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兵緊急學英語:1944年阿登反擊的準備_風聞
陆大鹏Hans-南京大学英美文学硕士-英德译者、南京大学英美文学硕士9分钟前
我向布爾格多夫將軍提了另一個請求。我告訴他,要想在僅僅四周內把來自各軍種的志願者凝聚成一個具有戰鬥力的作戰單位,是不可能的。因此,我要求為我提供完整的成建制的陸軍單位,作為我的旅的骨幹。11月間,我得到了2個空軍傘兵營、陸軍的2個坦克連和一個通訊連。我還從特種獵兵“中央”營和黨衞軍第600傘兵營各抽調了一個加強連,分配給第150裝甲旅。
第一批數百名志願者來到和平谷的一個多星期之後,我確信,獅鷲行動的麻煩大了。在和平谷,我們有語言專家來測試志願者的語言技能,然後按照其語言水平將其分成若干等級。第一級是英語極為流利和地道的人員,人數極少,而且毫無增加的跡象。每天頂多有一兩個人被列入這一等級。我自己的英語不好。十八年前在韋靈[1]上高中時,我沒有認真學英語。後來我就一直沒有機會學英語。但在和平谷,我開始非常認真地學習了。我不時還能説出一句並非胡扯的英語來,但説得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
一天我遇見了一位年輕的空軍軍官,這着實是一個有趣的經歷。他自稱英語極佳,志願報名參加我們的行動。我偶然在我們的一座兵營遇見了他,於是要求他用英語給我講講他先前的職務。他結結巴巴、充滿語病地用英語説道:“是,中校先生,我五個月前變成了我的最後一道命令……”[2]然後他漲紅了臉,快速用德語講道:“剩下的我還是用德語跟您説吧。”我感到十分窘迫。這個小夥子積極報名參加行動,説明他的心意是好的;但他的英語實在太爛,連一個耳聾的美國人都騙不了。
兩週之後,尋找志願者的工作基本結束了,結果相當駭人:第一級(英語極為流利,並比較熟悉美國俚語)只有十個人,幾乎全都是水手。第二級(英語非常流利)只有30到40人,大多數也是水手。第三極(英語水平一般)有120到150人。第四級(英語水平有限)有200人。其他志願者要麼是由於生理原因,要麼英語實在太爛,完全無法執行敵後偽裝任務。於是乎我的這個旅只能是一支“啞巴部隊”,英語最好的120人將組成執行敵後破壞任務的突擊連,其他人只能混在撤退的美軍部隊中,儘量少開口。我在每隔兩天呈送給國防軍指揮參謀部的報告中描述了我們尋找志願者和獲取裝備的進度。在報告時,我們總是實話實説。
我們那些會講英語的志願者只要看上去比較有潛力,都被送往語言學校。其他人則被派往關押美軍戰俘的戰俘營去待幾天,在真正的美國俚語的環境中薰陶,並學習美國大兵的自由散漫作風和講話的腔調。
那些完全不懂英語的官兵則在格拉芬沃爾參加速成班,學習美國兵的常用髒話。他們還學習了一些比較常用的美國式命令。如果敵人問他們什麼比較複雜的東西,他們的這些話不能滿足要求的話,就慘了!
我們在裝備方面的問題簡直令人難以置信。我們很快就瞭解到,我們根本搞不到足夠多的美國坦克。事實上,當攻勢發起時,我們只有兩輛謝爾曼坦克,而且其中一輛在前往位於埃菲爾山脈的集結地域途中傳動裝置發生了故障,損失掉了!
後來,我在報刊雜誌上讀到,僅僅第150裝甲旅就擁有50輛謝爾曼坦克,這讓我忍俊不禁。戰後的新聞記者想象力真是豐富!戰後報界對獅鷲行動的報告總的來講是不準確和歪曲事實的。
為了彌補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繳獲坦克,柏林的裝甲兵總監分配給我們12輛豹式坦克。在格拉芬沃爾,我們對這些坦克作了偽裝,在炮管和炮塔周圍加裝薄鋼板。這樣的話,它們的外形輪廓就有點像謝爾曼坦克了。儘管如此,我仍然很清楚,這種偽裝只有在夜間和遠距離才有效,而且只能騙得了缺乏經驗的美軍新兵。我們還從前線各個車輛停放站搞到了十幾輛英國和美國的裝甲偵察車。我們倒不需要煩惱如何使用那些英國車輛,因為它們在訓練場上就因為引擎故障而報銷了。於是我們只剩下了4輛美軍車輛;然後我們又搞到了一些德國的偵察車。我們的裝甲步兵一共只有2輛美製裝甲運兵車和12輛德制運兵車。

(偽裝成美軍M10坦克殲擊車的德軍豹式坦克)

(偽裝成美軍M10坦克殲擊車的德軍豹式坦克)
我們逐漸收集了30輛美製吉普車。很顯然,西線德軍一線部隊手頭還有很多這種車輛,但他們不願意上交。這種車性能極佳,可以對付各種各樣的地形,深受德軍官兵的喜愛。我們後來發現,總參謀部雖然下了上交吉普車的命令,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我們只有一個希望了:也許我們在戰役發起的前一天在前線還能繳獲一些車輛。我還要順便説一下,國防軍最高統帥部的很多老爺也寄希望於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尤其是由於燃油短缺,他們希望能在進軍過程中繳獲大量燃油。
在卡車方面,情況也不好。我們最終只搞到了大約15輛盟軍卡車,另外還收集了一些德制的福特卡車。後者和真正的美國卡車只有一個共同點:塗上了美國陸軍的徽記。

(德軍III式突擊炮後面有一輛美製M3半履帶車)
在武器方面,情況糟糕得多。我們所需的美製步槍只搞到了80%。我們的美製反坦克炮和迫擊炮都沒有彈藥。我們收到了幾車的繳獲彈藥,但由於存放不當,它們都爆炸了。於是我們只能大量發放德制武器。繳獲武器只發放給突擊連。制服的問題也很嚴重。衣服非常顯眼和引人注意,所以特別重要。有一次我們收到了一堆破破爛爛的軍服,後來發現都是英軍的。後來我們又收到了一批美軍軍大衣,但這也幾乎沒有用,因為美軍的大多數作戰士兵都只穿野戰夾克。最後,負責戰俘事務的辦事處終於給我們送來了一批這種野戰夾克,但我們發現它們被塗上了三角形圖案,表明它們是戰俘穿的。我們立刻把這批制服送回了。很能説明問題的是,我這個旅長也只搞到了一件美軍毛衣。不管怎麼説,即使突擊連也缺少成套的制服。於是,我們只能祈禱,敵人在逃跑時會丟下一大批裝備。雖然我們的這個希望後來在很大程度上實現了,但我們的人仍然沒有足夠的美軍制服。
[1]韋靈是維也納市的第十八區,位於市中心西北部,維也納森林邊緣。
[2]他把德語“得到”(bekommen)和英語“變成”(become)混淆了。

(獅鷲行動的指揮官,黨衞軍中校奧托·斯科爾茲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