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門裏的屠龍者:大疆為什麼不懼美國製裁?_風聞
大象放映室-大象放映室官方账号-在电影中洞见这个世界…1小时前
2015 年 1 月,美國白宮的特勤人員感覺天塌了,草坪上竟然有架無人機,而他們完全沒有監控到。
自 2001 年 “9・11” 恐怖襲擊後,美國對白宮周邊的安全管控嚴到極致。以華盛頓里根國家機場為中心,方圓 19 公里內全面禁飛,連只鳥飛過都得被雷達掃三遍。一台外部的無人機,居然能躲過重重防守闖進來,若是無人機上帶着自動機槍或者炮彈,那整個白宮豈不是都可以去領盒飯了?

堂堂白宮被入侵,頓時成為了轟動全球的新聞。經過網友們一番辨認,發現這架無人機 Made in China,型號正是 —— 大疆精靈。


真相揭曉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原來是一位美政府人員醉後操作不當,導致無人機墜落在白宮草坪,虛驚一場。

然而,中國無人機闖入白宮禁區的畫面,無疑有着標誌性的意義。加之彼時的大疆,已經佔據美國消費級無人機市場半壁江山,“中國技術威脅論” 的恐慌情緒,一時被推向高潮。
僅一年後,美國便對大疆連出重拳。2016 年,美國議員以數據安全為由,發起對大疆採取限制舉措的提案;2017 年,FBI 對大疆展開調查,理由是可能存在違法行為;2018 年,五角大樓發令,禁止軍方採購大疆產品;2019 年,制裁加碼,美國國防部禁止聯邦資金購買中國無人機,商務部下令對大疆增加關税;2020 年,大疆被正式列入 “實體清單”,與華為並肩成為美國頭號技術靶標。
但制裁的拳頭,卻砸在了棉花上。面對美國層層加碼的狙擊,大疆卻表現得不慌不忙。
不就是加關税嗎,那就漲價 10% 到 13%,讓美國的消費者幫忙補足差價。漲價的日期一公佈,美國的用户徹底炸開了鍋,紛紛跑到商場搶購,大疆在北美的市場份額,一下子從 70% 飆升到 85%。
不準軍方購買,但美國的海軍和空軍,好像都不太聽話。面對禁令,還是自行採購了 25 萬美元的大疆無人機,並公開吐槽美國本土貨是 “工業垃圾”,無法滿足採購需求。
美國的制裁,曾使日本的東芝、法國的阿爾斯通、中國的中興和華為等企業遭受打擊。但從奧巴馬、特朗普到拜登,美總統來回換了好幾任,大疆卻毫髮無損,市場份額不減反增。
為什麼會這樣?
根本原因在於,當美國從 2016 年開始制裁時,無人機市場的 “世界大戰” 已經結束,所有對手,都被揍得半死不活,大疆憑藉無可替代的技術和產品優勢,早已穩坐行業巔峯。
為了講清楚這個故事,我們需要將時間撥回一百年前。1898 年,在萊特兄弟發明飛機的前 5 年,天才發明家尼古拉・特斯拉已經預言:
未來會出現無需人類駕駛的飛行機器。
這一構想被戰爭加速兑現。1914 年,英國工程師阿奇博爾德・洛受軍方委託,嘗試將無線電遙控技術裝上小型飛機。

1917 年,一架試驗型無人機從英國空軍基地緩緩升空,開啓了人類探索無人飛行技術運用的新徵程。

此後數十年,無人機在軍事領域狂飆突進。納粹德國用 V - 1 導彈恐襲倫敦,美軍 “火蜂” 偵察機窺視冷戰鐵幕,21 世紀的 “捕食者”,更在阿富汗山谷投下死神陰影。從偵察、引誘、攻擊到電子對抗,無人機技術步步進化,重新定義了現代戰爭的規則。

但直到 20 世紀末,這些天空幽靈,始終與普通人無關。1982 年,中國西北工業大學推出了 D - 4 型民用無人機,試圖用於地質勘探,卻因造價高昂、操作複雜,難以大規模使用。

