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邊的神棍們_風聞
陆大鹏Hans-南京大学英美文学硕士-英德译者、南京大学英美文学硕士2小时前
尼古拉二世夫婦已經開始喜不自勝。1900年復活節,他們和謝爾蓋與埃拉一起住在克里姆林宮。“那些古老教堂的儀式給人一種着魔的感覺,”尼基寫信給母親,“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能達到這樣宗教狂喜的巔峯……阿麗克絲的感覺和我完全一樣,這讓我非常高興。”他們的旅程反映了尼古拉二世的神聖君主制觀念。一位密友寫道,沙皇夫婦“相信,在教會之外,不需要擁有正規神職的主教和神甫,也能與上帝溝通”,“他們相信,通過某些極有天賦和精神性的人,仍然存在《聖經》裏那種預言”。
黑山姐妹米莉恰和斯塔娜,後來被稱為“黑女人”或“烏鴉”[1],是更為玄妙的道路的熱情探索者。斯塔娜受到丈夫的虐待,亞歷山德拉安慰她;皇后生病,黑山姐妹倆照料她,但“這些女人之間最強有力的紐帶是她們的宗教狂喜體驗”。
首先,烏鴉們向尼基和阿麗克絲介紹患癲癇的聖愚[2]米季卡·科利亞巴。但米莉恰的兒子生病時,她諮詢一個法國人,尼季耶·安泰爾姆·菲利普。他是個農民的孩子,在他叔叔位於里昂的肉鋪裏幹活,經歷了一次神啓,成為昭聖者,專門用“精神流體和星辰力量”來治療疾病和治癒女性不孕症。KR寫道,菲利普“大約五十歲,小個子,黑頭髮,蓄着黑鬍鬚”, “相貌非常不好看,一口難聽的法國南方口音”。尼基和阿麗克絲努力懷上一個男孩的時候,菲利普來到了聖彼得堡。尼基寫道,在米莉恰和她丈夫彼得大公的宮殿,“今晚我們見到了這個神奇的法國人”。阿納斯塔西婭出生後,尼基和阿麗克絲開始每晚去米莉恰在附近的莊園茲納緬卡,去見那個昭聖者。

(尼季耶·安泰爾姆·菲利普)
“我們整晚待在裏奈拉[3],”尼基寫道,“菲利普先生與我們談話,教導我們。多麼神奇的時光。”次日,菲利普到彼得宮城見阿麗克絲:“我們把女兒們給他看,和他一起在卧室祈禱。”他們已經把菲利普稱為“我們的朋友”。1901年7月13日,他們對他十分着迷,去了茲納緬卡兩次。他們在聖彼得堡檢閲部隊時,“‘我們的朋友’也在。飯後我們在茲納緬卡度過了整個晚上”。
“‘我們的朋友’,”阿麗克絲寫信給尼基,是“對我的極大慰藉……自從我們認識他之後,生活是多麼豐富,一切似乎都比較容易忍受了”。菲利普告訴他們,他在里昂為他們禱告,她寫道:“別忘了星期六晚上將近10點半。”皇帝不僅授予菲利普(他高中都險些沒畢業,更不要説上醫學院了)行醫執照,還任命他為宮廷御醫。很快菲利普就給皇帝提政治建議。阿麗克絲告訴丈夫,尼基會見德國皇帝威廉二世的時候,“我們親愛的朋友會在你旁邊,幫助你回答威廉二世的問題,”讓尼基堅強起來,“你要對威廉二世友好而嚴峻,讓他意識到,他不應當和你開玩笑。讓他學會害怕你”。至於改革,菲利普告訴尼基,憲政“將毀掉俄國”。
1902年春,阿麗克絲懷孕了。“我們的朋友”預言,“俄國註定將主宰遠東”。【13】
