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好色好財,這個風流才子用2000首歌撐起整個武林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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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 搖滾客

今日BGM,《滄海一聲笑》,許冠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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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香港武俠片裏,最讓人難以忘記的就是其中的配樂,每一首都有英雄的大氣,每一句都唱出江湖的風流。
特別是那首《滄海一聲笑》,前奏響起就是最正宗的中國風,詞曲間都是大俠的氣勢與無悔:
天下風雲皆出我輩,一入江湖方知歲月催,笑傲江山風雨過後,才知人生不過一場大醉。
如果説金庸構建了那個刀光劍影的江湖世界的話,那麼《滄海一聲笑》的作者黃霑,就用一腔豪邁與熱血,寫出了江湖流傳着的歌謠。
他一生寫下2000多首歌,不只有《滄海一聲笑》的豪情萬丈,更有《男兒當自強》的熱血澎湃,《倩女幽魂》的幻影如夢,《世間始終你好》的灑脱大氣。
歌裏是快意人生,有俠骨柔腸,音符和文字間撐起了伴人成長的江湖傳説。
黃霑的詞曲是真性情,為人亦是真江湖,隨心所欲,不受任何束縛。
曾經有人評價黃霑:“好色、好酒、好財”,黃霑聽到了,重新評價自己是:
好色無膽、好酒無量、好財無能。
這自評讓我想起了知乎上有人問,武林和江湖的區別:
華山論劍,紫禁之巔,那是武林。
小二上酒,大俠饒命,那是江湖。
武林是正統,是至高無上的尊嚴,而江湖是市井,是嬉笑怒罵的潑皮。
黃霑用他的好色無膽、好酒無量和好財無能,讓人看到了黃金時期的香港,最有江湖氣的文人。

“與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
這是黃霑為徐克《青蛇》寫成的《流光飛舞》,不同於其他的武俠歌曲的豪邁,這首歌情色香豔,妖嬈多情的青蛇,就這麼躍然於歌間。

能將如此風流的內容,處理得冶豔又不低俗的,大概只有“不文霑”一人了。
這個稱號來源於1984年,黃霑出了一本叫《不文集》的冊子,裏面都是他自創的黃色笑話,以及對大家掛在嘴邊的粗口話的考據。

就這麼一本看上去不正經的書,成為他最受歡迎的著作,在香港再版61次,至今無人能破。
在書裏他説,之所以創作了這本書,一是為了不讓偽君子霸佔這個世界,而為真小人爭取地位,二是用這本書,以襯托真君子的偉大。
黃霑自認不是什麼君子,所以就坦坦蕩蕩地做小人。
他與蔡瀾、倪匡在80年代的香港電視台,辦了一個尺度超大的夜間訪談節目:《今夜不設防》。
節目裏請來了周潤發、林青霞等名流明星,不聊什麼文化發展和藝術創作,而是在抽煙飲酒和講粗口中,直言不諱地跟他們討論性與愛。
張國榮甚至在這個節目上,跟好友黃霑聊起自己的初夜往事。
黃霑常把“色”字掛嘴邊,看起來放蕩不羈,可這是他以“不文”的放肆姿態,真實地活在香港名利場的方法。
他是個風流而不下流的人,最著名的莫過於他與林燕妮15年的愛恨往事,當年才子佳人一相逢,便勝過人間無數。
1989年元旦,兩人更是在金庸的見證下,訂下一紙婚書,上面寫着:
黃鳥棲燕巢與子偕老,林花沾朝雨功君永年。

即使最後兩人分開之後,黃霑面對這段情的態度,也依然是“世間始終你好”。
好色無膽的黃霑,既是無情也多情。

徐克和林青霞曾回憶過黃霑的好酒往事:
1990年林青霞得了金馬獎影后,徐克當時的妻子施南生,請大家一起去當時香港最高級的餐廳,麗晶酒店吃飯。
黃霑喝醉之後,就拿着筆在桌上信手塗鴉,把白桌布弄髒之後,拿着打火機準備把人家的桌布給燒了。