1991 年,美國農業局試驗用無人機噴灑農藥,結果每畝成本是人工的 3 倍。1999 年,日本雅馬哈 “RMAX” 植保無人機推向市場,售價高達 80 多萬人民幣,價格標籤直接嚇退許多農場主。

與此同時,全球極客們開始在自家房間中搗鼓無人機。他們利用開源代碼和二手零件組裝小飛機,但這些裝置十分脆弱,稍遇微風就炸機,一套定製飛控系統價格堪比一輛轎車,無人機依然是少數人的昂貴玩具。
轉機藏在深圳一間漏雨的倉庫裏。上一期我們説到,從 2006 年起,大疆創始人汪滔帶領團隊,在潮濕悶熱的天氣中死磕兩大 “死亡關卡”。
經過多年堅持不懈的持續攻關,革命在 2013 年 1 月降臨。當大疆推出 Phantom 1 時,整個行業迎來混沌初開的時刻。

這款通體雪白的四旋翼無人機,將專業級飛控、GPS 定位和一鍵返航功能塞進 1000 美元的機身,價格不到同性能產品的十分之一,操作還極為簡便,即便是個孩子,也能在十分鐘內讓它騰空而起。《時代》週刊對此評論:
它讓無人機叩開了大眾市場的大門,從此,天空成為普通人觸手可及的畫布。
一個新的時代,呼之欲出。
Phantom 1 的橫空出世,點燃了全球無人機市場的戰火。2013 年,大疆營收暴增 5 倍,從 2600 萬美元增至 1.3 億美元。資本市場瞬間沸騰,硅谷風投瘋狂搜尋 “下一個大疆”。一時之間,無人機從冷門賽道變成了資本賭場,熱錢如洪水般湧入,數百家公司拔地而起,一場無人機領域的 “世界大戰”,開始打響。
當時的無人機火到什麼程度呢?有家剛剛成立的公司叫億航,即使沒有商業計劃書,很多投資人還是搶着表示:“這個項目我投了。” 有些資本甚至還要幫他寫商業計劃書。2014 年,億航獲得了 1000 萬美元的 A 輪融資。
極飛科技靠着 “國內首款多旋翼無人機” 的標籤,輕鬆斬獲 2000 萬美元的 A 輪融資。此前,一些投資人甚至完全不知道極飛,僅僅是因為聽説它在做無人機“和大疆搶食”。
在多旋翼產品上慢大疆半拍的零度,也受到了狂熱追捧。互聯網巨頭騰訊,無線外設技術專家雷柏,讓全世界手機都交專利費的美國高通,紛紛發送了添加好友的請求,投資協議雪片般飛向 CEO 楊建軍。
Intel 的 CEO 科再齊,更是親自拜訪昊翔的創始人田瑜,直接送上了 1 億美元。
而在國內眾多對手中,最可怕的要數一家手機廠商。雖然它是外行,但現金儲備量無比雄厚,生態鏈模式更是讓傳統行業聞風喪膽,它正是雷軍的小米。2013 年底,小米全力扶持中科院博士蔡煒,創立了飛米科技,帶着 “價格屠夫” 的標籤衝入戰場,一心要把無人機的價格打下來。
國內的友商虎視眈眈,國外的對手更是磨刀霍霍。法國老牌企業 Parrot,直接把無人機當成了核心業務,押注了超過一半的員工。
美國 3D Robotics 被稱為大疆最強大的對手,創始人克里斯・安德森,是《連線》雜誌前主編,“長尾理論” 提出者,輕鬆獲得了高通、閃迪 SanDisk 等公司的融資。他還招攬了科林・奎恩,這位大疆北美分公司的前負責人,是大疆無人機爆火美國的重要推手,曾把大疆精靈賣進全美 3000 家沃爾瑪,後因為利潤分成問題與汪滔反目。加入 3D Robotics 後,憑藉着一手搭建的北美銷售網,科林自信能夠複製成功,還揚言要弄死大疆。