桑德羅和沃龍佐夫向尼基介紹了一個人脈很廣、曾是騎士近衞團軍官的商人冒險家,亞歷山大·別佐布拉佐夫上尉。他在私人會談中“一週兩次,一次好幾個小時”讓沙皇眼花繚亂。別佐布拉佐夫告訴尼古拉二世,沙皇的“歷史使命”就是征服滿洲和朝鮮。別佐布拉佐夫自己則想當俄國的塞西爾·羅茲[4]。“這個説話前後不一致、無比浮誇的吹牛大王”告訴尼基,“遲早我們要和日本人競爭。最好現在就攤牌”。如果俄國非打不可,“只有刺刀能保障我們在滿洲活動的成功”。之前的承諾並不重要:“至於條約和協定,我們永遠不能讓它們妨礙我們。”“我受到了他的啓發,”皇帝后來承認道,“我也喜歡聽別佐布拉佐夫解釋,我們在遠東的政策是錯誤的。我認識到他説得對。”沙皇和他的秘密謀士揹着維特和羣臣搞驚險刺激的陰謀,這讓沙皇自己很陶醉。[5]他和別佐布拉佐夫通過他們的勤務兵來交流。1903年初,皇帝給別佐布拉佐夫撥款200萬盧布,用於“僅有皇帝陛下一人知曉的目的”,並提升他為國務秘書和侍從長。別佐布拉佐夫秘密遊歷滿洲,建立了一個秘密的準軍事組織。維特和其他大臣意識到“有兩個遠東政策,一個是帝國的,一個是別佐布拉佐夫的”。一個“半瘋癲的荒唐的冒險家在經營俄國的遠東政策”。

(亞歷山大·別佐布拉佐夫)
[1]姐姐米莉恰嫁給了病怏怏的彼得,即尼齊(1877年俄土戰爭的總司令)的兒子。妹妹斯塔娜嫁給了洛伊希滕貝格公爵格奧爾基,他和自己的法國情婦私奔了,留下斯塔娜追求自己的精神冒險。(作者注)
[2]聖愚是俄國東正教的一個特色。他們往往是渾身污垢、半瘋、半裸體的遊民,套着腳鐐。他們有些人幾乎不能言語,他們的聲音卻被解釋成神諭。
[3]裏奈拉是彼得宮城的一座亭子。
[4]塞西爾·羅茲(1853—1902),主要在南非活動的英國鉅商和政治家,是大英帝國的信仰者。他建立的羅得西亞殖民地(今天的津巴布韋和贊比亞),即以他的名字命名。羅茲獎學金也是他設立的。
[5]尼古拉二世在外交大臣的任用方面很不走運。吉爾斯和洛巴諾夫已經去世。現在穆拉維約夫,積極進取的對華政策的設計者,在與維特爭吵之後突然死亡,年僅五十五歲。新任外交大臣弗拉基米爾·蘭布斯多夫是一個“相貌奇特”的隱遁者,“非常蒼白,”“喜歡用精細的香水”,並且是秘密的同性戀者。皇帝給他的綽號是“夫人”。蘭布斯多夫不贊成皇帝的東方政策,但他是來自一個已經消逝的時代的消極被動的廷臣。“我什麼都不要,”他在日記裏寫道,“你們決定一切好了,我會服從命令。”(作者注)
……

(尼古拉二世夫婦)
這年10月,尼基和阿麗克絲收到了格里戈裏·拉斯普京(“聖人”)的一封電報。“小父親沙皇,”電文寫道,“我從西伯利亞來到了城裏,想給您送上一幅維爾霍圖爾斯基的行神蹟者聖西蒙的聖像。”
他們已經見過拉斯普京兩次,第一次是一年前和烏鴉們在一起的時候,第二次是7月18日的一次短暫茶會。不過,這封簡單的電報,是拉斯普京第一次不通過兩位黑山公主的中介,直接與皇帝夫婦聯繫。它激發了他們的想象力。烏鴉們曾告訴拉斯普京,他永遠不要不通過她們就直接聯繫沙皇夫婦。對人性和權力遊戲有着本能把握的拉斯普京很自然地無視了她們的命令。
