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醫生,竟是知名“星空攝影師”!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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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劉成山這輩子就執着過兩件事:學醫和攝影。“前者是飯碗,缺了就活不下去;後者是氧氣,少了會喘不上氣。”
**撰文 |**燕小六
責編丨汪 航
80後醫生劉成山是醫療界的“小透明”,卻在天文圈、攝影圈頗有名氣。
作為一名星空攝影師,他曾自駕到雲貴川、甘肅、青海等地抓拍彗星、流星雨、極光等罕見天象,照片獲獎無數,併為多家知名地理雜誌供稿,用一幅幅精美的星空攝影作品,把大美夜色推向世界。
雖然被冠以“天文老法師”“星空守護者”等標籤,但攝影只是他的業餘愛好。生活中,劉成山在黑龍江某三級公立醫院供職十幾年,從傳染科大夫做到醫務科長,直至分院院長。近期,他跳出體制,任北戴河某非公醫療機構醫務部主任。
用他的話來説,自己這輩子就執着過兩件事:學醫和攝影。“前者是飯碗,缺了就活不下去;後者是氧氣,少了會喘不上氣。”

劉成山攝影作品《星空大鑽石》
當醫生愛上攝影
劉成山用“孤注一擲”,來形容自己最初學醫的念頭。
他告訴“醫學界”,因為姑姑是醫生,家裏人都覺得學醫好、有出路。高考時,他把所有志願都填了臨牀醫學,最終考入東北某知名醫科大學。
畢業後,他進入黑龍江一家傳染病專科醫院工作。那時,醫院接診量較大,劉成山日常管理30個牀位的住院病人,每月門診量約1000人。“主要接診感染性疾病,包括水痘、麻疹、猩紅熱、出血熱、肝炎等。”
他自覺壓力很大,忙裏偷閒時,就喜歡看星星解壓。
這也是劉成山打小的愛好。他出生在黑龍江富錦市一個偏遠的小村莊。小時候沒啥玩的,夜深人靜,他就和小夥伴們躺在草堆上仰望星空,“那時的星星很耀眼。”劉成山回憶。
在“攝影達人”哥哥的影響下,十來歲的劉成山開始擺弄攝影器材。學醫後,他曾積極組建大學攝影社團,嘗試拍星星,但礙於硬件限制等原因未能如願。
直到2013年,劉成山讀到一篇關於望遠鏡的報道。濃烈的觀測天文、拍星空等想法,噴湧而出。

劉成山的天文攝影裝備展示
此時的他,已從臨牀轉到醫務部,主要負責醫療管理等機關工作。用他自己的話説,管理崗不直接面對病人,也很少值夜班,週末空閒較多,這就有了時間培養愛好。
更重要的是,他已小有積蓄,終於能“燒裝備”了。據劉成山介紹,天文圈分兩大陣營,包括天文觀測、天文攝影,都很“燒錢”,他兩樣均有涉獵,對裝備的需求相當大。
比如,他把望遠鏡從最小的65毫米口徑不斷升級到16寸大口徑;天文專用的冷凍相機則陸續買了10多台,價格從幾百到幾萬的都有。

劉成山和他夢想的攝影器材
為了“追星”,劉成山還改造SUV,以便適應長短途自駕,解決野外露營、休息等問題。他給車加裝蓄電池、逆變器,提供充沛電源,以便出遠門拍攝,用鏡頭捕捉絕美風景。
他甚至找人合資,在距離市區50公里處先後建造了4所天文台,包括一所遠程天文台,可以用手和電腦遠程控制。這樣,在醫院值班或在家休息的碎片時間,他也能看到星空。
“我會想,牛郎織女在天上有煩惱嗎?會不會生病?怎麼治?尤其是看到流星雨,我會給隕落的星星們配上悽美的生死故事。”劉成山説。
這些一閃而過的遐想和凝視星空的時刻,讓劉成山在面對生死時更加清醒。
2018年左右,劉成山服從組織安排,外出進修重症醫學(ICU)。回院後,趕上新冠大流行,他擔任ICU主任,衝上抗疫第一線。“曾經在ICU看到太多人情冷暖,有非常多無奈。有時就會感慨,人類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星空給了他答案。
“人這一輩子也就幾十年,對地球來講,就是繞着太陽轉了幾十圈。若以銀河系為對照,人的那點煩惱,渺小得像一粒塵埃。”劉成山説,如果想做一件事卻拿不定主意,就想想宇宙,“你會豁然開朗,在合理合法合規的情況下,有想法就大膽去做吧。”