據行業機構 Drone Industry Insights 統計,2013 - 2015 年,在各路資本的湧入下,全球的無人機公司超過了 300 家。深圳華強北的電子市場裏,貼牌無人機組裝廠遍地開花,只需 3 萬元就能 “創立品牌”。美國眾籌平台 Kickstarter 上,超過 50 個無人機項目宣稱 “顛覆大疆”。大疆門口常年蹲守獵頭,工程師剛出大樓,就被友商以三倍薪資挖角。各方企業厲兵秣馬,準備向大疆發起挑戰。

黑雲壓城城欲摧,面對着中外對手的圍攻,大疆能頂住嗎?
答案出乎預料,大疆似乎還未用力,對手就全都倒下了,而且,只用了不到三年時間。
2013 年底,在資本與對手的圍剿中,大疆推出了精靈 2。彼時,這個看似穩固的無人機帝國,正面臨暗湧。
儘管精靈 2 延續了前代的熱銷勢頭,但汪滔比誰都清楚,這款產品不過是 “修補式升級”。“精靈 2 只是迭代,不是革命。” 這是業內的專業評價,也是大疆對內部的警示。
危險在於,熱錢正瘋狂湧入行業,資本催生的數百家對手虎視眈眈,3D Robotics、昊翔等公司手握重金,持續挖大疆的牆角。這個時候,如果有誰出一個與精靈 1 或 2 差不太多的產品,再對着大疆打價格戰,那麼,大疆便很可能面臨一場苦戰。
但這樣的機會窗口,竟然被友商們集體錯過。在 2014 - 2015 這一年的時間裏,除了大疆,整個無人機市場居然沒有一個像樣的產品。對手們集體犯下致命錯誤,億航沉迷 “載人飛行器” 的科幻敍事,將千萬融資撒向不同業務線;極飛想進軍無人物流領域,陷入與順豐的合作中不能自拔;小米飛米團隊低估技術複雜度,首款無人機因故障頻繁一再推遲上市。
當這些挑戰者深陷泥潭時,大疆在 2015 年 4 月,擲出 “王炸” 精靈 3。這款產品搭載兩項革命性技術:視覺懸停系統,融合超聲波傳感器與地面紋理識別,即便在峽谷、密林等 GPS 盲區,無人機仍能像蜂鳥般穩定懸停;Lightbridge 高清圖傳,將圖像傳輸距離從 500 米延伸至 2 公里,畫質達到廣播級水準。
市場用腳投票,精靈 3 發佈當日,大疆官網流量激增 700%,美國亞馬遜無人機品類銷量前十名中,大疆獨佔六席。
精靈 3 的成功刺激了對手的神經,友商們也如夢初醒,紛紛開啓了對標計劃。
2015 年 4 月,美國 3D Robotics 推出號稱 “精靈殺手” 的 Solo 無人機,以開源系統和 1000 美元低價搶佔市場,媒體歡呼 “硅谷終於覺醒”。
2016 年 CES 展上,獲英特爾 1 億美元注資的昊翔,高調展示搭載 RealSense 避障系統的 Typhoon H。
雷軍祭出價格殺器,飛米無人機以 2499 元起售價攪動市場。
億航更是拋出載人飛行器 184 概念機,在鎂光燈下收割無數眼球。
一家名為格瑞普的電池公司透露,2015 年前後,他們曾收到了上百個類似精靈 3 的項目,佔到了年營收的 60% 以上。隨着各家廠商陸續高調亮相,無人機江湖迎來最熱鬧的時刻。
表面看來,這些緊盯精靈 3 的產品,似乎有追趕的機會。但 2016 年 3 月,大疆開啓了更殘酷的自我革命,推出了精靈 4,讓這些產品連同精靈 3 一同成為過去式。
這款搭載機器視覺的 “智能精靈”,能像獵鷹般自主規避障礙、精準跟隨目標,將無人機從 “飛行相機” 進化為 “空中機器人”,被行業評論為 “對舊時代的降維打擊”。由此,昊翔、小米、億航和 3D Robotics,在這輪競爭中丟盔棄甲,成為歷史的註腳。
真正的危機,出現在 2016 年 5 月。零度智控推出 199 克口袋迷你無人機 DOBBY,以 1899 元售價和 “裝進口袋” 的噱頭,硬生生從大疆眼皮底下奪走 24.3% 的國內市場。以往佔據七八成市場的大疆,第三季度的份額跌至 52%,“南大疆,北零度” 的呼聲甚囂塵上,大疆無人機帝國的根基,首次出現動搖跡象。
壓力之下,大疆迅速開始反擊。一方面,允許精靈 4 降價清倉,用舊款產品拖住對手火力;另一方面,2016 年 9 月發佈同為小型無人機的 “御” Mavic Pro,搭載雙目避障、7 公里圖傳和摺疊設計,性能配置不僅碾壓對手,還碾壓自家旗艦精靈 4。
市場迅速倒戈,Mavic Pro 發佈三個月後,零度 DOBBY 銷量暴跌 82%。昨天還有無限可能的市場第二,轉眼間就過氣失寵。
沒過多久,無人機行業哀鴻遍野。零度、億航、昊翔等廠商,都傳出了裁員的新聞,深圳華強北的貼牌廠商成批倒閉。