10月12日,他來到亞歷山大宮,送上他的聖像。“他給皇后和我都留下了極深的印象,”沙皇告訴斯托雷平。此時兩歲的阿列克謝正在少量流血。父母很焦急。“我們原打算和拉斯普京只談五分鐘,但最後談了一個多小時,”沙皇解釋道。最後,拉斯普京被帶進育兒室,去見沙皇的女兒們,但最主要的是為阿列克謝祈禱。拉斯普京一定是讓孩子和母親平靜了下來。然後他提議去幫助斯托雷平和他的女兒們(在爆炸中負傷)。拉斯普京離開皇宮之後,沙皇問一名廷臣,對這個農民怎麼看。廷臣説拉斯普京不真誠、性格反覆無常,沙皇一言不發。但不管阿列克謝身上發生了什麼,拉斯普京給沙皇留下的印象比任何人能夠想象的都要深。尼基和阿麗克絲相信,他就是菲利普曾預言的新“聖人”。沙皇夫婦對老於世故的人抱有病態的猜忌,卻敞開胸懷、盲目信任地去歡迎拉斯普京。
格里戈裏·拉斯普京時年三十七歲,出生於烏拉爾山區以東250英里的波克羅夫斯科耶村。此時他正處於個人魅力的巔峯。他的外貌非常引人注目:長長的黑髮中分,鬍鬚蓬亂,皮膚黧黑,飽經風霜,滿臉麻子,鼻樑斷過,眼窩深陷。他目光炯炯,令有些人為之着迷;他厚顏無恥的戲劇性則讓另一些人厭惡。他粗獷不羈,散發臭氣而粗俗。他喜歡女人,也懂女人,他的大多數追隨者都是女人。他顯然有一種強烈的吸引力。
他長大成人之後是個狂野的馬賊,風流成性、嗜酒如命,一次去本地一家修道院朝聖,就開始浪子回頭、信仰上帝。他娶了當地的農家姑娘普拉斯科維婭,她對他始終忠貞不二。他們生了好幾個孩子,包括兩個女兒。他沒有文化,但識文斷字,並且熟記《聖經》的很大一部分。他變成了一個神聖的長老和流浪朝聖者,自稱擁有與上帝直接溝通和治病療傷的神秘力量。女大公奧爾加説,他的信仰,對他的宗教、神秘力量和命運的信仰,是“完全真摯的”。這種信仰是“心誠則靈”的。
不管我們相信他的力量是神奇的、催眠的還是戲劇表演,他的魅力粗獷而純樸。西伯利亞農民從來沒有當過農奴,拉斯普京身上散發出東方廣闊天地的那種自由。他絕對自信,以嫺熟的直率和無畏的勇氣與他的貴族和皇室客户打交道,沒有一絲一毫的卑躬屈膝,讓沙皇夫婦都覺得,他們能和他待在一起,是一種莫大的榮譽。他堅持讓米莉恰大公夫人按照農民的風俗親吻他三次,亞歷山德拉可能也吻過他的雙手。他稱尼基和阿麗克絲為“爸爸”和“小媽媽”,用親密的“你”來稱呼他們;他把阿列克謝當作一個正常孩子;並且,按照女大公奧爾加的觀察,他“散發出柔情與温暖”,與廷臣的冷漠相去甚遠。他縱情享受自己野性的磁力,從不掩飾自己在性方面的老於世故。恰恰相反,他的風流罪孽是他的神聖性的一個核心部分,因為他相信只有用縱情女色的狂歡來考驗自己對性誘惑的抵抗力,他才能體驗到那種得到寬恕的狂喜和與上帝的親密關係。他可能受到了非法的“鞭笞派”的影響,該教派試圖通過瘋狂的舞蹈、唱歌和性交來達成與上帝的聯繫。如果他受過鞭笞派的影響,他也不是其成員,並且否認與其有任何關聯。他鼓吹祈禱與慈悲的力量,常常警示大家提防“敵人”(即魔鬼),但他最核心的教條是,“愛是一切;愛能保護你,讓子彈傷不了你”。這是他告訴亞歷山德拉的話。她把他的這些格言收集到一個心愛的筆記本里。他坦然承認:“我也受到敵人的誘惑。”

(拉斯普京)
他是“神聖漫遊者”這個傳統的一個鏈條,有自己的獨特之處,也是很典型的神聖漫遊者。他在白銀時代的崛起不僅反映了當時神秘主義和通靈神會的時髦,也體現了社會上的一種狂熱的腐朽頹廢和對東正教會的深深的幻滅感。此時的東正教會只不過是政府的一個部門,和官僚機關的其他部門一樣,盡是些腐敗的隨波逐流之輩。拉斯普京是一大羣時髦的醫者當中最新的一位,他這樣的人受到烏鴉那樣的人的資助提攜。漫遊了許多年、在自己村裏結過婚並生了好幾個孩子之後,他去希臘的阿索斯山朝聖,然後1903年第一次到聖彼得堡。教會高層人士歡迎他,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樣,在如此玩世不恭的社會里,在這個西伯利亞土地的兒子身上,尋找堅忍不拔的聖潔。
