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房都逆襲了,為啥到現在都不敢開分?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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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我是影小妹
端午檔的尾聲,一部名為《時間之子》的原創國產動畫悄然逆流而上。
它沒有IP加持,卻憑藉獨特的時空設定和豪華配音陣容,將票房從首日預估的不足8000萬推升至1.4億。
讚譽將其捧為“國漫新曙光”、“動畫版《星際穿越》”,批評則直指其為“縫合怪”、“尬穿天際”。
兩極分化的喧譁之下,這部電影到現在豆瓣都沒有開分。
為啥呢?
今天就聊聊這部——
《時間之子》

※本文有劇透※
影片始於漁村的平凡。
少女千曉厭倦了單調的海島生活,內心燃燒着對遠方“大都會”的渴望,對電影般傳奇人生的嚮往。
在一個雨夜,她不顧相依為命的幹爺爺的挽留,毅然登上了離島的貨船。
命運的海域從不平靜。
一場突如其來的海難中,千曉的船隻與另一艘載有神秘寶物“時輪”的船猛烈相撞。
瀕死之際,千曉的血液意外與時輪融合,使她奇蹟生還,並獲得了操控時間的超凡能力——暫停、回溯、記錄時間皆在其一念之間。
她成為了傳説中的“時間之子”。

在大都會的岸邊,渾身濕透的千曉遇到了同樣狼狽上岸的十七。
十七並非普通旅人,他是一名冷酷的殺手,受命於神秘反派佐伯,任務正是奪取時輪。
當他發現時輪已融入千曉體內,兩人的命運便緊緊糾纏。為了取回時輪,十七不得不暫時守護在千曉身邊。
千曉則利用新獲得的能力,在大都會里展開了一場奇幻冒險:
暫停時間戲弄路人、回溯瞬間品嚐美食、瞬間移動穿梭於城市叢林……在躲避佐伯手下追殺的驚險過程中,兩人從彼此防備到漸生情愫。
十七被千曉的温暖與活力所打動,千曉則逐漸看到了十七冷峻外表下的温柔與掙扎。
他們聯手挫敗了佐伯的一次次陰謀,最終帶着時輪逃離了大都會的喧囂。

然而,時間之力的饋贈背後隱藏着殘酷的反噬。
千曉因時輪而青春永駐,容顏不老;
十七卻如常人一般,在歲月的流逝中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老。
兩人不得不隱居避世,在顛沛流離中守護着這份超越時間的愛情。
看着愛人白髮叢生、皺紋漸顯,而自己依舊少女模樣,千曉內心的孤獨與日俱增。
外界的異樣眼光也迫使他們不斷搬遷。

更大的危機並未遠離。
十年後,執念深重的佐伯捲土重來。
在一次激烈的衝突中,千曉被意外重傷頭部,失去了所有記憶,甚至不再認識眼前垂垂老矣的十七。
為了保護失憶的千曉,十七選擇以“幹爺爺”的身份,將她帶回最初的海邊漁村,像照顧孩子般守護她平靜的生活。

失憶的千曉內心對大都會的嚮往並未磨滅。
她再次不顧“幹爺爺”的勸阻,登上了前往大都會的船隻——
正是故事開頭那艘沉沒的貨船。命運似乎要重演。
年邁的十七得知消息後拼盡全力追趕,在千鈞一髮之際趕到,為保護千曉與佐伯展開殊死搏鬥。
槍聲過後,十七倒在了血泊之中,葬身大海。

佐伯臨死前對千曉的質問——“憑什麼你青春永駐?”——暴露了他追尋時輪的真實動機:妄圖回到過去,拯救葬身火海的妻兒,卻最終在嫉妒與執念中迷失。
失去“幹爺爺”的千曉悲痛萬分。
在整理遺物時,她發現了一卷電影膠片。
放映機轉動,光影投射,她看到了自己遺忘的過去——與年輕十七在大都會相遇、相知、並肩作戰、相愛相守的點點滴滴。
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迴歸,她終於明白,“幹爺爺”就是她深愛一生、為守護她而耗盡年華的十七。

