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夸克、文庫還AI債了_風聞

生產力工具走上同一條路。

作者|景行

編輯|文昌龍

“拍一下，答案即刻顯現，難題迎刃而解。”

4月27日下午，夸克發佈了AI超級框的全新功能AI相機，宣傳在旅行出遊、電器故障、健康諮詢、工作學習等生活全場景下，都能將現實物品拍下並詢問夸克，獲取專業回答。

自3月13日，阿里宣佈夸克升級為AI超級框後，夸克在AI定位上狂飆突進，傳統搜索定位則被徹底放棄。AI產品榜數據顯示，今年3月國內web端AI產品中，夸克的月度總訪問量僅次於DeepSeek排名第二位。在全球APP端AI產品中，夸克以1.48億MAU排名第二位，僅次於ChatGPT。

AI相機則進一步踐行了夸克CEO吳嘉的“無邊界超級AI框”定位。此前接受《36氪》採訪時，吳嘉提到：“超級框是超級智能體跟用户交互的界面，搜索只是AI使用的其中一個工具。未來將是‘AI使用工具，人使用AI’。”

與夸克同樣激進轉型AI的產品，還有百度文庫。

4月25日在武漢Create 2025 AI開發者大會上，李彥宏宣佈百度文庫、百度網盤聯合推出操作系統滄舟OS。百度副總裁，文庫事業部、網盤事業部負責人王穎形容滄舟OS的能力：“讓AI無所不能，在用户交互中無所不在。”

此外，百度文庫官宣以MCP工具形式接入三星的底層系統。這意味着，三星手機用户在語音助手界面，就可實現調用百度文庫相關功能。而在三月，百度文庫便已完成與華為手機的合作。

吳嘉曾這樣闡釋未來AI產品構想：“人類不再需要搜索工具，而是把指令給到AI，由AI思考、執行、調整並交付。”與夸克的超級AI框概念類似，百度文庫也強調打造無邊界的AI能力，滄舟OS整合了百度文庫PPT、文檔、思維導圖、圖標、繪圖等數百項AI Agent，強調一站式交付能力。

**背後，AI已經成為互聯網大廠不容錯失的主戰場，除大模型性能外，產品入口已成為大廠的競爭焦點。**字節跳動讓豆包聊天助手“焊死”在抖音消息欄中，騰訊讓元寶可添加為微信好友並對話。

阿里巴巴和百度則全線壓上。阿里以釘釘和夸克分別作為AI to B與 AI to C入口；百度移動端融合文心大模型與DeepSeek，向AI搜索升級，百度網盤與百度文庫則被重啓為AI入口。

大轉型時代下的AI產品中，當屬夸克與百度文庫對產品原定位顛覆最徹底。而在革新產品體驗的同時，夸克與百度文庫也在經歷AI對原有用户生態的改變。

01 激進轉型帶來改變

“自從更新了新版本，搜索以後就是大篇的AI對話。”有夸克用户表示。自3月轉型AI超級框後，夸克在APP端與WEB端均上線了AI搜索框，用户的查詢需通過深度思考模式生成答案。“每次搜索都要等AI先出答案，然後才能看其他內容。”有夸克用户吐槽道。

「市象」體驗發現，在最新版本APP端夸克搜索中，當用户搜索專有名詞（如上海），夸克會直接展現網頁搜索結果，而當用户搜索詞組（如上海旅遊），即便並未開啓“深度思考”功能，夸克仍會進入數秒鐘的AI思考過程，並優先展現完整AI生成結果，WEB端也同樣如此。

全面轉型AI搜索對原有用户的衝擊不僅於此，過去夸克以極簡體驗著稱，而在邁向AI超級框後，夸克的界面開始被AI產品佔據。打開夸克APP端，映入眼簾的是AI生圖、AI寫作、AI PPT、解題大師等功能。如果點開“更多”選項，則還有八個功能，從簡歷、高考乃至八字解讀一應俱全。

百度文庫則對AI搜索可能帶來的“負面體驗”有所忌憚。在WEB端，百度文庫展示的是無AI搜索結果，而在APP端，當用户搜索文檔關鍵詞時，系統仍然會花費數秒鐘時間進入思考，並優先展示摺疊後的AI搜索結果。

