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奧巴馬的預算主任，現在是擔心國債的時候了_風聞

　　作者：彼得·奧爾薩格

　　（Peter R. Orszag是Lazard 的首席執行官兼董事長。他是管理和預算辦公室和國會預算辦公室的前任主任。）

　　對全球投資者，萬能的美元看起來並不那麼強大了，部分原因是美國財政狀況嚴重惡化。這是特朗普政府實現貿易目標的關鍵之一，除非美國也減少預算赤字，否則無法成功大幅減少貿易赤字。

　　多年來，人們有理由不理會那些對赤字的擔憂。利率非常低，對投資者來説缺乏特別有吸引力的美國國債替代品。市場對國會山關於提高債務上限的一系列鬧劇反應平淡，哀嘆赤字支出和債務水平不可持續的人哭泣不已——很多。作為前白宮預算主任，我也對他們無休止的警告持懷疑態度。

　　現在不是了。

　　兩件事發生了變化：首先，這隻狼現在潛伏在家門口更近的地方。年度聯邦預算赤字是GDP的 6%以上，十年前遠低於3%。10 年期美債的利率翻了一番多——現在約為 4.5%，當時略高於2%。本財年，預計政府利息支出將超過國防、醫療補助或醫療保險。我們現在每年的借貸成本比這些大而重要的預算項目都要多。

　　同時，自 2015 年以來，公眾持有的聯邦債務（不包括美聯儲持有的佔GDP 的比重增加了約三分之一。我曾經領導的國會預算辦公室預測，2029年債務佔經濟的比重將增長到二戰後前所未有的水平。這一切都是在政治制度更加兩極分化、與外債持有者緊張關係加劇以及對美國安全保護措施信心下降的背景下發生的，這些保護措施將美元提升為世界的避風港。

　　今天，我們的高槓杆政府帶來的風險比過去更高，但同樣事實是，人們擔心的不利影響還沒有發生——還沒有。很難找到一個現代經濟體，既有自由浮動的匯率，債務又用本國貨幣計價，而美國都享有，這樣的經濟體債務不會違約。那為什麼現在發出警報？

　　因為沒有證據並不是證據不存在。沒有其他國家像美國當前財政狀況的多種因素組合，因此先例沒有幫助。

　　我們維持鉅額赤字的能力取決於美元全球儲備貨幣的地位。近三分之一的債務是外資擁有，總額近 9 萬億美元。在此背景下，外國投資者對美國債務興趣下降會推高利率，使我們的財政狀況更具挑戰性。

　　儘管穆迪將美國國債評級下調成為頭條新聞，並暫時讓債券市場感到不安，但評級下調本身不會對投資者產生太大的持久影響。俗話説，就目前而言，美國國債仍然是投資者最乾淨的髒襯衫。

　　不過，隨着其他國家與我們的關係發展，以及其他政府（尤其是歐洲政府）擴大支出併發行更多債務來為其融資，情況會有變。例如，如果德國借入更多資金來為國防和基礎設施支出提供資金，那麼對於一些投資者來説，其政府債券可能會成為比美國國債更可行的替代品。

　　與預算赤字相關的第二個轉變是政府對貿易赤字的關注，從定義上講，當一個國家的消費超過其生產時，就會發生貿易赤字。也就是説，當一個國家的儲蓄相對較低時。

　　預算赤字從國民儲蓄中扣除，無論目前的大量關税會發生什麼，美國都將努力在不減少預算赤字的情況下有意義地減少其整體貿易赤字。

　　除非國民儲蓄模式發生根本變化，否則關税增加將被匯率變化所抵消，這些變化會抑制出口並鼓勵進口，而對整體貿易平衡的淨影響很小或沒有。事實上，改變全球貿易模式所需的最根本的轉變是，中國通過增加預算赤字來降低儲蓄率（這將減少其貿易順差），而美國則通過減少預算赤字（這將減少我們的貿易赤字）來反其道而行之。不過，我們顯然不能把希望寄託在中國擴大赤字上。

　　為了管理與我們的財政狀況相關的風險並實現政府的貿易目標，我們應該怎麼做？

　　首先，我們應該接受成為世界儲備貨幣，並欣賞與這種地位相關的過度特權。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Scott Bessent）最近表示，這是政府的立場。

　　第二，我們應該取消債務上限。它的存在對實施財政紀律沒有任何意義，只會造成不必要的干擾。

　　第三，當有機會鎖定低長期利率時，我們應該延長美國國債的期限，正如羅伯特·魯賓、約瑟夫·斯蒂格利茨和我在四年多前所建議的那樣：“鑑於利率的未來和當前收益率曲線的斜率存在極大的不確定性，”我們建議，延長債務期限將“減輕利率相對突然變化的後果”。

　　不幸的是，我們的恐懼後來成為現實。儘管此後利率上升，但我們現在仍應嘗試延長部分到期日，以降低每年必須為大量債務再融資的風險，並對沖此後利率的進一步上調。基本思想是借款超過30年甚至更長時間，而不是短期借款，然後每隔幾年就必須再融資。

　　第四，更高的增長會有所幫助。正如經濟學家努裏埃爾·魯比尼所説，“科技勝過關税”，由於人工智能革命，未來的增長可能會更高。但我們對如何通過政策變化對增長產生有意義的影響知之甚少，所以把它放在希望而不是戰略類別中。

　　最後，我們可以做很多事情——但可能不會做——在大型福利計劃中節省財政費用並提高收入。例如，可以更積極地採取行動，為醫療保健的質量而不是數量付費，並促進人工智能驅動的對醫生決策的支持，這將縮小全國醫療保健實踐方式的廣泛且大部分毫無根據的差異。結果將在不損害健康結果的情況下降低醫療保健的成本增長。

　　在目前形式下，國會通過的預算立法只會進一步擴大赤字，加劇挑戰。但邁向財政健康的第一步不是任何具體的法案或政策提案。要認識到我們的財政風險高得驚人，除非我們減少貿易赤字的孿生兄弟，即預算赤字，否則我們不會在貿易赤字方面取得太大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