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爭霸的兩種新模式_風聞
温伯陵的烟火人间-温伯陵的烟火人间官方账号-读历史、谈世事、阅人物39分钟前

作者:温伯陵
1
秦國崛起,商鞅居功至高,但不可否認的是,商鞅操持秦國變法期間,用刑太酷、誅戮太多、權勢太重,得罪了太多的人。
即便是秦孝公的太子觸犯法令,商鞅都以“法令不行,自上犯之”為由,堅決不同意網開一面,並將太子太傅公子虔處以劓刑(割鼻)、太子太師公孫賈處以黥刑
(刺面),狠狠打了太子的臉,壓了太子的勢。
公元前338年,秦孝公薨逝,太子繼位,史稱秦惠文王。
商鞅是秦孝公的寵臣,現在秦孝公不在了,便沒有人給商鞅遮風擋雨了。於是公子虔率先發難,向秦惠文王舉報商鞅謀反,那些不滿商鞅的人隨即跟進,紛紛站出來舉報商鞅的歷史問題。
秦惠文王原本就是商鞅變法的受害者之一,在舉報商鞅成風的環境下,他其實只有一個選擇——
處理商鞅,既報私仇,又能利用“商鞅”這個共同敵人,和秦國羣臣統一戰線,培養革命戰友情。
不處理商鞅,自己心裏的成見難以化解,還要站在秦國羣臣的對立面。
在這樣的背景下,秦惠文王便接受了“商鞅謀反”的結論,命令官吏將商鞅逮捕歸案。
商鞅到秦國是謀取富貴的,絕不是給秦國殉葬,他見到秦國已沒有容身之地,又收到“官吏即將逮捕”的消息,立即逃離咸陽,投奔魏國。然而,商鞅數次統兵伐魏,給魏國造成巨大傷害,魏國同樣憎恨商鞅,又怎麼可能收留他呢?
走投無路之下,商鞅回到封地商於,把家奴、囚徒、屬民整編成軍,北上進攻鄭縣(渭南和華縣之間),決定拼個魚死網破。
這種行為,反而坐實了商鞅的謀反罪名。
秦惠文王隨即下令出兵,堂堂正正的擊敗商鞅,然後將商鞅車裂,全家男女老少一併處死。
但,秦惠文王沒有廢除商鞅的法令,而是把秦國變法的成果,完完全全的保留下來。
通過這種“殺人留法”的方式,秦國便從秦孝公時代,順利過渡到秦惠文王時代。
差不多相同時期,隱士鬼谷子的門生蘇秦、張儀相繼出世,未來數十年,他們兩人都和秦國產生深度交集,並圍繞着“強秦”和“弱秦”,開闢出兩種大國爭霸的新模式。
2
蘇秦出世以後,首選的服務對象是秦國。
公元前335年前後,蘇秦到了秦國咸陽,向秦惠文王提出自己的政治主張——
“大王之國,西有巴蜀、漢中之利,北有胡、貉、代、馬之用,南有巫山、黔中之限,東有崤、函之固。田肥美,民殷富,戰車萬乘,奮擊百萬,沃野千里,蓄積饒多,地勢形便,此所謂天府,天下之雄國也。以大王之賢,士民之眾,車騎之用,兵法之教,可以並諸侯,吞天下,稱帝而治。”
蘇秦的意思是,秦國被川漢、草原、大山、雄關包圍,進可攻退可守,地理條件非常優越。而經過商鞅變法,秦國變成經濟繁榮、甲兵強悍的天下雄國。這兩項條件結合起來,秦國完全可以東征伐國,和周朝一樣君主華夷。
這個吞併天下、各諸侯國共同侍奉秦國的政治主張,蘇秦稱為“連橫。”
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蘇秦提出連橫,歸根到底是看中了秦國的雄厚國力,試圖親身參與秦國兼併諸侯的歷史進程,然後借秦國的力量,建立自己的功業,名垂青史。