這或與不同APP端與WEB端的用户定位有關。對百度文庫來説，APP端是產品增長用户的重心。優先在APP端展現AI搜索性能，有利於儘快獲取用户，奠定用户AI心智。

此外，百度文庫上線了完整的會員福利系統，在過去的文庫會員基礎上鼓勵會員使用AI生成PPT、漫畫、對話等不同能力，並提供對應的抽獎激勵。但有用户表示，百度文庫的AI搜索結果有時與搜索目標無關，且思考時間長，錯誤也多。而其AI功能對使用次數有嚴格限制，體驗中斷的感覺也令用户不滿。

受限於AI性能，夸克與百度文庫的AI功能表現出一定程度的同質化特點，如二者均以生圖、生文、生PPT等功能作為賣點，也都將文件格式轉換這樣的純工具功能置入會員權益中。

02 各有各的壓力

如果對比兩款產品的一把手，百度文庫王穎身上的擔子不比夸克吳嘉的輕。

二者都承擔集團AI轉型入口級產品的重任，阿里巴巴宣佈，通義大模型的最新功能將在夸克更新，百度則宣佈文心大模型將在文庫率先更新。不同點在於，吳嘉更多是自下而上的主動改革，而王穎承接的是自上而下的AI改革。

今年3月，阿里巴巴宣佈夸克升級為無邊界的AI超級框，阿里副總裁吳嘉向阿里CEO吳泳銘彙報。這意味着，夸克在阿里的戰略地位得到空前提升。

據《晚點LatePost》報道，在淘天工作一年後，吳嘉對AI在電商行業的應用之廣泛印象深刻：“全站推、信息流、審核、投流、製作素材、搜索對應的商品和用户理解，背後全都是AI。”

這或是吳嘉主導夸克全面轉型AI的原因之一。在轉型AI的頭部移動互聯網產品中，夸克的轉型最為激進，產品定位轉變最徹底。

在發佈新夸克時吳嘉曾提到，夸克要重做瀏覽器，砍掉傳統瀏覽器的界面，讓AI去使用搜索、文檔等工具，並直接把結果交給用户，AI超級框則是整合夸克AI原子能力的產物。

百度王穎的牌同樣難打。夸克自創立以來就被阿里視為C端重要業務，至今仍然保持較輕的商業化壓力，保障無廣告體驗。而百度文庫長期以來在百度集團地位邊緣化，長期保持較高的廣告加載率。“誰家會員的功能是可以複製文字?”“打開文檔廣告彈窗遮的什麼都看不見。”這是來自百度文庫用户的反饋。

但這也給了百度文庫機會，夸克因商業化程度較低，用户體驗始終較好，導致激進轉型後用户體驗的反彈更大，反觀百度文庫的轉型則相對“自然”。

2024年以來，百度開始重視文庫的AI入口作用，並於2月升級百度文庫為獨立BU（事業部），與電商事業部平級，同時由百度副總裁王穎繼續擔任文庫BU負責人。這意味着百度文庫將獲得更多資源扶持。到去年9月，百度通過組織架構調整，將ACG（智能雲事業羣）的百度網盤C端業務劃入MEG（移動生態事業羣），並由王穎統一管理。

早在2022年，百度曾將網盤劃入智能雲事業羣（ACG），目的是加強企業服務能力，尋找B端突破點。此次調整意味着，百度放棄B端增長機遇，開始重視C端應用的AI入口作用，通過融合打通網盤與文庫兩大業務，嘗試打造百度APP以外的C端AI入口。

但其實，王穎和吳嘉在集團裏的位置和話語權，是不在一個層面上的。吳嘉是阿里校招生，在阿里內部歷任阿里雲搜索、UC瀏覽器搜索、夸克負責人，管理風格以果斷激進著稱，在夸克創業初期果斷採取無廣告的極簡設計，並避開瀏覽器賽道定位於影音資源平台。

在轉型AI超級框後，吳嘉一再強調新夸克將重構搜索邏輯，引導用户顛覆使用習慣，重新學習AI。在接受《36氪》採訪時吳嘉説：“集團一直以來對夸克的要求，是實現更大的用户價值，其他都是水到渠成。”

