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女性應走出的兩層規訓_風聞
驱逐舰051-人民主体的历史和政治哲学。昨天 20:46
昨天討論北理工事件的文章發佈後,有東部某大學的X同學留言説:“這個倒不大是性別問題吧,主要還是師生戀。不過房思琪是直接被老師xq了之後才開始戀愛,宮老師這邊其實是很小心翼翼獲取了同意的。不過老師和學生地位和信息都有差異,老師有可能濫用權力威脅學生的學業之類的,也確實有太多qj案例,師生戀不可能是平等的戀愛。參考心理諮詢師與來訪者需要結束諮訪關係至少3年之後才能建立戀愛關係,我認為師生戀就算是真愛,至少也得有這樣一個時間上的標準。”
X同學的建議很好,但她説“這個不大是性別問題”,我卻不甚同意。
這就是“性別問題”,不僅與問題內容有關,也與提問者和回答者的身份有關。
我是男性,而且也並不專攻心理學或社會學,卻每天自信滿滿、振振有詞、長篇大論、條分縷析地回答着女生們關於“性”的各種問題。然後女生們紛紛點贊,對我表示同意、敬佩。
大家想想:這樣的一種互動真的沒有問題嗎?
在這樣的場景下,你認為話語權在哪個性別手裏呢?
曾經有兄弟院校的一名很優秀的女老師説:
“我真的覺得男同志的邏輯思維、理性思維,就是比我們女的強。所以很多事情就是得男的拿主意。”
尼采認為,所謂邏輯也是權力意志的一種體現。這是一種想征服別人思想的權力意志。而我輸出的那一條又一條的推論,其實就在進行這種征服。
再説白一點,這個社會對男性的規訓是:
“1.你是男子漢,有話要敢説,説錯了也不要緊,誰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2.男子漢要心懷天下,要征服世界,所以這個世界上沒有你幹不了、管不了的事情。不管什麼問題,你都可以感興趣,都可以想,都可以説,不受任何約束。
3.邏輯是你的所長,它會大大增強你思想的力度,你要用好它,讓你的思想無堅不摧,戰無不勝。”
而它對女性的規訓是:
“1.你的所長是情感,但世界上真正的大事不靠情感解決。
2.所以這個世界不是你的。
3.所以你要聽話。”
在之前的互動中,我們不正是在執行各自所受的規訓嗎?
男性對什麼都感興趣,女性只愛談“性”與“性別”;而且即使在“性”與“性別”領域,女性也沒有建立自己主導的話語權。
這是不是受到以上規訓的結果呢?
另一層對女性的規訓可能更為微妙。
我常被女生問到一些有關性別、“性侵”等問題,盡力解答之後,但作為男教師對此類問題畢竟難以感同身受,而且有些話題異性師生之間談論難免尷尬。
兩年前,我曾經與西南某兄弟院校的女同行L老師説起過這個問題。
L老師的回答是:
“其實據我所知,我們不少女老師對待此類問題態度保守,諱莫如深,有的甚至指責性侵事件中的受害女生“知三當三”,大搞“受害者有罪論”。反而是你們男老師的態度普遍更為理性開明。
我分析:這可能是許多女性有了家室之後,存在“雌競”心理,下意識地將與男老師或上司有糾葛的女生,不管有錯沒錯,都當作自己潛在的敵人。
而你們男老師呢?即使少數心有邪念者,也總要裝裝樣子,説出的話反而很“正”,不能引起女生反感,不然他也怕投訴啊。大多數心無邪念者當然更加客觀公正了。
而且,不管哪種男老師,也都有“雄競”心理,對於利用權勢佔有更多“性資源”的同性有着本能的反感,認為他們道德有虧,不如自己,不配得到異性好感。所以對待師德有虧的同性,他們反而會加以嚴厲譴責,不會怪罪受害者。
男老師這種微妙的“雄競”心理,雖然未見得都是純粹的道德動機——你也可以説他們在刻意經營自己的公眾形象——但也助推了個人道德修養提高與道德輿論氛圍的理性化。”
L老師的意思是,所謂“雌競”是對女性的另一重更深入的規訓——可以展開如下:
1.“雌競”的目標只是爭奪男性的青睞;
2.而男性對女性的關注又集中指向生理上的性特徵,比如年輕美貌;
3.因此“雌競”賽道很狹窄;
4.狹路相逢,極度內卷,會令很多女性對同性產生強烈排斥;
5.而男性外在或內在的各種優點都可以引起女性好感;
6.所以“雄競”的目標域與賽道都很寬廣;
7.在寬廣的賽道上,男性的心態更為健康,更關注自己的興趣與特長,而不是其他人在幹什麼,其他人怎麼看自己;
8.所以他們更容易持有相對公正的立場:對同性的失德行為不吝批評,但主要精力還是用在全面發展自身能力,提高自身價值上;
9.而這又反過來強化了男性的話語權與他們在女性心目中的“魅力”,形成閉環。
總之,女性要推進性別平等,關注性別議題是一方面;更全面發展自己,更勇敢地推進自身社會化,走出“雌競”圈,併為此而掃除一切障礙——哪怕有些障礙看上去是來自女性自己——也是同等重要的一方面。
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説張桂梅校長是最偉大的女權主義者。
不知大家以為然否?
關於性別議題,我目前能説的就是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