自從 “御” Mavic Pro 發佈後,迷你無人機也從此成為了市場主流,連大疆僅半年前發佈的精靈 4,都淪為了昨日黃花。
此時,這場無人機大戰已近塵埃落定。但在清理戰場之前,我們不妨來探討一下,為什麼大疆能如此輕鬆地推動產品革命,殺死對手和自己呢?
答案正是:“反雷軍而行”。
雷軍曾經説過:
站在風口上,豬也能上天。
這句名言折射出中國互聯網時代最狂熱的創投邏輯,汪滔則不屑追求風口,更反感一味追求世俗的成功。
相比於風口説,他更相信 “窄門理論”:
有個説法叫進窄門,引向失敗的門是寬的,進去的人也多;引向成功的門是窄的,找到的人也少。
在汪滔看來,創業就應該進 “窄門”,要耐得住寂寞。而挺過窄門最好的方法,就是偏執地堅守技術。
在大疆上萬名員工中,有近一半從事工程開發工作,每年研發投入佔其營收的 15%,遙遙領先於對手。
大疆內部,瀰漫着濃郁的工程師文化,就像一個大型實驗室。工程師們互稱 “天才”,外貌和着裝都很隨意,有些人紋着花臂,有些人帶着大金鍊子,怎麼看都不像是研發人員。
對於有技術熱情的工程師而言,這裏如同一個理想的 “王國”。這裏沒有森嚴的層級,只有對技術的絕對崇拜,對產品的純粹追求,遠遠超過了金錢的驅動力。為了讓無人機在空中多停留 30 秒,他們可以花一個半月的時間;討論環節可以直指上級的問題,時不時迸出一些瘋狂的想法。而只要你有想法能落地,即便你剛畢業,也可以帶隊,成為產品經理。
比如有位叫陳逸奇的實習生,因為提出了 360 度無遮擋拍攝的解決方案,汪滔直接給了他 100 人的技術團隊和 5000 萬的研發資金。兩年之後的 2014 年,大疆發佈了世界上第一款可以變形的無人機 Inspire1,成為了大疆精靈之後又一個突破性產品。
除了理想主義的一面,大疆內部還實行頗為殘酷的 “全鏈條責任制”。一個環節出錯,整個鏈條都要受罰,類似於古時候的連坐。每個項目從預研到售後,團隊幾乎全程跟進。一次雲台抖動,可能導致整個項目組績效歸零;一場發佈會延遲,會讓供應鏈團隊集體降薪。這種 “滿門抄斬” 的制度,使所有人都無法推諉責任,也讓技術人員在高壓下迅速成長。一位離職工程師曾評論:
這裏不是養老院,是硬科技的耶路撒冷。
通過對技術近乎偏執的持續投入,大疆形成了飛控、雲台、相機、圖傳、避障等全鏈條自研競爭壁壘,成功把自己武裝到了牙齒。
反觀許多友商,還在為基礎的技術犯難。比如美國 3D Robotics 公司,GPS 系統時常連接錯誤,防抖雲台又難以量產,導致 Solo 無人機,連穩定的飛行和拍攝都做不到。
另一家站在風口上的億航,由於沒有技術積累,直接就是拿來主義,飛控用的是開源的技術,雲台用的是別家的產品,與其説是無人機公司,倒更像個組裝廠。
這些想要走寬門,連基本功都不紮實的對手,還未交戰就已經輸了一半。
同時,汪滔也對雷軍倡導的低利模式無感。早在 2013 年秋天,市場嗅覺敏鋭的雷軍,就邀請汪滔到辦公室聊天。汪滔詢問能否在小米商城賣大疆無人機,雷軍則想雙方合作出一款性價比更高的產品,結果被汪滔拒絕。
後來的小米,直接扶持了一家叫飛米的公司,但嚴重低估了無人機技術的難度,產品遲遲沒有問市。為了不錯過風口,小米公司在 2014 年又聯繫上汪滔,只要大疆願意協助小米做無人機,可以將飛米移交給大疆。
汪滔的選擇是,再次拒絕。在他看來,大疆作為高科技公司,必須維持一定的利潤,如果把價格定得太低,很可能影響到研發,甚至無法收回成本。
更重要的是,汪滔不甘於做低附加值產品。長久以來,中國工廠都是海量出貨,靠賺取薄利維生,即使披上互聯網的皮,還是傳統小家電的競爭格局。
汪滔不想再追趕和跟跑,做文化、價值觀、產品的二等公民,而是想成為引領者,做出讓美利堅都五體投地的產品。
在我們的父輩,中國一直缺乏能打動世界的產品,中國製造也始終擺脱不了靠性價比優勢獲得市場的局面。大疆願意專注地做出真正好的產品,扭轉這種讓人不太自豪的現狀。
汪滔的宣言背後,是大疆用專利築起的鋼鐵長城:9000 項核心技術專利,3000 項 PCT 國際專利,從飛控算法到碳纖維槳葉悉數自主可控。
當對手在風口做夢時,大疆在窄門裏磨刀。靠着合理的利潤,大疆保持着強大的研發力度,累積的技術又促進了產品升級,讓大疆在每一次革命後更加強大,使其最終得以穿過幽暗逼仄的窄門,在旌旗與號角聲中,奔向無比遼闊的新世界。
2016 年底,在大疆 “御” Mavic Pro 的狙擊下,備貨 20 萬台的口袋機 Dobby 嚴重滯銷,零度的資金鍊斷裂,宣佈裁員 134 人。

