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眾仇敵！法新社：面對馬斯克的清洗 美國科學家們“為科學挺身而出”_風聞

自從美國總統特朗普決定立即全面削減研究經費以來，美國的廣大知識工作者羣體一直處於災難之中。由於對這一激進而混亂的政策不滿，研究人員或者被解僱或者深受影響，因此他們加入了“捍衞科學”的運動。抗議活動3 月 7 日在華盛頓、美國全國各地和世界各地同天舉行。

2025 年 1 月 20 日，特朗普坐在華盛頓特區國會一號體育場的中央，在兩萬名熱心支持者面前開始著名行政命令，這是總統的武器，可以快速採取措施，而不受國會批准等民主進程緩慢的束縛，但也並不都符合法律規定——其中一些已經開始受到質疑。

在這數十項決定中，有要求美國退出（繼2017年之後，再次重複）《巴黎氣候協定》、要求美國開採阿拉斯加石油、要求美國協助解僱公務員和公共代理人。特朗普政府針對科學和研究的第一槍已經打響。

前民主黨人埃隆·馬斯克 (Elon Musk) 像火箭一樣被推向了政府效率部 (Doge) 的負責人，他立即派出他的成本削減團隊進入主要國家機構的核心。肩負着對聯邦機構實施全面削減的任務，他們毫不留情：與簽署的法令直接或間接相關的所有研究項目的財政援助都被削減，州政府僱員被迫辭職或乾脆被解僱。

三月六日晚上，在科學界舉行示威遊行的前夕，美國總統假惺惺地要求他的團隊“ 用手術刀 ”而不是“用 頭 ”來削減公務員數量，但斧頭早已砍傷了。因為兩週前，還是特朗普要求他的追隨者應該更加“積極主動”。白宮主人説：“政府效率部取得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成功。”儘管法國《世界報》等媒體都報道了對 Space X 和特斯拉老闆的利益衝突的越來越嚴重的懷疑。

科學是這次清洗的重點，尤其是法國氣候學家瓦萊麗·馬松-德爾莫特 (Valérie Masson-Delmotte) 所稱的“ 可持續性科學 ”，無論是人類科學還是環境科學。醫學研究也毫不落後。美國國家衞生研究院（NIH）是美國主要的公共衞生機構，為全國90%的生物醫學研究提供資金；而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NSF）是一家資助基礎研究的獨立機構，截至2月中旬，這兩家機構的員工分別減少了10%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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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邏輯上講，環境和氣候科學是目標。凱拉·貝內特（Kyla Bennett）曾任環境署 (EPA) 高管，現在擔任 Peer 的主任。Peer 是唯一一家專門為環境機構官員（包括舉報人）提供法律保護的非政府組織。她在 3 月 5 日對法廣説： “ 來自不同機構的至少 300 名聯邦僱員與我們聯繫，因為他們被非法解僱或被勒令行政休假”，“強調各級機構都存在 “極大的混亂 ”。

大多數來自美國環保署 (EPA)、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 (NOAA)、美國土地管理局 (BLM) 和國家公園。 “ 有些人在兩天之內被解僱、復職，然後再次被解僱。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因為他們完全無能又愚蠢。 »對於環境保護署來説尤其如此：似乎沒有人能夠説出特朗普於 2 月 26 日宣佈的 65% 削減具體內容究竟是什麼。在 3 月 4 日發送給該機構管理員並被 法廣諮詢的信件中，參議員們要求澄清，指出如果發生此類削減，環保局將無法履行其使命，並援引憲法第一條對該措施的合法性提出質疑。

目前還沒有確定準確的總體數字。據法新社報道，僅本週初以來，就接連宣佈和計劃大幅裁員：税務局裁員4萬至5萬人，退伍軍人事務部裁員7萬多人，教育部也將解散，這已經是美國媒體的報道。

“ 這是一場災難，每天都會發生可怕的事情。我們被侮辱、被羞辱。但我們將繼續盡最大努力保護同胞的健康 ，”有人寫信給貝內特女士。很少有人敢公開發表看法，因為他們擔心丟掉工作……或者希望儘快恢復工作。

科學界為何首當其衝？

最嚴重的攻擊涉及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NOAA），這個機構對於農業、海洋和陸地天氣預報，以及對氣候變化、對海底的影響以及對人類社會造成的無數後果的研究都至關重要。在特朗普精選期間推出的《2025計劃》這份長達900頁的競選綱領中，“氣候危言聳聽產業”描述為新氣候懷疑論政府的首要敵人。