劉成山作品《仙女座大星系》
臨牀、攝影兩不誤
隨着拍攝經驗愈加豐富,劉成山發現,自己積累的臨牀知識和習慣,竟也可以跨界通用。
“臨牀醫學需要不斷實踐、總結、創新,拍星星也是。”劉成山告訴“醫學界”,他一直在研究“舒適拍攝”,現已彙總成文,裏面就有不少醫學相關內容。
書中,他花了不小篇幅介紹星空攝影師如何改裝車輛;強調要準備羽絨被、枕頭和電熱毯等,確保安全;食材必帶方便麪、羊肉、火鍋調料等。
“長期熬夜、睡眠不足會帶來猝死風險,還可能導致心律不齊、心臟早搏、內分泌改變。考慮到複雜的星空拍攝要求、環境,我希望更多人能好好休息、健康‘追星’。”劉成山説。
他還自嘲,學醫的人愛較真,就想弄清楚鏡頭裏究竟有啥,包括北半球能看到多少星座,每個星座的天體長啥樣,不同天體在哪個維度拍出來最有特色……
在醫院,不少領導、同事知道劉成山愛拍星星。一些醫療機構和社會組織時不時會搞攝影展,劉成山的作品屢次參展,還獲過獎。
每年,劉成山都有很多攝影作品被各大媒體、網站採用。他不僅為《中國國家天文》《中國國家地理》《天文愛好者》等雜誌供稿,還在新華網、學習強國等平台向公眾分享一幅幅精美的星空攝影作品。

劉成山作品《訥河極光》
但這幾年,劉成山的“追星之路”發生變化。
一方面,他開始和自己較勁:“拍了這些年,我追遍了心儀的天體,可老百姓看不懂,大多數深空美景不為大眾接受,能不能做得更好?”
另一方面,疫情之後,劉長山供職數十年的醫院開始搞分流,原先七八百人的隊伍,縮減到不足兩百人。
已經晉升高級職稱,從醫務科長晉升到分院院長的劉成山不在分流名單內。但他覺得自己留下來成長有限:工作量少、職業成就感不高,收入還可能受影響。他想趁着年輕再出去闖一闖。
2024年,他申請“在編人員離崗創業”,離開體制去往北戴河,在某社會資本醫院做醫務部主任,一邊工作,一邊運營自媒體,科普星空知識和攝影技巧,目的是讓更多人欣賞星空,感受到拍攝的樂趣,進一步地吸引更多人探索宇宙。

劉成山攝影作品《冬日星軌》
劉成山坦言,靠自媒體每個月也有穩定收入,“但不會放棄醫療專業老本行。”
他表示,攝影專業人才濟濟,自己的作品暫且趕不上那些365天在外漂泊、拍攝的專業攝影師。而且,一旦將愛好變成職業,自己可能面臨全職攝影者共有的難題:經濟壓力。
“如果非要在工作、愛好中做出選擇,我可能會以工作優先。因為有了經濟來源,才能去談愛好。換一輛車、換個鏡頭、來一場長途旅行,都需要足夠的經濟支撐。”劉成山説。
不過,話鋒一轉,他又感嘆:“人生從來不是非此即彼,如果能平衡臨牀工作和興趣愛好的關係,做到兩手抓,為何非要二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