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人的急、難、愁、盼,何處是他們的心理安放地?_風聞
太史连公-lianfamily59分钟前

特朗普的第二個任期,現在最難受的可能是歐洲人。無論怎麼看,這也是歐洲人自1648以來碰到的最大難題,用抓耳撓腮來形容現在的歐洲各國領導人一點也不為過。歐洲人的焦慮真實地反映出了在全球權力格局發生變化的情況下存在的深層矛盾,歐洲人“着急、困難、憂愁、盼望”的事兒背後是多重結構性問題。急、難、愁、盼就是歐洲現在的真實寫照。
一、安全自主方面的“着急”:如果北約這種範式崩塌之後,原本所説的集體安全就成了破滅的神話,往後的歐洲安全怎麼辦?北約東擴原本構想是“美國負責威懾,歐洲專注福利”,但現在這種模式受到了根本性的挑戰,美國人不想再當冤大頭了。如果俄羅斯與烏克蘭衝突按照美國人的願望停止,歐洲顯然不是桌上的客人,而且有些歐洲已經進入了美國人的菜單。在 2023 年,美俄秘密接觸被曝光,歐洲一下子發現烏克蘭有可能變成美俄交易的籌碼,可自己卻被撇在談判桌外面。
沒有了美國的北約歐洲向何處去?德國的智庫 SWP 研究表明,歐洲的防務開支得連續 20 年都保持在 GDP 的 3%,這樣才能補上美國撤出之後出現的力量真空。而且由於歐洲人多年養尊處優,軍事工業已經成了歐洲要命的短板。歐洲導彈集團 MBDA 的年產能只有俄羅斯烏拉爾機械廠的五分之一,法國想要重啓戰時經濟體制的提議,遭到了北歐國家特別強烈的反對。所説的 5000 億歐元的軍備計劃,實際上得分攤到 10 年,還比不上美國 2024 年一年的國防預算(8860 億美元),這就是歐洲的安全現實。
二、歐洲戰略選擇方面的“難”:
1、價值觀和現實利益出現分裂,對俄關係很矛盾:比如波蘭和匈牙利在俄烏停戰的條件上,立場完全不一樣,前者要求戰爭賠償,後者卻已經偷偷恢復了從俄羅斯進口油氣。那其它歐洲國家呢?應該是都各有各的想法。這種分裂讓歐盟沒辦法形成統一的對俄政策,可美國商務部卻悄悄地批准了部分俄鋁製品的進口許可。前天美國人已經開始在説“普京不是壞人”了,美國人已經悄悄把對俄羅斯人的基調變了,歐洲怎麼變?是跟美國呢還是自主?
2、歐洲還面臨着與美貿易戰的困境:歐盟委員會估算,如果全面跟着美國對中國加徵關税,德國的汽車業每年會損失 210 億歐元的利潤。但要是不跟着加徵關税,又會面臨美國《通脹削減法案》的制裁,大眾汽車都已經宣佈要把部分生產線搬到田納西州了。而且這個加徵歐洲很清楚,這是要讓本國的消費者買單。雖然歐洲對共產黨中國也不是那麼感冒,但它卻是唯一能提供全全鏈條製造業的國家呀。歐洲看看自己的身上,哪裏不是中國的影子。跟是價值觀使然,不跟是利益使然,怎麼辦?
3、新帝國主義的陰影:特朗普在 2024 年的競選演説裏説“格陵蘭是個不錯的房地產買賣”,丹麥外交部趕緊啓動了《防務聯盟條約》的磋商。更需要小心的是,美國保守派的智庫傳統基金會最近把“北美經濟一體化”放進了政策建議裏。而且這些還不是特朗普野心的全部。比如巴拿馬運河問題,當然也還有加拿大成為美國第51洲的問題。或許人們認為特朗普這是信口開河的玩笑,但不一定,這些地方確實是美國的利益所在。據説,特朗普正在要求國防部制訂奪取格陵蘭和巴拿馬運河的計劃
三、社會穩定的“愁”:福利資本主義的軍備化轉型1、福利和軍費置換的難題:法國提高退休年齡引發了騷亂,這説明任何削減社會福利的舉動都有政治風險。要是不做出調整,到 2025 年,意大利的軍費佔比就得被迫超過《馬斯特裏赫特條約》規定的 3%赤字上限。
法國的情況難道歐洲的其它國家不會出現?我認為難。高福利的歐洲在温柔鄉里呆的時間太久了,讓他們稍稍抑制一下自己的慾望而多多少少羅一點給軍備,不管是哪個黨説,那這個黨就別想掌權了。這也是歐洲社會的現實。2、能源轉型的矛盾:北溪管道爆炸之後,德國企業給美國 LNG 供應商的錢是用俄氣時候的 4 倍。就算俄烏停戰了,德國經濟部評估説,重新建設從俄羅斯進口能源的基礎設施還得花 5 到 7 年。且慢,花錢花時間的事後面再説,美國人允許德國人重建嗎?那美國能源財團的錢從何而來?放大一下,這還不是德國一國之事,而是歐洲各國之事。
四、政治週期的“盼”:戰略焦慮下的心理期望1、拜登主義的遺留難題:現在歐洲的精英階層懷念的不是特朗普那個時候,而是奧巴馬 - 拜登時期的“可預測性”。但民主黨裏面的桑德斯派已經公開支持“美國優先”的產業政策,這就意味着就算 2028 年民主黨又執政了,戰略收縮的趨勢可能還會一直持續。這無疑告訴歐洲人,拜登主義不可能左右美國的發展趨勢,美國戰略收縮這是大勢,不是誰能阻止的。2、歐洲右翼的合流風險:勒龐和特朗普的“民族國際”想法正在慢慢形成,意大利總理梅洛尼提議建立“主權國家聯盟”來代替歐盟。在這種形勢下,傳統的歐洲政客所盼望的“回到過去”也許只是空想。盡情地提吧,發揮歐洲人的一切想象力。只是誰來推行?怎麼推行?現在歐洲有這樣的領袖嗎?現在的歐洲還有這樣的精氣神嗎?至少我們目前還沒有看到任何徵兆。
五、結構性的無解困局
1、人口斷層:歐洲勞動年齡人口到2030年將減少4000萬,而軍備競賽需要更多青年參軍。移民政策在極右翼壓力下持續收緊,形成人力資本惡性循環。人從哪裏來?
2、技術代差:歐洲在人工智能、高超音速武器等關鍵領域研發投入不足美國1/3,愛沙尼亞國防部長警告"我們正在用數字化馬其諾防線對抗算法閃電戰",他就只差説我們在用夢想對抗現實了
歷史地看,這或許是1648年威斯特伐利亞體系確立以來,歐洲首次真正面臨"沒有外部保障者"的戰略環境。無論是17世紀的法奧平衡,還是20世紀的美蘇核威懾,歐洲總能依託外部力量構建安全框架。如今這個延續372年的地緣政治傳統正在終結,歐洲被迫在保持福利國家與重建軍事主權之間做出痛苦選擇,這種根本性轉變可能需經歷整整一代人的震盪才能完成調整。
我是真為歐洲人着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