為了證明這更多的是一場意識形態戰爭而不是預算削減，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和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被禁止參加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的最新會議。 “ 在撰寫上一份 IPCC 報告時，我經歷了特朗普的第一個任期，”第一組前副總裁瓦萊麗·馬松-德爾莫特 (Valérie Masson-Delmotte) 繼續説道。儘管資金停止供應，但各代表團仍然出席。這一次我們處於一個完全不同的維度，其目的是破壞美國科學家的參與。 » “ ， 對此凱拉·貝內特證實道，“所有致力於氣候變化工作的人的議程都被擱置了。甚至連網頁都消失了 ”。

這場清洗也是語言上的清洗：從現在開始所有研究項目的資金申請都不能出現與氣候、性別以及多樣性、包容性和不平等主題相關的術語，因為這些術語都被認為是“覺醒主義”（Wokisme ）。對美國副總統萬斯（ JD Vance ）來説，從科學實驗室開始，所有學術研究機構都應該受到大規模審查，因為大學就是美國的“ 內部敵人 ”。

特朗普團隊為何對科學如此害怕？對瓦萊麗·馬松·德爾莫特來説：“ 科學為何令人不安？因為它伴隨着批判性思維，並對獨裁者構成了威脅，而可持續性科學則是反對眼前利益。 »

凱拉·貝內特 (Kyla Bennett) 對此也表示贊同：“ 特朗普攻擊公共研究是因為他不明白聯邦政府是一種服務，而不是一個企業。企業進行的私人研究並不總是值得信任，因為它淡化了對人類健康和環境的風險。但特朗普更關心企業的貪婪而不是健康或環境。 »

對就業和當地經濟的直接影響

針對 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 NOAA 的攻擊從 2 月 27 日開始。當天，根據多方的評估，該機構約 13,000 名員工中，有 600 至 900 人收到了一封簡單的解僱電子郵件。官方的説法是，第一輪攻擊針對處於試用期的員工。事實上，最近晉升或調任新職位的人也都可能受到影響。數百名高管和資深員工也被迫離職。就像年輕的氣候學家扎卡里·拉貝 (Zackary Labe)，他畢業於著名的普林斯頓大學。而且這還沒有結束，為公務員和退休人員提供保險的機構 Waepa 在 3 月 4 日警告説：“很快會有更多的 老年人成為目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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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月底，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最負盛名的實驗室 GFDL 的大氣科學家程凱源 (Kai-Yuan Cheng音譯) 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收拾行李，但隨後就失去了工作機會：“我一直工作到聯邦政府工作的最後一分鐘 ”，他告訴《科學》雜誌。他 當時 正在 預報 一場" 猛烈 風暴 " .他和十名同事一起被解僱。馬斯克的方法正在發揮作用，他在收購推特 Twitter 時已經測試過同樣的方法，推特在裁掉 80% 的員工後更名為 X。

據美國主要地方日報和歷史最悠久的報紙《普羅維登斯日報》報道，羅德島實驗室的失業方法同樣殘酷，失業時間同樣只有一小時。剛從哈佛大學畢業的生物學家莎拉·韋斯伯格就親身經歷了這一點。她專門研究動態水生生態系統，這是一項考慮温度、食物和其他環境參數的更精細調節魚類種羣的新技術。他的獎學金由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共同資助。她剛剛找到了“夢想的工作”，並買了房子。他的團隊，包括領導，都遭受了重創，工作被迫暫停。

攻擊科學的實際影響逐步顯現，在這個州，捕魚和海鮮生產是一項重要的經濟活動。而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的支持對於目前飽受震動和擔憂的整個地區產業來説至關重要。東海岸貝類養殖者協會執行董事羅伯特·羅特警告説：“我認為這（削減，編者注）確實有可能嚴重損害我們國家生產海產品的能力。 ”同樣在《普羅維登斯日報》上，前漁民、現任商業漁業研究基金會主席的弗雷德·馬特拉（Fred Mattera）明確表示：“ 我們需要科學，我們需要理解。這正是 NOAA 所提供的。 »當地科學家幫助瞭解捕撈物種隨季節變化的原因、預測捕撈活動以及瞭解捕撈配額是否會更新。他警告説：“ 如果我們 失去了魷魚，朱迪思角就會變成一座空城。 »

3月初，美國氣象學會警告稱，這些裁員“ 將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並將對公共安全、衞生和福利經濟以及美國的全球領導地位產生影響”。 » 美國憂思科學家聯盟（UCS）氣候脆弱性專家胡安·德克萊特·巴雷託（Juan Declet-Barreto）在接受 法廣採訪時對這些影響做出瞭如下評估：“ 颶風季節從六月開始。所謂的“颶風獵人”飛機的飛行員已被解僱，這種飛機在颶風內部飛行，測量其軌跡、氣壓和風力。這意味着不再有人能夠駕駛這些飛機、收集這些數據並將其整合到預測模型中。但是，如果我們不再掌握颶風何時登陸、強度如何以及海水將上升到多高並淹沒海岸線的信息，那麼一個家庭、市長或州長如何知道何時撤離或開放臨時避難所？許多人將得不到保護。我們正走向災難。 »

