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人》:“美國優先”是一種傳染病_風聞
心之龙城飞将-13分钟前
在四季旅行2025年03月10日 08:36:4213人蔘與6評論America First is a contagious condition
唐納德·特朗普充滿怨憤、一切向錢看的治國理政方式正在流行開來。

一幅描繪紐約市聯合國總部的插畫,畫面中有一面巨大的橫幅,上面寫着 “新管理團隊入駐”,還有一個牌子寫着 “辦公室空間出租”。整個場景以一種破舊、復古的色調呈現。Illustration: Ellie Foreman-Peck
高尚的美國人們擔心唐納德·特朗普總統會讓他們的國家淪為被排斥的對象。而詢問外國政府對特朗普式治國理政的看法時,他們卻有着截然相反的擔憂。當其他國家仔細思量 “美國優先” 外交政策的基本要素時——對自由主義價值觀的漠視、對全球規則和規範的不屑,以及對國家利益的冷靜關注——令人驚訝的是,有相當多的國家擔心:這種做法會流行起來。
《經濟學人》雜誌記者剛剛在華盛頓和紐約待了一週。他發現,在美國在聯合國一項關於烏克蘭的決議上與俄羅斯站在一起,反對其歐洲盟友後,資深外交官們都深感震驚。一位亞洲外交官表示,國際秩序正面臨 “極其危險的時刻”。
在參議院的任命聽證會上,特朗普提名的聯合國大使埃莉斯·斯特凡尼克暗示,美國希望將聯合國的工作範圍縮小到其 “維護國際和平與安全的創始使命” 上。同樣是這些外交官,他們擔心 “美國優先” 的做法具有傳染性。曾經在資助維和任務和人道主義項目方面起帶頭作用的歐洲國家,現在正告訴合作伙伴,由於特朗普撤回了對烏克蘭的支持,而且本國選民也開始反對海外援助,當務之急是推進符合本國利益的項目。英國剛剛將其大部分援助預算轉用於國防開支。荷蘭政府宣佈:“從現在起,荷蘭的利益將在我國的發展政策中佔據優先地位。” 貿易、安全和移民被列為荷蘭的核心關切問題。
外交官們描述説,像巴西、馬來西亞或南非這樣的中等國家,在提出解決衝突或全球危機的方案方面變得更加積極。通常情況下,它們的做法摒棄了傳統西方干涉主義那種道德上的確定性,更傾向於建立共識和達成妥協。一些在全球舞台上嶄露頭角、 “強勢” 的新角色已經準備好肆意施展影響力,推行一種實用主義、極端現實主義的外交方式,對自由主義價值觀毫無耐心。土耳其和阿拉伯海灣國家,如阿聯酋,就被視為這類例子。
在美國國內,對特朗普外交政策秉持原則性批判態度的人指出,他的政府對海外援助項目進行了混亂的削減,並預測這將導致有人喪生,還會毀掉美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人道主義援助國幾十年來積累起來的軟實力。在反對者看來,特朗普在烏克蘭問題上無情的調解方式損害了美國作為歐洲安全保障者的信譽。最直接的是,特朗普對全球協議和多邊機構的蔑視造成了一些空白,競爭對手可以趁機填補。當他的政府否定氣候變化協議、質疑軍備控制條約,或者威脅要退出各種聯合國機構或停止對其提供資金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東方大國。
在華盛頓和紐約的大使館及外交使團中,幾乎沒有人捍衞特朗普的世界觀。一位來自親密盟友國家的外交官稱他的外交政策直覺 “冷血無情”。儘管如此,仍有相當多的政府在很大程度上認同特朗普對世界局勢的悲觀分析。一些人承認,美國通過向 “總統防治艾滋病緊急救援計劃”(PEPFAR)等項目捐贈數百億美元,尤其是在非洲開展治療和預防艾滋病的工作,卻意外地幾乎沒有獲得多少軟實力。一位非洲外交官承認,在非洲大陸,政客們常常指責西方援助者只會説教,而東方大國因提供貸款修建道路而受到讚揚。“總的來説,非洲人並不認為援助是一種有益的手段。他們認為,援助在援助方和受援方之間建立了一種權力關係。” 這位外交官説,部分原因在於當地精英的利己行為。在選舉期間,“政客們會説:選我吧,因為這條路是我修的。而不是説:選我吧,因為我與‘總統防治艾滋病緊急救援計劃’合作過。”
歐洲對特朗普欺凌烏克蘭的行為感到震驚。許多中等國家認為,現實正在擊碎烏克蘭繼續對抗其擁有核武器的鄰國俄羅斯的 “不切實際的幻想”。“作為沒有能力發動戰爭的國家,我們知道這些衝突最終總是要在談判桌前結束。” 一位來自南半球國家的外交官説。“烏克蘭人之前一直在拿美國的籌碼冒險,而現在美國人把籌碼收走了。”
回到一個實用主義、動盪不安的世界
樂觀主義者談論着一個尊重每個國家自身價值觀的多極世界秩序,認為這是對幾十年來西方干涉和專橫行為的一次可喜突破。他們描述了由一些意願相同的國家組成的聯盟以及地區組織,共同應對氣候變化和其他挑戰。悲觀主義者則擔心富國和窮國之間即將爆發衝突。人們常常談論要讓發展中國家在全球機構中擁有更大的話語權。但如果較貧窮的國家指望這能帶來來自富裕世界的鉅額資金轉移,比如作為對殖民主義或氣候變化的賠償,那他們註定會失望。“如果辯論的核心是‘給我錢’,那我們就是在自尋失敗。” 那位亞洲外交官擔心地説。隨着西方援助者的退出,可能沒有人能取代他們。
總部位於布魯塞爾的衝突預防非政府組織 “國際危機組織” 的理查德·高恩認為,十年後,聯合國可能會淪為一個空殼。負責監督國際標準或知識產權的技術機構可能會存活下來,精簡後的人道主義機構也可能會繼續幫助最貧困的人羣。聯合國大會可能會變成一個反西方的空談場所。“舊的國際架構正在崩塌。” 一位高級外交官認為。特朗普的破壞行徑正在加速這一崩潰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