但秦惠文王聽完蘇秦的主張,非常不以為然,以“秦國準備不足”為由,拒絕了——
“毛羽不豐滿者,不可以高飛。文章不成者,不可以誅罰。道德不厚者,不可以使民。政教不順者,不可以煩大臣。”
所謂的準備不足,其實是秦惠文王的託辭,他拒絕蘇秦的真正原因,應該是《史記·蘇秦列傳》裏的一句話:
“方誅商鞅,疾辨士。”
那時秦國剛剛誅殺商鞅,正處於政治冷靜期,秦惠文王的主要任務是收權、用人、立威、固位,徹底抹除商鞅的影響力,不是出兵征戰。
而且自秦孝公和商鞅變法以來,秦國的基本戰略就是東出爭霸兼併諸侯,秦惠文王即便誅殺商鞅,也不可能改變秦國的大政方針,否則就違背了軍功階層的既得利益,更無法為平民提供階層躍遷的平台。
換句話説,秦國已經在執行“連橫”了,只是暫時停滯了而已,根本不用蘇秦專門提出來。
在這樣的背景下,蘇秦就不可能在秦國找到自己的生態位,被拒絕是理所當然的。
但蘇秦不甘心,説了一句:“臣固疑大王之不能用也”,不等秦惠文王反駁,就劈里啪啦的説了一大段話,總的意思是——
從黃帝伐蚩尤到齊桓霸中原,大事業,都是通過戰爭完成的。如今秦國要兼併天下威加海內,除戰爭以外,沒有其他途徑。
開篇詞是秦惠文王肯定不會聽他的,但蘇秦的一番話,還是詳細闡述了他的戰略和理論,就看秦惠文王是否能用,和現代銷售員推銷商品一模一樣。
秦惠文王的反應仍然是,不用。
此後一段時間,蘇秦又陸續給秦惠文王上書十餘次,請求秦國接受他的連橫戰略,但全部石沉大海。蘇秦無奈,只能收拾包袱,回到洛陽故鄉。
然而,等待蘇秦的不是家人的關懷和慰問,而是冷眼相待——妻子不出門迎接,嫂子不給做飯,父母不與言語,把他當作透明人一樣對待。
蘇秦這才明白,如果男人不能做出一番事業,給家人帶來實際利益,家就不是避風的港灣,家人更是打心底裏厭惡他。
想到這裏,蘇秦長嘆一聲:“我遭受家人冷眼,都是因為秦國啊”,説罷,便從書箱裏找出一本《陰符經》仔細研讀,準備用這本書裏的知識做翻身資本,將來再去遊説諸侯,換取功名。
就這樣苦讀一年,蘇秦學問大成,便離開洛陽,二次出世。
這次,蘇秦不再寄希望於秦國“連橫”,而是準備遊説關東六國,並給各國君主分析他們的現實處境,找出六國的利益共同點,然後將六國整合起來,共同抗衡秦國。
這個聯合弱國共抗強秦的政治主張,蘇秦稱為“合縱。”
蘇秦的第一站是燕國。
他向燕文公説:“秦國和燕國的距離遙遠,燕國不必擔心秦國的威脅,但燕國和趙國相鄰,一旦爆發戰爭,趙軍朝發夕至,滅國危機就在眼前。燕國一定要和趙國相親相愛啊。”
燕文公:“你説得對,你去趙國跑一趟吧”,隨後就準備了車馬、黃金,讓蘇秦到趙國開展外交活動,改善燕國的外部環境。
此後一段時間,蘇秦用類似的方法論,相繼説服其他五國——
趙國是關東六國的最強國,秦國東出的最大競爭對手。現在秦國不敢直接伐趙,無非是擔心魏韓斷其後路,所以秦國只能先蠶食魏韓,再伐趙國。趙國要想在競爭中佔據先機,不僅要援助魏韓,更要做六國領袖,共同把秦國堵在函谷關。
韓國的宜陽、成皋是門户要地,也是秦國東出的必經之地。如果韓國臣服秦國,秦國必然索要兩地,給了,韓國門户大開,不給,臣服便沒有意義。與其陷入兩難困境,不如和其他諸侯國一起抗衡秦國。
魏國沃野千里,人口數量甲天下,雄兵百萬,如果臣服秦國,羞不羞啊?