創始人楊建軍大病一場,後來主動給 “宿敵” 汪滔發了封休戰郵件:
如果我們不做消費級無人機,你們能不能別那麼狠?
汪滔看後非常感慨,邀請他到公司面談。兩個人相逢一笑泯恩仇,從往昔聊到了未來。零度決定重返老本行,做擅長的固定翼無人機,大疆則仗義地答應,幫零度銷售庫存的口袋機 Dobby。
幾乎與此同時,因難敵大疆的技術壓制,志向雄大的億航裁員 70 人,並關閉了美國的分公司。曾經最有實力的昊翔,也宣佈裁員百餘人。至於小米的低價無人機,雖以破壞性價格切入市場,但因技術平庸,成為米鏈上少數未能顛覆行業的產品之一。

國外戰場同樣一片狼藉。法國的 Parrot 公司,技術上競爭不過大疆,只好玩起了意識形態,多次迎合美國政府,利用反華話術攻擊大疆,但完全是蚍蜉撼樹。它在美國的市場佔有率只有可憐的 2.5%。

美國的 3D Robotics 也節節敗退,準備的 10 萬台 Solo 無人機,竟然只賣出 2 萬台,虧得關閉了工廠。老闆安德森感慨道:
我們是家硅谷公司,做軟件是我們的傳統,至於硬件製造,還是留給中國人吧。
自從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美國人幾乎引領了所有技術革命,但這一次,他們只能仰望大疆的身影。
面對着已成定局的市場,資本也紛紛離場,只留下一地雞毛。別説融資了,見投資人都難。有些沒花完錢的公司想退還資金,卻聯繫不上投資人。
當美國舉起制裁大棒的時候,大疆已經成為了連對手都沒有的霸主。從 2016 年起,美國從市場、專利、軟件方方面面制裁了大疆長達八年,但大疆依然佔美國無人機 70% 以上的市場份額,牢牢佔據壟斷地位。
每當傳出禁用大疆無人機的新聞,美國農民就第一個投出反對票,有的參議院甚至收到了威脅:
如果大疆被禁了,農忙時你來幫我家噴灑農藥吧!
在大疆之前,絕大多數美國農民,只能租售價可能高達 100 萬美元的雅馬哈直升機撒農藥。而大疆掀起了成本革命,其推出的農業無人機可以低到 9000 美元。從 100 萬美元降至 9000 美元,省下的錢,足夠買下整個德州農場的啤酒。
目前,大疆已經 “佔領” 了美 41 個州的 149 萬公頃土地。消防、警務等機構人員也對大疆產品愛不釋手。一輛警用版的空客 H125,報價高達 300 萬美元,但買上一整套大疆的設備,才不過 3 萬美元,足足 100 倍的差價,傻子都知道怎麼選。數據顯示:
大疆在美國執法機構中的市場份額高達 90%,在緊急救援領域的市佔率更是達到了 92%。