在上流社會的貴婦(她們的丈夫是佩戴金肩章的沉悶無聊的軍官,要麼在操練士兵,要麼在打牌)眼裏,這個鬍鬚油膩、喜歡動手動腳的西伯利亞農民是一個刺激的、真實的存在。更關鍵的是,他的放肆利用了她們的內疚,因為她們生活在豪華宮殿裏,而農民們在餓死。他不裝腔作勢,幽默風趣,給所有人取綽號,用通姦的馬的粗鄙故事逗弄她們,同時詢問她們的性生活。他的旺盛性慾,加上農民的粗獷吸引力和神秘的威望,讓某些女人無法抵禦。有個女人吹噓説,他給她的性高潮爽到讓她暈倒。據説他的陽具大得像馬,而(未來殺死他的人)菲利克斯·尤蘇波夫聲稱,拉斯普京的性功能如此強大,是因為他身上有個肉瘤的位置長得恰到好處。他的情婦都是他的女性信徒,其中很多是心力交瘁的女人,到他這裏尋求治療各式各樣的“歇斯底里症”。他有時勾引她們,然後出於不耐煩和獸慾,毆打和折磨她們。很多女人主動向他投懷送抱。他也玩弄女僕們,可能強姦了其中幾個。但後來他變得有錢有勢之後,享用了許多娼妓,也有不少女人主動獻身以換取政治上的好處。他的妻子普拉斯科維婭最瞭解他,也最愛他,有一次逮到他和一個姑娘嬉戲,評論道:“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肩負的重擔,這是他的重擔。”她非常理解他的性慾,對其描述得非常巧妙。她有一次説:“他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他的東西夠所有人用。”
有的時候,令人衝動的罪孽的環境就足以刺激他:後來他每天都招妓的時候,妓女們作證説,他往往只是想看着她們,跟她們説話。畢竟,誘惑和抵制誘惑是他的信仰的本質,正如貪色是他的個性的一個關鍵因素。到此時,他酗酒成性,酒精有時讓他陽痿。或許,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性野獸(甚至流行歌曲裏都稱頌他的能耐)其實根本就不是一個男子氣概那麼強的人。
他來到聖彼得堡之後,他的第一個恩主大修道院長費奧凡介紹他認識了第一個羅曼諾夫家族成員,尼古拉沙。這個嚴峻的騎兵軍官相信了拉斯普京的聖潔,將他介紹給黑山公主姐妹。對尼基和阿麗克絲來説,拉斯普京的農民式質樸是他最關鍵的品質,因為沙皇夫婦與聖彼得堡上流社會疏遠,與農村也沒有接觸,所以非常喜歡他的“真實”。尼基描述他是“一個真正的俄國農民”。他就是沙皇和皇后的自我觀感和他們與農民的神聖關係的證明、實現和象徵。他的淫蕩和腐化證明了他是一個類似基督的外來者;上流社會的“法利賽人”對他的憎惡證明了他非同一般的神聖性。對尼基和阿麗克絲來説,他從一個良性循環中受益。他們越是敬拜他,“法利賽人”就越恨他,這就越是證明他神聖。“他們恨他,”皇后常説,“因為我們愛他。”
