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不見,龐麥郎一寫歌就開罵馬思唯?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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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 搖滾客

今日BGM,《水手攻擊錦衣衞》,小紅帽Lil Radc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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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一首名為《水手攻擊錦衣衞》的説唱歌曲突然在短視頻平台爆火。
所有火爆的視頻上面,必有顯眼的大字:
龐麥郎迴歸之作,再續《滑板鞋》傳奇!

出於好奇,我點開了這首當紅的歌曲,嚇一跳。
它太不龐麥郎了,複雜的flow,炫技的快嘴,還提到了很多説唱圈子裏的梗,完全不似龐麥郎過往作品的路子。
但它確實又太龐麥郎了,從發音咬字,再到歌詞內容,都和其人非常貼合,再加上最近的巡演事件,完全就是一篇歸來的宣言。
真相如何?
先賣個關子,視頻放下面了,大家自己來聽一下。

又認真聽了幾遍,耳朵裏像是發起了一場“土味暴動”。
我必須嚴肅地説,《水手攻擊錦衣衞》的歌詞看似毫無章法,實則暗藏一套“混沌邏輯”:
用市井俚語解構説唱文化,用網絡梗爆破精英審美。
這首歌的聲音是“精神分裂”的:
拿方言與flow的魔性縫合,什麼“悄悄咪咪”“沖沖忙忙”與經典快嘴的結合,形成一種“接地氣”的律動感。
而各種亂七八糟的網絡熱梗,Giao哥、藥水哥的亂入,與龐麥郎獨白形成荒誕對話。

這種對亞文化符號的粗暴挪用,恰似用美工刀解剖“皇帝新衣”。
這首歌的遣詞造句是“瘋批”的:
對説唱圈他精準狙擊,“馬思唯這招太陰了”“假的OG被瘋狂掃射”直指行業山頭林立。
對流行文化的無差別轟炸,從《古惑仔》到岳雲鵬,從“二仙橋”到“老母雞”,所有符號被碾碎重組為“文化肥料”。
最關鍵的是,這首歌是帶着“意氣”的:
“鵬麥郎來咯,所有rapper排名降一位。”近乎喊麥的語調重複,配合密集的鼓點節奏,宛如一場草根對説唱權貴的“精神起義”。

整首歌刻意摒棄精緻混音,保留粗糲的錄音室底噪,甚至能聽見換氣聲和口水音。這種“未完成感”與歌詞中“面子越少錢越多”形成互文。
可以解讀的地方還有很多,比如説歌名的意象,“水手攻擊錦衣衞”,就像一場語焉不詳的土味暴動,用學習流量池,宣告了終極進化的龐麥郎,反叛與反戈。
或者説,這首歌就是一場文化泥石流,沖垮了説唱圈的精緻圍欄,也淹沒了嚴肅討論的空間。

它的荒誕、混亂與破壞性,既是庶民對文化霸權的戲謔反擊,也是流量時代意義崩塌的症候。
或許,當我們停止爭論“這是藝術還是垃圾”時,才能真正聽懂這首歌的潛台詞:
“在這個所有價值都被解構的戰場上,荒誕本身,已是最後的真實。”

然而,這場狂歡很快被揭穿真相:歌曲的創作者並非龐麥郎,而是一位化名小紅帽Lil Radcap音樂人。
但更耐人尋味的是,輿論的誤認並未因此消散,反而被賦予了更深層的意義——
人們寧願相信這是龐麥郎的“究極進化”,也不願接受他仍是那個被釘在“網絡小丑”標籤下的失敗者。

憶往昔,2014年,《我的滑板鞋》以“魔性”的歌詞和荒誕的演唱風格橫空出世。
彼時的互聯網正經歷4G普及與短視頻萌芽的劇變,草根文化在解構權威的浪潮中野蠻生長。
龐麥郎出其不意地,恰好踩中了時代的痛點:他的歌詞直白到近乎笨拙,演唱毫無技巧卻充滿生命力,甚至他的口音、出身和怪異行為。
然而,這種“反叛”很快被資本與流量異化,他變成了獵奇的商品,而公眾則在“嘲笑”與“共情”之間反覆橫跳。