齊國方圓兩千餘里,糧草堆積如山,臨淄人口眾多,二十萬大軍召之即來,可謂國力鼎盛。更何況,齊國和秦國之間隔着魏韓,秦軍根本過不來,你們怕什麼呢?
楚國地方六千里,甲兵百萬,自古就是秦強楚弱、楚強秦弱,要想振興楚國,唯一的出路是抗秦。如果楚國願意抗秦,其他五國的伐秦兵馬,都可以歸楚國調遣。
在蘇秦的戰略規劃中,趙、楚是抗秦的第一梯隊,魏韓燕齊是抗秦的第二梯隊,而在抗秦收益方面,趙國得領袖之名、楚國得統兵實權,魏韓燕齊則保國祚、延國運。
正因為蘇秦分析了關東六國的現實處境,合理分配了關東六國的抗秦利益,故而蘇秦的戰略得到關東六國的一致認可。
公元前333年,關東六國推舉蘇秦為合縱長,統籌抗秦事務,為了方便他開展工作,各國又給了他相國的頭銜。
那個被父母妻子冷眼相待的窮書生,僅用兩年時間便佩戴六國相印,威勢動天下。
而有了這樣的地位,蘇秦便成為家人眼中的英雄。他路過洛陽的時候,父母專門出城三十里郊迎,隨口説一句話,妻子都要側耳傾聽,嫂子更是匍匐膝行,極盡諂媚之態。
蘇秦感慨道:“貧窮則父母不子,富貴則親戚畏懼,人生世上,勢位富貴,蓋可忽乎哉。”
堂堂七尺丈夫,萬萬不可無權無財啊。
蘇秦的故事,後來被編入《戰國策》,又被選入《古文觀止》,做為第四卷的第一篇文章。
3
張儀的命運,和蘇秦有些類似。
出世以後,張儀的首選服務對象是楚國,但因為楚相國丟了一雙玉璧,張儀做為外來人,便成了懷疑對象,被抓起來鞭笞數百次。幸虧張儀沒有盜竊事實,楚相國也沒有張儀的盜竊證據,張儀才被放出來。
回家以後,妻子問張儀:“你不是遊説諸侯麼,怎麼受到這樣的侮辱?”
張儀毫不在意,問:“你看看我的舌頭還在不?”
張儀的言外之意,妻子秒懂,笑着説“還在還在”,張儀微微一笑,只要舌頭還在,就能繼續遊説諸侯、建功立業,肉體疼痛不算什麼。
從這裏就能看出來,張儀把楚國做為首選服務對象,只是職業生涯初期做出的誤判,他的核心競爭力是什麼,始終是非常清楚的。
就在張儀居家修養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直接改變了張儀的命運。
那時,蘇秦正在遊説關東六國參加合縱,秦惠文王收到消息非常恐慌,便命犀首統兵伐魏,大敗四萬魏軍、奪取雕陰,間接告訴蘇秦:
“秦國不可辱,合縱不可成。”
如果秦國繼續出兵東征,關東六國又不能抵禦秦國,那麼蘇秦就無法得到關東六國的信任,合縱也成了一紙空文。
為了挽救合縱,繼續建立自己的功業,蘇秦便想到一條計策——
想方設法逼張儀入秦,並取得較高的地位,然後在朝堂上建言獻策,阻止秦國東出。這樣一來,蘇秦因張儀而促成合縱,張儀因蘇秦而謀取高位,一門師兄弟,共掌天下沉浮。
在這樣的背景下,蘇秦命人招來張儀,見面以後沒有敍舊,直接就是一頓羞辱,把張儀貶的一文不值。
張儀出發時,滿心以為蘇秦會提攜他,給他一條璀璨的光明大道,根本沒有想到蘇秦會專門羞辱他。於是,張儀大怒,決定報復蘇秦,一雪今日之恥。
如何才能雪恥呢?
