命運的齒輪被迫重新咬合。
姊妹之間走投無路千里尋親、幫助最終和解的設定,也一度讓我想起了去年趙麗穎主演的《喬妍的心事》。
田恬逃離毒窟的過程,是對男權主導下壓迫與控制的反抗,她拒絕成為任人宰割的對象,勇敢地追尋自由。
而方笛在以男性為主導的武替行業中,不斷突破體能與心理極限,證明女性同樣能夠在高強度、高風險的職業中立足。
劉浩存在塑造田恬這個複雜的角色時,還是用了心。

在開頭逃離毒窟的過程中,田恬通過急促的呼吸、慌亂卻堅定的眼神以及敏捷的動作,迅速反殺施暴的男人,歪歪扭扭又驚慌失措地逃命,將人物身處險境時的恐懼與求生慾望刻畫得入木三分。
而在與方笛重逢的情節裏,劉浩存又巧妙地通過細微的表情變化,如眼神中的愧疚、嘴角的微微顫抖,展現出田恬對方笛複雜的情感,以及內心深處對親情的渴望。
有一場戲我的印象特別深刻,田恬在影視城給人送外賣,在偶然接到方笛的外賣訂單時,既喜悦又忐忑,直言“中彩票了”。可是等她真的到了田恬的駐地,她又沒有直接上前與表姐相認。
那天剛好方笛有一場入水的武替戲,在渾身綁滿吊威亞的鋼絲,在男性導演的威逼下反覆表演,哪怕是生理期到來也只能被迫潛入冰冷的湖水中,只為掙這份甚至不會露臉的錢。
站在不遠處目睹全過程的田恬眼眶濕潤,卻也無能為力。等到那條鏡頭終於通過,方笛獨自一人裹着毛毯渾身發抖往回走的時候,田恬才弱弱地喊了一聲“姐姐”。
那大概是方笛最虛弱的時刻,也是田恬最柔軟的時刻。兩個多年未見、中間橫跨仇恨的姊妹,就這樣細膩地相逢了。

她們的經歷打破了傳統觀念中對女性柔弱、依賴的刻板印象,彰顯出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與獨立精神。
事實上,我們觀察到,近年來,華語女性主義電影的發展也呈現出諸多新變化。
題材上,不再侷限於傳統女性議題。以往多聚焦於家庭關係、情感困境等,如今的女性主義電影開始涉足更廣泛領域。
例如《想飛的女孩》講述小鎮姐妹花面對代際創傷的成長故事,將女性成長與社會深層次問題相聯繫,拓寬了女性主義電影的題材邊界;《平原上的火焰》裏周冬雨飾演的李斐則在險象環生的犯罪案件中,以果敢與智慧破解連環殺人案,打破女性在傳統刑偵故事裏的邊緣地位。
敍事視角上,也突破了過往不少女性主義電影的單一女性視角敍事。
有的採用多線敍事,從不同女性角色視角出發,全面展現女性在不同生活場景下的狀態與抉擇;還有的運用回憶與現實交織的敍事手法,在展現女性當下困境的同時,回溯其成長曆程,深入挖掘女性性格形成的根源,讓觀眾更能理解角色行為與內心世界。這一點在《想飛的女孩》中體現得尤為明顯。
客觀來講,隨着女性觀眾比例的不斷上升,女性主義電影不再一味追求小眾文藝風格,而是在保證藝術價值的同時,通過更具吸引力的劇情、更精良的製作以及更大牌的明星效應等,吸引更多觀眾走進影院,在商業與藝術上加強融合,使女性主義電影從“邊緣”進一步走向“主流”,擁有更廣泛的受眾羣體與社會影響力。
我們期待看到女性主義電影走向更廣闊的舞台,凝聚起更多“她”聲音和“她”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