他的巡演從座無虛席到觀眾寥寥,從被追捧為“底層詩人”到被斥為“忘恩負義的兒子”,最終因精神分裂症入院治療——
這條墜落曲線,幾乎是一部標準的“消費草根”教科書。
而2025年,在他誤打誤撞闖入大眾視野的十多年後,又因巡演和這首附會的新作,再次火爆。
這場張冠李戴的鬧劇,本質上是公眾對龐麥郎命運的集體投射。

在階層躍升通道收窄的當下,普通人太需要一具具“逆襲肉身”來寄存希望。從丁真到龐麥郎,從“小鎮做題家”到“外賣詩人”,每個被投射的個體都成為時代情緒的容器。
就和前段時間的刀郎演唱會一樣,面對曾經遭受打壓,而今復出的刀郎來説,歌迷們給予了大量的關照和應援。
可這個過程中,大量附會的視頻、音頻,還有胡編亂造的小故事也相繼浮出水面。最有名的一段,是有網友偽造了田震助陣刀郎演唱會的視頻,言之鑿鑿。

為什麼,在坊間傳聞裏,田震和刀郎都曾受過那英的打壓,前者曾經為了抗議怒摔話筒,後者則是被貼上了“格調不高”的標籤。
雖然,我也和很多歌迷一樣,樂見刀郎和田震同台,應該是挺好的一件事,但是這段美談沒湊成,也就沒湊成了,也沒必要執着強行配對。
聊的多了,這裏不作好或壞的評價,但還是要説一句,刀郎抑或是龐麥郎,不活在短視頻,他在音樂裏。

**龐麥郎的名字,和視頻裏永遠也對不上的口型,**交織成一場荒誕的羅生門。
而這扇門背後,其實是大眾對龐麥郎能擁有美麗人生的美好期許。
這裏麪包含了對“失敗者”的救贖期待。

要是知道,龐麥郎的遭遇完美契合了“悲劇英雄”的敍事模板:出身貧寒、奇遇、被資本壓榨、因精神崩潰隕落。
當《水手攻擊錦衣衞》出現時,人們下意識地將它視為龐麥郎的“重生宣言”——彷彿只有他完成逆襲,才能證明草根階層仍有衝破枷鎖的可能。
這裏面也包含了對更健全、更健康審美的呼喚。

在算法統治的流量時代,“龐麥郎美學”始終是反主流的代名詞。他的作品被批為“無技巧”“無藝術性”,卻因“真實”而觸動人心。
誤認事件中,網友實則在表達對工業化造星體系的不滿:他們寧願相信一個“邊緣人”能創作出好作品,也不願接受流水線偶像的壟斷。
跳出來看,這場轟轟烈烈的誤認,是互聯網時代最温柔的暴力,也是最暴力的温柔。

我們不是在等待龐麥郎的逆襲,而是在等待自己內心那個跌倒的孩子重新站起來——哪怕只是以虛構的方式。
最後想説的是,《水手攻擊錦衣衞》的誤認事件終將淡出熱搜,生活中的龐麥郎依然會揹着脱皮的雙肩包走向下一個舞台。
但龐麥郎的符號意義不會消散。

這個始終學不會“體面”的來自“加濕比克”的中年人,像一塊稜角分明的粗糲石塊,不斷刮擦着互聯網時代的認知邊界:
當我們在直播間刷着“保護我方龐麥郎”時,究竟是在施捨廉價的同情,還是在守護某種未被規訓的生命力。
或許,真正的救贖不在於將龐麥郎推上虛構的王座,而在於承認每個“失敗者”都有不合時宜的權利。
當某天我們不再需要借他的重生來證明希望的存在,當滑板鞋的摩擦聲能被允許永遠笨拙下去,那個關於尊嚴的故事,才算真正寫完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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