蘇秦在聯絡關東六國合縱抗秦,那麼能對抗關東六國並壓蘇秦一頭的,便唯有秦國。
想明白這一點,張儀便收拾行李一路向西,出函谷、入咸陽,等待機會。
而就在張儀出發以後,蘇秦立即派出一隊人馬,駕着馬車載着金幣,悄悄尾隨在張儀身後。等張儀進入咸陽以後,這隊人馬的首領才找到張儀,向他説明事情的真相,以及蘇秦希望張儀做的事。
張儀聽完,又是一聲長嘆:“此吾在術中而不悟,此吾不及蘇君明矣。為吾謝蘇君,蘇君之時,儀何敢言。”
不久後,張儀用蘇秦贈送的金幣開路,見到秦惠文王,然後用自己多年所學和秦惠文王問對,一舉征服秦惠文王,被任命為秦國客卿。
所謂“儀何敢言”,不是説張儀要在秦國空食俸祿,而是面對“合縱”議題的時候,張儀不主動提出破解的辦法。但如果秦惠文王和羣臣集思廣益,商議出破解合縱的方法,張儀為了自己的前途,不擔負間諜的罪名,也不會刻意阻止。
這,就是張儀報答蘇秦的方式,“儀何敢言”的真相。
4
儘管蘇秦用計逼張儀入秦,但張儀有自己的風骨,蘇秦的真正目的並沒有實現,所以在不久以後,蘇秦的合縱戰略,便遭遇巨大危機。
公元前332年,秦惠文王命犀首離開秦國遊説齊、魏,讓兩國共同出兵伐趙。
犀首到底是用什麼計謀説服齊魏的,史書裏沒有明確説明,只是寫了一句:“秦惠王使犀首欺齊魏,與共伐趙,以敗縱約。”
一個“欺”字,説明秦惠文王和犀首的手段並不光彩,極有可能是給了齊魏羣臣一些政治許諾,甚至是滅趙之後共分趙國疆土。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非常簡單的計策,便調動起齊魏以及兩國羣臣的慾望,破壞了蘇秦建立起來的六國互信關係。
合縱要想成功,必須滿足兩個條件——
六國之間互相信任。
有一箇中間人,負責奔走聯絡。
蘇秦展現出極強的口才和分析局勢的能力,贏得了關東六國的信任,關東六國也是因為相信蘇秦,進而相信合縱並建立互信。基於此,蘇秦才能佩戴六國相印,成為奔走聯絡的中間人。
可以説,合縱的成功,事實上是蘇秦的成功,合縱能否持續成功,要看蘇秦能否持續獲得關東六國的信任。
現在秦惠文王和犀首挑動齊、魏伐趙,不論“伐趙”結果如何,這項行動本身就傳遞出一條信息——
蘇秦做為中間人,無法協調關東六國的關係。
一旦關東六國產生這樣的共識,那麼蘇秦的個人信用就會崩塌,建立在蘇秦個人信用之上的六國合縱,也將隨之瓦解。
這層邏輯,所有人都很清楚,所以當齊魏大軍來襲的時候,趙肅侯便招來蘇秦一頓大罵,埋怨他耗費鉅額資金卻沒有鞏固合縱。
齊魏反了,趙國怒了,蘇秦知道事情搞砸了,他擔心留在趙國性命不保,便找了個藉口逃往燕國。
蘇秦一走,合縱瓦解,僅維持了一年時間——
“趙肅侯讓蘇秦,蘇秦恐,請使燕,必報齊。蘇秦去趙而縱約皆解。”
張儀和蘇秦有“何敢言”的密約,所以挑動齊魏伐趙,應該和張儀沒有關係,但不可否認,合縱瓦解之後,張儀和蘇秦的密約就到期了,再也不作數了。
於是,張儀徹底解放,開始在秦國大展拳腳,建立屬於自己的功業。
公元前328年,張儀和公子華統帥秦軍,攻取魏國蒲陽。
蒲陽在山西臨汾隰縣,距離秦國核心地區較遠,對於秦國來説,這就是一塊易攻難守的飛地,沒有任何戰略價值,秦國真正想得到的,其實是統治陝北的魏國上郡十五縣。
在這樣的背景下,張儀向秦惠文王提議,將蒲陽還給魏國,並讓公子繇到魏國為質,營造一種有禮有節的大國氣象,爭取外交主動權,為秦國和魏國談判奠定基礎。
等這兩件事做成,張儀又到魏國都城大梁,向魏惠王説:“秦之遇魏甚厚,魏不可以無禮於秦”——秦軍在戰場上擊敗魏軍,秦國把蒲陽還給魏國,可謂是仁至義盡,無論如何,魏國都要回報秦國一些東西吧?