就連美國內政部也怨聲載道,他們本來積極響應高層命令,停飛了約 800 架中國無人機,然後從五家白名單公司中採購無人機。沒想到,這五家白名單公司的無人機,平均售價高達 2100 美元,是中國同類產品的 8-14 倍,表現還很糟糕,連基本的需求都無法滿足。至於軍方更是陽奉陰違,就像視頻開頭説的那樣,在美國國產產品性能不堪使用的情況下,寧願自掏腰包購買大疆設備。
除了美國軍隊,英國、以色列、澳大利亞、立陶宛、巴西、俄羅斯、烏克蘭等國,都在大量採購大疆無人機,將其從民用改造成軍工。在 2022 年爆發的俄烏戰爭中,烏軍坦克被 FPV 無人機輪番攻擊並摧毀的場景,使大疆無人機大出風頭。
俄前總參謀長巴魯耶夫斯基將軍,公開稱讚大疆:
中國製造的普通商用四旋翼無人機,給傳統身管火炮和火箭炮的應用帶來了一場真正的革命,原則上已成為現代戰爭的真正象徵。

一時間,全球都在討論大疆無人機引發的軍事革命。大疆不得不趕緊公開發文強調,自家的無人機產品永遠只適合民用:
我們不是中國軍工。
大疆致力於促進人類的可持續進步,以建設一個更美好的世界。
為了防止無人機被濫用,甚至逐步暫停了俄羅斯和烏克蘭的相關業務。

此時的大疆,早已是獨孤求敗。正如一位外國網友所説:
不用 iPhone 可以用三星,不喝可口可樂可以喝百事,但不用大疆無人機,替代品真的難找。
當對手們傷亡慘重的時候,大疆的業績正在穩步上升。2015 年到 2017 年,其營收從 59.8 億狂飆到 175.7 億,年複合增長率高達 71.4%。
而在此後近十年的飛速發展中,大疆的產品線越來越多元化。一方面把消費級無人機越做越小;另一方面深耕專業化與垂直化路線,構建起了覆蓋消費娛樂、專業影像、行業應用的全場景產品矩陣,重塑了無人機產業格局。
在無人機小型化革命中,大疆以 “讓飛行觸手可及” 為理念,持續推動產品微型化。從當初需要雙手託舉的 Phantom 系列,到可摺疊收納的 Mavic 系列,再到僅 249 克的掌上無人機 Mini 系列,重量縮減 70 - 80% 的同時,性能也在持續進化。2024 年發佈的 Neo,是迄今最輕、最小的無人機,135 克的機身,售價僅 1299 元,可以直接在手掌上起降,還支持語音操控,真正實現 “零學習成本”。
十餘年中,無人機正在變得更小、更輕、更便捷,更容易操作,也更便宜。原本屬於專業領域的高端設備,日益成為每個人都可以擁有的大眾消費品,全球出貨量突破 1000 萬台。
在專業級航拍方面,大疆無人機正在改寫電影工業的空中敍事。Inspire 1 可以 360 度無死角地拍攝,Inspire 2 支持 RAW 格式拍攝,Inspire 3 引領 8K 空中電影拍攝。同時,大疆還收購了高端相機品牌哈蘇,發佈了電影機 RONIN 4D、相機禪思 X9 、雲台 RS 4 Pro、SDR 圖傳等專業級影像設備,構建起完整的影像生態。