他確實是好酒,也確實沒什麼酒量,喝酒對他而言,更多的是一種直率狂放的態度。
據傳《滄海一聲笑》是他和羅大佑、徐克在酒後錄完的,三個人錄一次就通過了,徐克甚至唱錯了歌詞,副歌部分的lalala也是一通亂唱,但黃霑毫不在意,反而覺得這樣真實又隨性。
現在再聽《滄海一聲笑》,能感受到這是一版輕鬆但卻瀟灑的作品,正合了笑傲江湖,縱情人間的主題。
到了晚年,黃霑罹患肺癌,醫生禁止他再用煙酒,可他依然抽煙喝酒,對身邊的朋友説: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就是説給中國人聽的。
他一直被周圍的朋友包圍着,放肆而天真的生活。
蔡瀾曾在微博上,曬出黃霑寫給他的欠條:“發現此類欠條數張,一笑。”

欠債原因不過是,黃霑喜歡半夜三更敲老友的門,還喜歡借人家的浴室沖涼,為了對深夜吵醒蔡瀾夫人表示歉意,他“賠”給蔡瀾夫婦兩首拙作。
多少年匆匆而過,黃霑的賬卻還沒結清。
黃霑去世之後,蔡瀾、倪匡幾人聊天,發現除了顧嘉輝,他生前把圈子裏的朋友們都罵了個遍。
《蘋果日報》前社長黎智英不禁感嘆:“罵吧,罵吧,現在要還能罵該多好。”

黃霑酒品差、愛胡鬧、還愛亂罵人,可他身邊的朋友,幾乎都能容得下這些臭脾氣。
因為這就是黃霑,有實力任性,有底氣胡鬧,直率到連缺點都能直面於人,知世故而不世故,用痴痴笑笑的豪情,似風如火地走過一生。

“我一定要走商業路線,誰説好作家就應該受窮。”
黃霑從來都把自己賺錢的慾望擺到枱面上,他從來都不高高在上,而是把自己的想法,嬉笑着擺到大家面前,他要人人都看得懂,通俗而不庸俗。
他去寫歌,就把將軍令拿過來改編成《男兒當自強》,穿插《黃飛鴻》系列始終,林夕形容他的詞是:“以文言筆法寫詞有如行鋼線,一不小心便會一面倒。只有學貫五經才能欣賞。”
他去寫廣告,就寫出“人頭馬一開,好運自然來”的佳句,成為首位獲美國廣告界最高榮譽“基奧獎”(Clio Award)的香港人。

黃霑的才華,讓他在鼎盛時似乎做什麼都不費力,賺錢不過是他用來證明自己的一種方式。
就像用好色來表現真實,用胡鬧來表現直率,商業是黃霑用來表達自己思考的方式。
他雖然説着自己唯利至上,可卻寫出《我的中國心》和《獅子山下》,這些愛國之心澎湃的赤子之歌。
他雖然説自己只愛賺錢,但在80年代,羅大佑付不起首張專輯的製作經費時,黃霑大手一揮解了羅大佑的燃眉之急,成就了那張振聾發聵的《之乎者也》。
可黃霑到了晚年時,不是輸給了自己的無能,也不是輸給了癌症,而是輸給了時代,已經沒有人找他寫歌了。

他批評新世紀的香港樂壇,歌詞不通,技術不好:“這是在向不好的東西投降,可我技術明明比你好,為什麼要向你投降?”
他讓人刻了一個印:不信人間盡耳聾。
黃霑用生命最後的6年,攻讀了香港大學的博士學位,寫下一篇《粵語流行曲的發展與興衰:香港流行音樂研究》的博士論文,痛斥香港流行音樂的衰敗。
廉頗老矣,黃霑過完了他的黃金時代,隨着香港的武俠和江湖義氣遠去。
他曾用音符和文字,創造出中國人夢想中的江湖,那裏有酒有肉有朋友,維護世界的是人皆向善的道義和理想。
而如今一個羣星隕落的年代,俠客們留下一句“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就這麼走了。
只留下我們頻頻回首,卻看不到一個英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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