王穎曾是2000年進入搜狐的老將，2010年後進入分拆後的搜狗，直到2021年進入百度任副總裁，掌管百度貼吧、文庫、小説等業務。而彼時，這些產品甚至未能出現在李彥宏的OKR中，當時百度視百家號、小程序、託管頁為百度移動生態的三大支柱，貼吧、文庫等業務則處於邊緣化位置上。

在接受《智能湧現》採訪時王穎曾提到：“之前很多時候我乾的都是追趕的業務。追趕太難了，你一旦落後，再去追趕就很辛苦。現在我終於有機會讓別人追趕我，這是我職業生涯沒有做過的事情。”

直到大模型概念火熱，百度的戰略資源開始向網盤+文庫的C端產品組合集中。王穎的地位才水漲船高。李彥宏也公開給王穎站台，稱百度文庫是“AI重構最徹底的產品”。

相比夸克吳嘉重新發明搜索的激進轉型，王穎主導的百度文庫轉型顯然更為謹慎。夸克發佈AI超級框時，吳嘉在朋友圈中興奮表態，新夸克將用一個框開啓用户進入AI世界的大門。而王穎極少做類似的顛覆性表態，只提到百度文庫希望做用户內容創作的起點。

王穎也曾提到，百度文庫轉型AI時，曾先後測試三輪，先找種子用户，再找非文庫用户，最後找擅長大模型的極客用户。三輪測試沒問題才敢上線產品。

隨着百度戰略轉向，王穎身上的擔子會越來越重。李彥宏在2025年OKR中提到，文庫應從跨越式發展、打通智能體發展路徑，轉變為加速增長。

換言之，百度文庫的AI功能已初步完備，未來將以用户規模增長為核心。目前，用户對百度文庫AI的討論仍然不多，文檔閲讀仍然是百度文庫對外的核心形象，要扭轉用户心智，王穎仍有長路要走。

03 AI戰爭，最終是拼用户心智

目前大模型賽道的現狀是百花齊放，普通用户很難分辨孰優孰劣，這導致大廠的AI戰爭，在拼性能以外更多是拼入口，先佔住用户規模。

對夸克與百度文庫來説，這導致了另一個問題，在大跨步轉型AI後，產品原有的用户心智正在被改變。

長期以來，在部分用户心中，夸克以其極簡的無廣告使用體驗也受到用户認可，但AI搜索不同於市面上的Chatbot產品，給用户提供了更多選擇和可能。

王穎曾提到，百度文庫是全國MAU最大的AI產品。將文庫重啓為AI應用入口，固然利用了百度文庫原有AI體量。但百度文庫是PC時代的產物，在定位上整體落後於移動互聯網產品，因為過度的商業化開發，導致用户評價惡劣，江湖諢號叫“小知網”。

“AI企業居然用發紅包、點外賣作為用户側Agent的主力場景，用户真的需要AI幫我做這些東西？”有AI從業者表示：“目前AI只能做到將網絡內容總結分發，決策能力並不強，如此薄的場景，讓用户如何付費？”

夸克與百度文庫面臨着類似的困境。在AI大模型的用户培育期，行業帶有明顯的B熱C冷特徵。夸克與文庫均整合了業內現階段成熟的AI工具，如寫作、生成圖片、生成PPT等，但仍然缺少一錘定音的殺手級應用。

百度文庫曾嘗試主打自由畫布功能，用户可在一塊類似“畫布”的界面上拖拽文檔、音視頻等富媒體素材，利用AI生成多模態內容。夸克則寄希望於AI相機能力，強調夸克對圖片識別的突破進展。

但在現階段，夸克與文庫的絕大多數AI Agent並未表現出性能顯著超越行業水平，也難以帶來顛覆性體驗。用户反饋中更高頻出現的，反而是頻繁出現的AI幻覺，以及深度思考帶來的延遲，這種 “高期待與低滿足” 的矛盾，正在削弱用户對 AI 的信任。

夸克與百度文庫的轉型，正映射出大廠在技術革命中的焦慮與野心。這場戰役沒有退路——要麼成為阿里通義、百度文心大模型的C端入口，要麼淪為AI浪潮下的“革新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