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麗穎新劇，3/4廢戲_風聞

每個人的心裏都住着不同的“我”，這是趙麗穎新劇《在人間》的核心表達。

為了説這句話，編導可謂煞費苦心——

它把主角設計成了多重人格患者，一個主人格（徐天），一個副人格（賈小朵），再加上四個次級人格，並通過精神病院的所謂治療，利用副人格驅散次級人格，最終只剩主人格與副人格和睦共處……

全片的90%的內容，都是精神幻想。

可以這麼説，這是這些年裏，我看過的，最“化簡為繁”的劇。

故弄玄虛到了極致。

其實這個劇情可以設置得很簡單——

徐天進入虛擬空間尋找賈小朵，但種種跡象表明，賈小朵其實是另一個自己。

徐天有些慌。

他不想承認賈小朵的不存在，於是找到了他的其他幾個人格，與賈小朵之間，產生了一些愛恨糾纏，並在這樣的過程中，明白了這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重複劇情，每次都因為他放不下賈小朵，導致治療不斷的重複罷了。

結尾醫生問徐天，還覺得賈小朵存在嗎？

徐天搖了搖頭。

告別時，兩人都做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當然，這個所謂的劇情是我幾秒鐘之前拍腦袋想出來的，所花費的時間成本僅僅為正在打字的這1分鐘，花費的財力成本更是為0，與片方花重金打造出的這個糟糕劇本也不能相提並論，不過我的意思是，既然你的核心表達如此簡單，講述當代年輕人的“情感病”，那麼你就用一個很簡單的載體，清晰地表述出來就好了，為什麼要搞得這麼雲山霧罩，等觀眾好不容易看清楚，卻發現這8集不過看了個普通的人造石呢？

觀眾所付出的時間成本遠大於最後的收貨，就必然會發出“就這”的困惑。

而這還是建立在觀眾看完整部劇的基礎上的。

不過在我的觀察裏，能夠真的耐心看完這短短8集劇的，除了像我這種，從技術角度好奇導演最終是力挽狂瀾還是撲了個大的影迷，也就主演的粉絲了。

原因也很簡單——

主創在用一種很陳舊的思維，試圖創作一部很新的劇。

它吸引不了觀眾。

而這，才是它的最大問題。

沒錯。

這樣的題材在內娛來説，的確很新，它大膽地深入到“精神病人”的內心世界，並用一種很抽象的精神分析法，來側寫當代人的精神問題。

可是太想當然了。

它既沒有從科學的層面構建出一個符合病理學的劇本，也沒有從觀眾出發，設計出一個能夠時刻吸引觀眾注意力的故事。

它就像是一個平庸的藝術家，試圖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畫，讓人備受煎熬。

事實上絕大部分觀眾，看完前三集都會意識到它要説的是什麼。

這裏有太多太多的“明示”。

比如，無處不在的城市“亂碼”，畫面四周的徹底虛焦，都在提醒我們，這裏所在的並非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比如，劇情設置所有角色的生日都是一樣，對那些配角的任務都是“驅逐”，稍有觀影量的觀眾都會知道，這些配角都是主角內心的其他人格，他們的故事也都是主角的故事。

比如，劇中的三份病歷，最後給的是徐天，按照劇作邏輯，顯然主角就是徐天，是他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比如，這裏有許多重複的對話，被變形為不同的角色説出，意思也就是，這個虛擬空間，夾雜着徐天現實生活中的某些真實片段。

三集之後呢？

繼續設置更多的情境，更多的劇情，反覆解釋劇集説的是什麼，以至於到了冗長的程度。

這裏還有個問題——

那就是這一切，其實是建立在觀眾對此有興趣，樂於解謎的前提下的。

你對這個故事感興趣，才會尋找蛛絲馬跡。

否則只能罵娘。

可我們再看這個故事的設置，你會覺得主創是有意於引導觀眾解謎嗎？

並沒有。

它一直在自説自話，並沒有建立一個穩定的核心，反而，像玩嗨了似的，把大量的鏡頭放在無關緊要的地方。

比如第4集。

整整一集的內容説的是什麼？是兩個人格在虛擬空間裏“玩”，他們穿牆，他們讓周圍的人定格，每一段情節都極其冗長，給人以一直湊時間的嫌疑。

或者外賣員這個人格。

之所以讓他最後被驅逐，讓他一次次地發怒，都是建立在莫名其妙不給好評，或者有意於製造矛盾衝突的前提下的，讓人真的想吐槽一句，這些主角是不是都有病啊？

以至於看到最後，讓人覺得廢戲數不勝數。

或許它最合適的呈現方式，是一部短片，最多90分鐘便能説清楚它想表達的所有東西。

撐到8集劇的長度，實在力不從心了。

説到這裏，我想起了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提及的一個話題——

現在的作品都太“過時”了。

這裏的過時，不止是方法上的過時，更有思維上的過時，前者雖然並不當下，但如果有足夠誠意的話，還能創作出有價值的作品，而後者的過時，就很難忍受了。

我記得當我説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人發出疑問：

“舊難道就不好嗎？”

我們舉個例子來説，不知道你有沒有看老片的習慣，我有，我時常會看些五六十年代的電影，甚至於還會看早年，比如佳視的劇集。

但這些作品，大多其實很難看得下去，並不能獲得太多的樂趣。

為什麼？

其實很多作品表達的東西和當下也沒有什麼區別，但不管在形式還是思維方式上，他們遵循的都是一種至上而下的教化式表達，它設置了一個情境，並通過這個情境講它自己的道理，觀眾很難有參與的空間，我們只能被動接受。

這顯然與當下我們的觀影習慣產生了巨大的矛盾。

我們現在怎麼看劇？

快進、暫停、彈幕、二創，這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消解了創作者的“權威感”，創作者不再是高高在上了，我們不再是被動接受了，當下已經形成了一種全新的觀看模式，用老的那一套，勢必會失效。

舊不是不好，而是無法吸引新的觀眾，也無法適應當下了。

《在人間》便是如此。

當創作者設計出了一個繁複的謎團，一層嵌套另一層，而且還相互模糊界限的情況下，就必須得找到一個點吸引觀眾看下去，這樣觀眾才能獲得解謎的樂趣，否則，當觀眾置身於一個謎團之中，所感受到的也只有困惑，我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麼，找不到任何可抓的把手。

換句話説，你並不值得我花費6個小時的時間。

這，其實是思維上的陳舊，創作者還以為這是那個我拍什麼你們就得看什麼的時代，這樣的過時，讓這部劇變得極其傲慢，也讓它最終呈現出來的效果，變成了一坨漿糊。

所以沒錯，我們當然希望內娛能出些新的東西。

但新不等於好。

尤其是有些思維的“新”，實際上比舊還舊。

創新的要求更高。

它需要建立在過往經典敍事的基礎上，把握住當下的特質，建立起一套全新的，有價值的敍事。

並不是説，只要套了個新殼，就可以稱之為新的。

這只是在掩飾劇本的孱弱。

如果這樣的“新”，都“理所應當”地，需要被所有的觀眾大加讚美。

那麼，我支持多看幾部老片。

本文由公眾號「肉叔電影」（ID：dusheyingdan）原創，點擊閲讀肉叔更多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