若不是阿列克謝患有血友病,拉斯普京永遠不會獲得那麼大的影響力。只有他能讓孩子止血,要麼是通過神聖的治癒力,要麼是他能夠安撫病人。或許同樣重要的是,他能夠安撫歇斯底里的母親。他為什麼能幫助阿列克謝止血,科學無法解釋。漸漸地,他對心急如焚的沙皇夫婦來説越來越不可或缺。宮廷和公眾無法理解皇帝夫婦對拉斯普京的信任,因為他們不知道阿列克謝的秘密。但我們現代人對家庭共情的渴望讓我們忽略了他的吸引力的一個同樣重要的因素。沙皇夫婦都明確表示,拉斯普京對他們變得不可或缺,是因為他們自己的需求。亞歷山德拉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而尼古拉二世掙扎着努力扮演沙皇的角色。即便阿列克謝健康的時候,他們也需要他。他們夫妻倆都有一種傲慢,而往往只有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才會如此傲慢。拉斯普京無恥地對沙皇夫婦(尤其是亞歷山德拉)溜鬚拍馬,迎合他們的虛榮,讓她相信自己扮演着神聖的角色。“沒有人像我們的母親——皇后一樣理解榮耀。”他在給她的信中寫道。
如果尼古拉二世讓拉斯普京當秘密的皇室醫者,並且拉斯普京滿足於當一個醫者,那麼他仍然會造成醜聞。即便在君主立憲制的英國,維多利亞女王的蘇格蘭和印度僕人兼密友約翰·布朗與“孟希”[1]仍然會引起公憤。在獨裁統治下,任何與王室親近的人都會擁有政治權力,但尼古拉二世沒有引導拉斯普京迴避政治。拉斯普京的飛黃騰達(主要是阿麗克絲提拔他),尤其在1914年之後他被提升為所有事務的謀臣,是真正毀掉他的原因。同時也毀掉了他的恩主們。
拉斯普京遇到懷疑者,比如斯托雷平的時候,他的凝視和翻白眼,他喃喃低語的胡説八道和莫名其妙的姿態會暴露出他表演的業餘。而他的把戲沒有騙倒對方的時候,他會發出任性暴躁、睚眥必報的怒火,就揭示了他天性中與真誠共存的鄙陋。
和任何一個傳福音的宣講者一樣,他是個天生的表演家。他沒文化,但野心勃勃,對權力的盛衰沉浮有着一種狡猾的把握,對宮廷的心理有一種本能的感覺。這些都是老於世故的天賦,絕不會影響我們對他是真正的醫者還是江湖騙子的判斷。不過事實仍然是,在許多年裏,他自薦成為沙皇夫婦在私事、宗教和政治等方面的全功能顧問,與此同時通過恫嚇與鬼鬼祟祟的手段擴張自己的權力,吹噓自己的人脈,炫耀皇后寫給他的信;作為權力和影響力的掮客,他收取賄賂;他勾引,甚至強姦女性。這些結果的很大一部分是由於沙皇和皇后的軟弱和他們對拉斯普京的支持與認可的需求,或者説是飢渴。在拉斯普京方面,這些結果是由於他傲慢自負的虛榮,但也是因為他需要通過控制警察來保障自己的安全。他是神秘力量、世俗野心、常識、善意與無拘無束的利己主義的混合體。他的建議往往是務實而人道的,他始終反對戰爭,併為猶太人等少數羣體發聲。但他在人事方面的選擇自私自利、昏聵無能,最終給沙皇政權造成了災難。拉斯普京為阿列克謝祈禱之後,皇帝寫信給首相,説拉斯普京“非常想見你,用一幅聖像為你受傷的女兒祈福。我非常希望你這周抽出時間見他一面”。拉斯普京拜訪了斯托雷平,為他的女兒祈禱。他在大人物面前一點都不羞怯。
[1]“孟希”是波斯語,在莫卧兒帝國和英屬印度指的是歐洲人僱傭的本土語言教師或秘書。這裏指阿卜杜勒·卡里姆(1863—1909),維多利亞女王的僕人和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