巨大的悲痛與遺憾驅使千曉再次握緊時輪。
她瘋狂地驅動能力,意圖超越光速,突破時間的壁壘,回到過去救回十七。
她成功了,也失敗了。
她抵達了時間的彼岸,看到了粒子流構成的十七。
然而,無形的“粒子牆”橫亙在兩人之間,如同不可跨越的宿命鴻溝。她能看見他,卻無法觸碰,無法交流。

絕望之際,千曉發現了一個瓶子。她用力將其推向粒子牆的另一側,瓶子應聲倒下。
這個微小的信號,如同《星際穿越》中五維空間的書架線索,穿越了時空的阻隔,讓十七感知到了她的存在。
十七理解了千曉的執着與不捨,但他傳遞回來的,是放下與祝福——希望她帶着記憶好好活下去,不要為他停留太久。

《時間之子》的野心清晰可見。
它試圖用“時輪”這一核心設定,具象化時間的殘酷饋贈與永恆悖論,探討永葆青春者與衰老者的愛情困境,以及人類面對不可挽回之離別的複雜心境。
影片結構上更設計了一個看似精妙的敍事詭計:
開篇失憶的千曉離開“幹爺爺”後,經歷海難獲得能力,再遇年輕的十七相愛,最終失憶被“幹爺爺”撿回,製造了一個“莫比烏斯環”式的時間循環假象。
然而,當觀眾識破這個剪輯障眼法,發現真即時間線是單向不可逆的流動時,影片期望達到的情感衝擊——
時間無法倒流,遺憾無法彌補卻因支撐不足而顯得力道孱弱。

影片在呈現上的遺憾是多重的。
對經典作品的借鑑(如《星際穿越》的粒子牆與手錶、《X戰警》快銀式的子彈時間、《閃電俠》的超光速奔跑)比比皆是,但這些元素更多是視覺符號的堆砌,未能有機融入影片自身的情感邏輯和哲學思辨。
核心主題停留在“時間會帶走一切,唯有記憶長存”的感性層面,缺乏更深層的原創性挖掘。
角色塑造也因服務於劇情反轉和情感爆發點而顯得單薄:
千曉從普通漁家女到無所不能的“時間戰士”的成長缺乏可信鋪墊;
十七作為殺手的能力時強時弱,其受制於佐伯的動機模糊;
反派佐伯的悲劇背景最終淪為蒼白的工具人設定;好友阿木更是純粹的“記憶喚醒”功能性角色。

電影中千曉曾用時間能力定格瞬間,在虛擬中製造永恆的美好幻影。
然而現實中,《時間之子》本身的探索卻如同一次未能閉環的時空旅行——
它觸碰了宏大的時間命題與深刻的離別哲思,卻在執行的航道上迷失了方向。
那些對經典場景的借用,終究未能轉化為獨屬於自己的時間語言。
但是!
如果你沒有看過那些個電影,單純只是覺得沒什麼片子可看,想找個電影打發一下時間的。
《時間之子》真的可以。
正如觀眾評價的那樣,其實不難看,因為它該參考的都參考了。

《時間之子》的票房逆襲,大概也説明了現在市場的一個尷尬的現象,觀眾已經看無可看了。
更一步印證了觀眾對國產動畫多樣化敍事的期待。
它像一塊璞玉,粗糲卻可見真誠的鑿痕。
導演於奧和周鐵男從痛失愛犬的真實離別中汲取靈感,渴望探討“相遇非起點,離別亦非終點”的慰藉。
這份創作初心,如同影片結尾十七留給千曉的遺願:不要因失去而停下腳步。

國產動畫的崛起,需要的遠非一部《哪吒》式的神話。
當我們的作品敢於從《時間之子》這樣不完美的原創嘗試中積累經驗,當創作者學會捨棄龐大空泛的概念,轉而專注於一個“小小布丁”般具體而微的動人瞬間,我們才能真正告別粗糙的借鑑,在時間的長河裏刻下獨屬自己的印記。
唯有紮根現實紋理的探索,才能讓中國動畫走出自己的時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