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靚穎為什麼不能唱《跳樓機》?_風聞
金牌舆情官-金牌舆情官官方账号-1小时前
當張靚穎在《天賜的聲音》唱響《九萬字》《跳樓機》時,彈幕突然炸出大量"掉價"的嘲諷,更有樂評人發出"自甘墮落"的誅心之論。

這荒誕場景裏,人們舉起的道德大旗上,赫然寫着"高雅"二字。

《跳樓機》連續霸榜QQ音樂熱歌榜26周,累計播放量超50億次,甚至在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地登頂音樂榜,堪稱“文化輸出級”爆款;
《九萬字》作為B站國風區常駐神曲,衍生出超過30萬條二創視頻。

但當這些數據投射到“專業樂迷”的顯微鏡下,瞬間被解構成“低級審美污染”的罪證。

音樂圈的階級歧視向來存在。

某樂評大V撰文痛心疾首:“張靚穎可是拿過格萊美邀請的歌手,何必自降身段唱這些抖音神曲?”字裏行間彷彿看見貴族小姐誤入貧民窟的驚慌。
歷史總在循環往復,只是施暴者與受害者的位置時常互換。
2005年超女現象引發"專業歌手"集體恐慌,楊坤等人公開批判選秀歌手不入流。

沒人料到這些“野路子”,會在十五年後撐起內地華語樂壇全部江山。
不查不知道,老一輩的李宇春、張靚穎、張傑、華晨宇;新一代的周深、單依純、張碧晨,全是選秀出身。
諷刺的事情比比皆是,那些被奉為圭臬的“高雅音樂”,當年何嘗不是離經叛道的產物?
貓王扭胯被視作傷風敗俗,邁克爾·傑克遜的太空步遭衞道士口誅筆伐。
如今被視為藝術標杆的《波西米亞狂想曲》,1975年面世時被樂評人批為"精神分裂的四不像"。
回看華語樂壇三十年,每個時代都有其“低級趣味”的化身。鄧麗君曾被批“靡靡之音”,周杰倫出道時被罵“口齒不清”,TFboys一度淪為“掏糞男孩“的代名詞。
當年被大陸搖滾圈羣嘲的港樂翻唱歌手,彷彿四大天王都是下里巴人,崔健、竇唯才是陽春白雪,如今卻在《聲生不息》裏被捧成文化傳承者。
黃霑作詞的《上海灘》誕生時,同樣被批“俗套武俠風”,現在倒成了金曲獎“時代經典”。
時間最終證明,音樂不分貴賤,真正能定義音樂價值的從來不是某個圈層的審美霸權。
有音樂博主還帶着“階級”論審判《跳樓機》👇

《跳樓機》真的俗不可耐嗎?
這首融合泛R&B與嘻哈風格,旋律上以高音區為主,並在抒情的曲調中加入説唱的節奏,如簡單的切分、32分音符等。
歌詞方面,主要以舔狗卑微為主,表達了一種深情但又不失傲嬌的情感。恰恰精準擊中了當代年輕人的情緒脈搏。
製作人在採訪中透露:“我們刻意用重複性旋律製造顱內高潮,就像遊樂場的跳樓機,要的就是瞬間失重的爽感。”
也有音樂博主點出了這首歌的精妙👇

其實《跳樓機》的這種創作理念與不少Billboard冠軍單曲的製作邏輯如出一轍。
有趣的是,所謂“高雅”“低俗”説也是看人下菜。
比如陳奕迅的《孤勇者》、乘風破浪主題曲、就是典型的網絡神曲。

再久遠一點的《江南style》和今年在美國大熱的《APT》旋律更是簡單重複,歌詞更是可以用幼稚形容。
韓國人可不管什麼高雅低俗,美國人喜歡什麼他們就玩什麼。

可沒人敢説這些歌曲“低俗”。
同樣也是《天賜的聲音》舞台上,王蓉被樂評人當眾“開撕”。

一位樂評人直接開炮:“從《我不是黃蓉》到《小雞小雞》,你的音樂審美在退步!”
更狠的是那句:“希望你別再寫這種廉價作品。”現場瞬間窒息,Ella當場黑臉。

被質疑的王蓉反而笑了:“我知道《小雞小雞》會被罵,但它讓我活下來了。”

這首被批“毫無營養”的神曲,卻帶動中國彩鈴產業迎來最後狂歡,在東南亞創造3億播放量。
因為每次爭議後她的歌播放量都暴漲——大眾邊罵邊聽,成了最真實的“生存悖論”。
王蓉自曝直到2025年,這首歌每天還能收到2-3個改編授權,賺的錢支撐她做更“高級”的音樂。“藝術家也得交房租,先活着才能談理想。”

音樂市場的殘酷真相是:能調動廣場舞大媽的旋律,往往比自我感動的文青歌詞更具商業生命力。
鳳凰傳奇用二十年時間完成從“農業重金屬”到“國民天團”的逆襲,靠的正是這種“俗”到極致的力量。
二十年前,那英那句“刀郎的歌只有農民才聽”。當年這位天后肯定沒想到,如今刀郎演唱會的門票成了堪比黃金的硬通貨,好評度受歡迎程度遠超過自己。

短視頻時代重構了音樂權力格局,傳統樂評體系正在遭遇降維打擊。
數據顯示,2023年新發歌曲中72%經由短視頻渠道走紅,QQ音樂熱歌榜的前十,網絡歌曲居然佔比高達90%。
那些端着咖啡談論編曲複雜度的樂評人或許該認清:在菜場大媽都能用剪映製作MV的時代,音樂早已不是精英階層的專屬玩具。
張靚穎的選擇恰恰展現了歌手的生存智慧。從《終於等到你》到《跳樓機》,她始終遊走在藝術性與大眾性之間的鋼絲上。

那些忙着給音樂分三六九等的人或許該聽聽李宗盛的話:“流行音樂就是當代人的詩經。”
當我們在KTV嘶吼《最炫民族風》時獲得的快樂,與在音樂廳聆聽《梁祝》時收穫的感動,本質上都是多巴胺的誠實反應。
放下傲慢或許能看見更遼闊的圖景:單依純在《歌手》挑戰高難度《珠玉》是藝術,張靚穎在《天賜的聲音》裏唱《跳樓機》是本事,菜場廣播放着《九萬字》,寫字樓白領哼着《APT》,廣場舞阿姨跳着《眉飛色舞》,《學貓叫》在幼兒園傳唱,《孤勇者》成為小學生暗號,這才是健康音樂生態該有的樣子。

畢竟,連《詩經》裏的“關關雎鳩”最初都是民間小調。
我們今天奉為經典的存在,哪個不是從所謂的“俗文化”裏生長出來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