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拉不出屎,但有人不讓説這事_風聞
给我一个眼神-给我一个眼神,热辣滚烫~24分钟前
來源:公眾號“碼頭青年”
那篇寫孩子拉不出屎的文章被刪了。雖然我早有預感,但自己辛辛苦苦寫的文章就這樣被刪了,心裏還是很難受的。
那篇文章講的是,在被精密切割的作息表裏,一箇中學生連上廁所的自由都失去了;講的是在被嚴格管理的制度中,一個孩子必須剋制身體最基本的信號,才能不被扣分、不被批評;講的是,孩子不再被當作人看,而是一張張答卷、一個個分數、一個個升學數據。
文章沒有髒字,沒有煽情,也沒有影射誰。但它太真實了,真實到讓人不舒服,真實到系統本能地想把它藏起來。
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並沒有想到會有11萬人在那天點開它,幾十個素不相識的讀者打賞、留言、説“謝謝你説出來”。它寫的是孩子們想上廁所而不得,是他們彎着腰、憋着肚子、無聲隱忍的日常。
但它消失了。(被刪的那篇文章在我的知識星球上還有留存)

也許是被機器刪的,也許是被人刪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被刪的不是一篇文章,而是一個社會本該擁有的反思能力。
當一個孩子,每天從早學到晚,卻連一節能放心去廁所的課間都沒有;當一個十三歲的學生在監控下不敢抬頭、不敢走動,更不敢站起來去上廁所;當家長、老師、制度、考試,把一切壓在他們肩上,唯獨忘了,他們也是人,能餓、能渴、會累,也需要排泄。
是的,那篇文章講的是拉屎,但更講的是一個社會是否還願意承認孩子有身體有尊嚴,一個社會是否為了所謂宏大的願景而犧牲一個個微小個體的真實需求。
我不是醫生,也不是專家,我只是個寫字的人。但我知道,一個系統如果連孩子的屎都管不好,它一定還有更深層次的問題。
它的問題從來不是廁位不夠、作息不合理這些表面操作,而是根子上的價值判斷:一個人值不值得被當“人”來看?一個孩子的基本生理需求,能不能被當成一件重要的事?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這個系統無論教出多少狀元、拿到多少獎牌,都是失敗的。
這才是真正的教育失敗。不是沒考上清北,不是數學沒學好英語沒背完,而是我們把一代又一代的孩子,教成了不敢説話、不敢示弱、不敢表達身體感受的大人。他們習慣了隱忍,把不舒服藏起來,把尊嚴讓出去,把情緒壓下去。他們未來走上社會,或許也會對下一個孩子説:忍一忍就過去了。可這一忍,就是一代又一代的痛,傳了下去。而那最初的一點疼痛,明明可以被好好看見,好好對待的。
如果我們連一個孩子要不要上廁所這件事,都要靠忍耐和壓抑去解決,那我們到底在教什麼?
我們説教育要培養健全人格,要發展全面素質,可什麼是人格?什麼是全面?不是把人訓練成標準答案的機器,也不是把每一分鐘塞得滿滿的行軍表,而是讓他在身體上舒展、情緒上安定、心智上自由。
可我們教孩子的是另一套東西。我們教他們講紀律,卻不教他們怎麼識別身體的信號;我們教他們守規矩,卻默認上廁所是一種破壞;我們教他們“追求卓越”,卻從來不告訴他們:你餓了可以吃,你累了可以休息,你想上廁所,不需要請示任何人。我們甚至羞辱了這些最正常的需求,把一個孩子想上廁所的自然反應,硬生生訓練成一種隱秘的羞恥。
這不是小問題。這是整個教育系統在無聲中製造創傷。一點點,一天天,從不被允許的廁所、不被承認的情緒、不被理解的痛苦開始,孩子們逐漸學會了“吞下去”這三個字。他們變得沉默,變得怕麻煩,變得太懂事了。可是,我們真的需要一個這麼懂事、這麼“聽話”的下一代嗎?
有人説,這一代的孩子太嬌氣了。我不認同。真正嬌氣的是那些自詡成熟的人,對權力俯首帖耳,對現實視而不見。你説孩子們嬌氣,可他們一天到晚不喝水、不吃飯、不能上廁所,不敢喊痛,不敢哭,你讓我看看,到底是誰更脆弱?
我寫那篇文章,不是為了發泄情緒,而是因為我不想假裝這些事情無關緊要。我寫,是希望還能有人記得,教育從來不只是“成績”這兩個字,它應該是把一個孩子,平安地、完整地、尊重地,帶進世界的方法。
而當我們連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時,我們到底在把孩子送去哪裏?
你可以刪掉它,但你刪不掉孩子們的痛苦,而我,也刪不掉心裏那股怒。
所以我還會寫,還會説,還會提醒那些早已習慣這一切的人——
教育如果忘了孩子是一個人,那一開始就走錯了路。
如果你看到這裏,如果你還記得那篇文章,也有過一瞬間的共鳴,我只求你幫我把這篇文章留下來。



寫下這些,是希望那個孩子不要再學會你曾經學會的那一套;是希望他知道,他可以説“不舒服”,可以説“我要去廁所”,可以説“我受不了了”,這些不是軟弱,是一個人該有的本能和權利。也是希望你自己,哪怕已經長大成人,也別再忘記那個曾經被迫忍耐的小小自己。他不該被忘記,你也不該一直沉默。
這不是關於排便的文章。這是關於我們還願不願意把教育,重新放回“人”的尺度上。
謝謝你讀到這裏。如果你願意,就像上次那樣,留個言,轉個發,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讓這個社會里,那些最小、最真的事,別再被輕易忽略。
謝謝你還願意聽這些微小的聲音。我們一起,把它留在這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