這些設備大幅降低了影視航拍的門檻。曾經需要直升機每日耗資 10 萬美元的航拍鏡頭,如今成本驟降 99%。《封神第一部》中千軍萬馬的俯瞰鏡頭,《繁花》裏穿越黃河路的詩意運鏡,背後都有大疆的身影。據業內評估,全球超 85% 的影視航拍鏡頭由大疆設備完成。
汪滔的野心還不止於此。當消費級無人機市場漸趨飽和時,大疆的科技觸角已悄然延伸至更遼闊的天空。
早在 2015 年,大疆就開始深挖無人機的行業應用,將無人機變為產業升級的基礎設施,相繼發佈了 Matrice 系列、Agras 系列、Mavic 2 Enterprise 等產品,涉足農業、救援、消防、測繪、巡檢、環保監測等垂直領域,為人類社會的變革帶來深遠影響。
在農業植保方面,大疆 2015 年推出了 MG - 1 農業植保機。經過十年的發展,農業無人機從最初的植保功能,擴展到播種、施肥、撒農藥,並滲透到 “農、林、牧、漁” 各個領域。
數據顯示,截至 2024 年 10 月,大疆農業無人機已覆蓋全國 38% 的耕地面積。在新疆、黑龍江、江蘇等部分區域,95% 的作物都在使用農業無人機,進行全流程植保管理。古老的農業正在被最前沿的科技改造,農民的負擔被極大地減輕。同時,從東南亞的農田到非洲的耕地,從歐洲的牧場到北美的果園,大疆農業無人機的身影遍佈全球,遠銷 100 多個國家和地區。
在災難救援方面,無人機能夠迅速升空 ,通過高空視角,幫助救援隊伍準確掌握災情,及時制定有效的救援計劃。2015 年尼泊爾 7.8 級大地震,至少造成 8786 人死亡,數以萬計的房屋坍塌或損毀,更可怕的是餘震不斷,災後救援和重建困難重重。
大疆依靠無人機繪製受災地圖,讓當地政府知曉了震後的全貌,更好地規劃和分工,更快地救出災民,減少救援中的傷亡 。
2019 年巴黎聖母院失火,法方出動了 400 多位消防員,並派出兩架大疆無人機輔助觀測,型號分別是 “御” Mavic Pro 和經緯 M210。
無人機穿過高温和濃煙,精準定位了教堂頂部的主要着火點,使得消防員可以定點撲救。巴黎聖母院的主體結構、內部珍貴文物、標誌性的玫瑰窗,全都倖免於難。這兩架無人機,也成為了轟動全球的英雄。
在警用執法方面,大疆無人機成為了許多公安局的標配,可以利用空中優勢,更好地讓警方掌控全局。2015 年,大疆無人機加入了温州龍灣警方的 “編制”,僅用兩天時間,便幫警方抓捕了兩名犯罪嫌疑人。
2018 年,湖北京山市公安局購置了兩台大疆無人機,在查禁毒禁賭行動中,幫助警方成功抓捕了多名賭徒,發現毒品原植物 2000 餘株。
在電力巡檢方面,傳統的人工巡視效率低下,而且因為盲點,難以精確採集測量。無人機可輕鬆飛越複雜地形,對輸電線路進行全方位檢查,及時發現損壞或異物懸掛等問題。
陝西送變電公司,採購了大疆經緯 M300 RTK 無人機與禪思 L1 激光雷達,在對輸電通道掃描和建模分析後,5 分鐘就能完成 1 千米的巡視,僅用 1 天時間,就完成了 138 公里線路通道的隱患排查,共查出 213 處隱患,規避 134 處人工巡視的盲點。
除此之外,大疆還在積極拓展第一視角無人機、水下無人機、無人駕駛載人飛行器等新興市場。一定程度上,大疆無人機的發展歷程,即是民用無人機行業的進化史。從消費娛樂到產業變革,大疆用十年時間,完成了無人機從 “會飛的相機” 到 “空中機器人” 的蜕變。當無人機在尼泊爾震後廢墟繪製生命地圖,在巴黎聖母院的火光中守護文明,在非洲農田裏播種希望,它早已超越冰冷機械的範疇,成為人類探索、守護與創造新世界的翅膀。隨着 AI 與空間計算技術的融合,未來無人機,或將進化為真正的空中智能體,在數字城市、智慧物流等領域開啓更廣闊的想象空間。這些黑色旋翼承載的已不僅是商業野心,更是人類拓展文明邊疆的集體意志。