站在全美各地社會危機最前線的凱拉·貝內特 (Kyla Bennett) 憤怒不已：“ 聯邦公務員是保障美國人安全的人；他們確保我們能夠呼吸清潔的空氣、喝到乾淨的水。這些聯邦機構對科學和科學家的攻擊是前所未有的，我們不會容忍這種行為。 »

科學家們集體反抗

面對這一新形勢，龐大而多元的科學界正處於震驚與反抗之間。成立於1969年的全美擔憂的科學家聯盟，自一月中旬以來一直處於焦慮之中。在他的倡議下，代表美國50個州10萬名科學家的48個協會向國會參眾兩院發出了一封公開信，要求保護聯邦研究和科學家的資金，同時保護科學家“開展 國際合作 ”和“ 公開發表言論 ”的自由，要求停止對所謂“DEI”計劃（多樣性、平等性、包容性）的攻擊。

全美擔憂的科學家聯盟UCS 網絡主管梅麗莎·瓦爾加 (Melissa Varga) 表示：“我們所看到的是美國曆史上前所未有的。 ” “來自全國各地的科學家聯合起來要求國會履行其憲法職責，介入以維護重要的科學研究和聯邦機構的作用。本屆政府的很多行動都是非法的，將損害美國人民的利益。 »

然而，要體現出對具有強大專制傾向的權力的抵抗，僅僅一封簡單的憤慨信和多份“反對科學審查”的請願書是不夠的。

基於此，由五位學者牽頭髮動的“捍衞科學”運動於兩週前啓動。在他們的創導下，美國科學界人士在包括華盛頓在內的全國 32 個城市舉行示威活動。 “這可能是公民為表達對科學家的支持而參加的眾多遊行中的第一次。氣象學家貝爾納黛特·普拉基告訴法國國際廣播電台：“因為當我們失去傑出的研究人員時，我們推動社會前進的能力就被削弱了 。” 2017年，在那個將氣候變化稱為中國“ 騙局 ”的人的第一個任期內，已經組織了類似的支持獨立研究的示威活動，之後他的立場逐漸改變“。

“捍衞科學”運動傳播到其他國家。3月7日，法國科學家在巴黎以及法國其他城市舉行聚會並發表演講。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CNRS）3月6日在一份新聞稿中譴責美國“ 學術自由受到考驗 ”。 承諾“ 法國國立科學研究院與美國的許多合作伙伴保持聯繫，為他們提供支持和幫助，幫助他們度過困難時期。科學家的獨立性和開展免費基礎公共研究的可能性是促進知識服務社會的基本原則。 “

挽救尚可挽救的一切

挽救網絡數據已經時不我待，據《紐約時報》統計，1 月 31 日至 2 月 2 日期間，約有 8,000 個公共網頁從網絡上被刪除。此次徹底清理的目標是退伍軍人護理、性和性別以及醫療和科學研究方面的信息。數千篇有關艾滋病毒、孕婦疫苗或阿爾茨海默病的官方文章消失了。很多醫療保健專業人士的關鍵資源如果沒有被歸檔，現在將無法獲取。司法部還有 1,000 多頁記錄被刪除，其中包括一篇有關青少年約會暴力的文章。紐約時報還指出，司法部刪除了180多頁文件，其中包括所有有關仇恨犯罪的數據；或者來自美國國税局（IRS）網站的 25 頁內容。

因此，為了挽救可以挽救的信息，活動人士正試圖在科學數據庫被刪除之前將其存檔。一項艱鉅的工作。這是社會學博士生、環境數據與治理倡議集體成員盧爾德斯·維拉 (Lourdes Vera) 的案例：“我們的知情權構成了我們公民參與和民主參與的基礎，”她向 RFI 解釋道。當政府故意切斷我們獲取科學信息的渠道，從而剝奪我們的知情權時，這就等於拆除了民主。 “據她所説，至少有 100 萬頁的內容已被保留，其中許多都是預先準備好的。

電話那頭，凱拉·貝內特醫生淚流滿面：“ 別人很難理解我們正在經歷的一切。這是一場政變。我們處於寡頭的控制之下，他們根本不關心人類健康、環境，也不關心那些為這些機構獻身一生的人們。這太可怕了。美國一直以來都存在着問題，但我們仍然是希望的燈塔，但現在這一切已經破滅了。我從未想過我能活到這一天。 » 在她位於馬里蘭州的辦公室裏，法律文件堆積如山：“ 我們已經起訴了特朗普政府，而且我們將繼續這樣做。 »

法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