張儀的言外之意,就是要魏國的上郡十五縣。
張儀想要什麼,魏惠王很清楚,但是戰場上打不贏,談判桌上又怎麼可能贏呢?無奈之下,魏惠王宣佈割讓上郡十五縣,做為對秦國的回報。
不費一兵一卒,張儀便解除懸在秦國上方的威脅,為秦國開疆拓土,憑藉這項功勞,張儀被秦惠文王封為相國。
僅用五年時間,張儀完成了窮酸落魄到位極人臣的跨越。
而蘇秦到燕國以後,沒有把持住自己的慾望,很快就和燕文公的夫人發展出親密關係,為了保住性命,蘇秦又找了個理由逃往齊國,最終被齊國大夫刺死。
5
張儀收取上郡十五縣的時候,秦惠文王已經繼位十年,早已抹除了商鞅的影響力,並提拔起公子華等新生力量,徹底鞏固了自己的統治根基。
而隨着合縱破產,關東六國重新恢復到散亂無序的狀態,根本無力阻擋秦國東出的步伐。
在這樣的背景下,秦國開啓了一系列大規模征伐——
公元前327年,秦縣義渠,以其君為臣。
公元前325年,秦初稱王。
公元前324年,秦張儀帥師伐魏,取陝。
公元前322年,秦王伐魏,取曲沃、平周。
公元前319年,秦伐韓,取鄢。
公元前318年,楚趙魏韓燕同伐秦,攻函谷關,秦人出兵逆之,五國之師皆敗走。
公元317年,秦敗韓師於脩魚,斬首八萬級,虜其將䱸、申差於獨澤。諸侯振恐。
整整十一年的征伐,極大開拓了秦國的疆土、提振了秦國的聲望。
武力開疆的同時,秦國還用秘密手段,開闢了另一條戰線。
早在秦惠文王親自統兵伐魏之前,張儀就以“得罪秦王”的名義跑到魏國,被魏惠王任命為相國,但張儀身為魏國相國,卻不斷散佈秦國強盛、秦軍不可戰勝的言論,試圖説服魏惠王和魏國羣臣,向秦國臣服,打開秦國東出的通道。
在這個過程中,秦軍屢戰屢勝的戰績,又從側面佐證了張儀的言論,讓魏惠王和魏國羣臣不得不認真考慮。
經過五年的輿論攻勢,公元前317年,即秦軍打的“諸侯振恐”的那一年,張儀進宮覲見剛繼位兩年的魏襄王,又一次提出“臣服秦國”的意見。
面對秦軍的威脅以及動搖的魏國人心,魏襄王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接受張儀的意見,並命張儀到秦國,和秦國君臣商量具體事宜。
然而,魏襄王萬萬沒想到,魏國的相國,竟然是秦國的間諜。
張儀剛到秦國,便受到秦惠文王和羣臣的熱烈歡迎,重新被任命為秦國相國,隨後,張儀親自擬定了“魏國臣秦”的具體方案,命魏國使團帶回魏國,交給魏襄王。
就這樣,魏國成了關東六國中第一個“臣秦”的諸侯國,秦國也在秦惠文王和張儀的密切配合下,通過軍事和外交領域的勝利,將秦孝公和商鞅奠定的基業,推向新的高峯。
這樣的結果,其實也檢驗出“合縱”和“連橫”的利弊——
合縱看似威勢煊赫,但弊病是參加合縱的諸侯國,各有各的利益,導致人心不齊,容易被各個擊破。連橫看似要面對眾多敵手,但勝在利益集團有共同的目標,可以集中全部力量去破局。
連橫,優於合縱。
不過,選擇哪一條路線,各諸侯國的君臣,恐怕是無法選擇的,因為強者必然連橫,弱者只能合縱。
連橫還是合縱,歸根到底是國家實力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