互聯網上有一個疑問:
沒有大疆,中國無人機還能領先全球嗎?
這個答案,是大概率,能。
大疆之所以這麼強,以深圳為代表的中國產業鏈也是重大原因。
早在 2006 年汪滔創辦大疆時,深圳就已經形成了很強的產業配套能力。無人機所需的芯片、攝像頭、鋰電池、碳纖維材料,在國外可能一個月也湊不齊,但在深圳都能輕鬆找到。
而且由於電子產業持續發展,零部件的價格在過去二十年間,也在瘋狂下降。華強北一位老闆表示:
無人機基本配件,一開始成本可能要五六千元,現在這些東西加在一起可能成本幾百元就搞定了,所以動輒數萬元的無人機才能降到千元水平。
《日經》新聞與專業機構,曾拆解過大疆 Mavic Air 2。發現該無人機的成本約 135 美元,230 多種零部件中,只有電池和攝像頭,成本超過了 10 美元,80% 為容易獲取的通用零部件。一位日本無人機制造商的高管感慨:
我們製造一台具有相同功能的產品,僅是材料方面的成本,就是大疆的兩倍。
更深層次的競爭優勢,源於中國持續二十年的人才戰略儲備。自 1999 年高等教育擴招政策實施以來,中國已累計培養超過 1.2 億名高等教育人才,形成全球規模最大的工程師羣體。國內 38 所重點高校相繼設立航空工程、自動化、人工智能等相關專業,十年間輸送逾 20 萬專業人才。
當科研院所逐漸飽和時,這批技術精英湧入民營企業,將消費級無人機從專業領域帶入大眾市場,完成從實驗室創新到產業化突破的關鍵躍遷。
這種 “產業生態 + 人才紅利” 的雙輪驅動模式,在無人機領域培育出獨特的創新矩陣。
數據顯示:
深圳有 1500 餘家無人機企業,產值近 600 億元,消費級無人機佔全球 74% 的市場份額,工業級無人機佔全球 50% 的市場份額,是名副其實的無人機之都。
一個有趣的事實是,那些慘敗於大疆的無人機企業,隨便換個領域,便能夠成為行業王者。
當億航放棄與大疆的競爭後,把資源挪到了空中交通和無人機表演,一下子柳暗花明。如今成為了全球城市空中交通行業第一股。
極飛的創始人彭斌,因為深知無法和大疆爭鋒,早在 2014 年就開始調頭轉向了農業領域,成為了農業無人機的一哥,直到大疆也進軍農業,它的名次才掉到第二。
站在新工業革命的歷史節點回望,大疆的崛起絕非偶然。它是中國完備製造體系、龐大工程師羣體與企業家精神共同催生的時代產物。當這些要素持續共振,我們看到的不僅是無人機產業的持續領跑,更是一個國家創新生態系統的全面成熟。可喜的是,從 5G 技術到移動互聯網,從新能源汽車到人工智能,我們看到更多的行業,正在複製無人機的奇蹟。
回望中國工業發展史,從 “三來一補” 的代工模式,到 “8 億襯衫換一架飛機” 的悲情敍事,再到中國製造完成從 “性價比優勢” 到 “技術定義能力” 的質變,我們早已不甘於困在全球生產的低附加值區域,我們更不願意當產業鏈上的二等公民。我們需要更多的大疆,帶領中國製造實現升級。
星火已經點燃,越來越多的大疆會出現。也許他們還在成長,也許他們正在謀劃,也許他們已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