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賓丨特朗普大戰馬斯克:資本主義爛出新境界_風聞
听桥-有四块腹肌。55分钟前

圖源:Alex Wroblewski and Allison Robbert / AFP via 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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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大戰馬斯克:資本主義爛出新境界
梅根·戴(Meagan Day)
卡爾·馬克思和弗里德里希·恩格斯曾有著名評論:“現代的國家政權不過是管理整個資產階級的共同事務的委員會罷了。”在描述資本主義民主國家中統治階級對政治代表的“獨佔的政治統治”時,他們可能高估了看似不偏不倚的中間人的必要性。事實證明,億萬富翁在毫無羞恥地為個人利益敗壞民主時是隨心所欲的,不加一點必要的掩飾。(引文出自《共產黨宣言》。——譯者注)
本週,隨着特朗普與馬斯克的聯盟在發生於各自社交媒體平台上的一連串嘲諷和反駁中瓦解,我們正在見證相較於企業俘獲民主機制遠為粗鄙的事情發生。眼下,我們有兩位自私自利的億萬富翁正公開與聯邦政府展開拉鋸戰,與此同時,三億三千萬美國人的經濟需求無人問津。
唐納德·特朗普的主要動機似乎是權力和關注度,而非金錢本身。儘管如此,特朗普還是找到了幾種辦法,利用總統的權力進一步自肥。財源的再度充盈使他有能力去打昂貴的法律官司,併為他的重返白宮注入資金。不過,他的個人財富不足以第三次成功拿下總統選戰。為彌補資金缺口,特朗普求助於其他億萬富翁,尤其是技術界的:首當其衝者是世界首富埃隆·馬斯克,他為特朗普的連任競選捐出近三億美元。
馬斯克得到的回報是,實施了一模一樣的自肥策略的增強版,利用他在特朗普政府中的影響力保住並獲得了更多的聯邦合同、補貼、貸款和税收抵免,拓展了他的財富帝國。馬斯克擁有的幾家公司受益於公共補貼和公共服務私有化已有多年。過去一年的策略是強化它們的重要性,使馬斯克的個人企業帝國成為特朗普政府基本運作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僅僅在十年前,這一情況都是不可想象的。
眼下,太空探索技術公司(SpaceX)壟斷了美國的載人航天飛行,成為國際空間站任務的唯一供應商。特斯拉利用聯邦政府的激勵措施主導了電動汽車市場,同時確立了自己作為全國充電基礎設施核心企業的地位。去年,特斯拉還向其他汽車製造商出售監管信用額度,以幫助它們達到排放標準,由此將二十八億美元收入囊中。星鏈(Starlink)獲得了五角大樓和情報機構的國家安全通信合同,並準備接手一份價值數十億美元的合同,以升級聯邦航空管理局的空中交通管制系統。
儘管國防承包商和技術巨頭長期以來與華盛頓保持熱絡的關係,但沒有哪一家獲得了馬斯克那種獨一無二的地位:同時掌控太空運輸、國防通信和能源基礎設施,此外還能直接影響到政策。雖然政府仰賴一傢俬人企業到這個地步在美國資本主義的歷史上並不新鮮,但自鍍金時代以來,這種相當全面的情況還不曾為人們洞見。
當特朗普任命馬斯克領導政府效率部時,這種安排達到了頂峯:這實質上是讓一個重要聯邦承包商負責聯邦支出的輕重緩急。
嚴格説來,政府效率部的定位是在政府之外,這樣馬斯克就不必從他的公司分心。儘管被歸類為 “特殊政府僱員”,有避免利益衝突的法律義務,但在大約八十二名公開了身份的政府效率部僱員中,只有六人按要求提交了財務披露聲明。據報道,馬斯克組建了一個由盟友組成的團隊即“A-Team”,以謀求政府的關鍵崗位,其中有來自 Boring公司的史蒂夫·戴維斯(Steve Davis),他曾幫助Twitter裁員 80%;還有奧米德·阿夫沙(Omead Afshar),他曾協助特斯拉裁員一萬四千人。太空探索公司的員工曾被考慮安置在國防部的崗位,而特斯拉的高管則被負責自動駕駛汽車監管的崗位看中。這是一個教科書式的監管俘獲案例,只不過被俘獲的是聯邦政府的整個行政分支。
馬斯克的企業與聯邦政府之間的深度融合在本週的公開決裂中變得一目瞭然。當馬斯克批評特朗普的支出法案時,總統威脅要取消與馬斯克旗下公司的所有聯邦合同。馬斯克的報復則是威脅撤回太空探索公司的龍飛船,這是目前美國唯一可以用來將宇航員送上國際空間站並接回的工具。這一你來我往的交手只不過揭示出,馬斯克的商業利益與政府的基本職能在多大程度上糾纏在了一起。
特朗普政府將一些合同指派給馬斯克的公司,由此係統性地製造了這種依賴關係,同時,監管機構提供了優惠待遇。結果是,馬斯克掌握了前所未有的渠道,可以獲得政府資源並影響決策,而特朗普則收穫了一位坐擁大量現金和巨大文化影響力的高調的技術盟友。這種安排有利於雙方,直到雙方都不再受益。
週四和週五*(6月5日、6月6日——譯者按)*,人們懷疑媒體已經提前做好文章,準備報道特朗普與馬斯克聯盟的瓦解。特朗普絕不容忍自己的對手爭奪注意力或權力,而馬斯克的公眾形象勢必激發總統的競爭本能。唯一的疑問是,不可避免的內爆何時發生。
社交媒體上的這一奇觀或許令人預約,但背後的現實卻令人極度不安。特朗普與馬斯克的如此結盟象徵着美國寡頭政治進入了一個新階段。假如説,以前我們擔憂的是企業遊説、億萬富翁的競選捐款以及政客與商業精英的默契團結,那麼眼下,我們不得不與堂而皇之、毫不掩飾的資本主義政治接管苦鬥。既然整個堂皇的門面都已被掀開,公私部門之間的 “旋轉門 ”似乎就是老生常談的關切了。
無論他們是你死我活還是沆瀣一氣,結果都是一樣的:一小撮超級富有、遠離民情、自私自利的精英出於個人動機做出的決定,正影響到數百萬美國人。與此同時,普通民眾繼續面對住房危機、薪資停滯、醫保不足、債務攀升、搖搖欲墜的基礎設施。這些令人垂頭喪氣的壓力,加上缺乏有效的政治反對力量可以掣肘特朗普、對富人統治的麻木不仁、依文化戰爭劃線的政治極化,使得選民在面對這些背叛時百無聊賴。特朗普和馬斯克並不擔心來自勞苦大眾的報復;除了彼此,他們現在沒有對手。
特朗普和馬斯克公開決裂的奇觀揭示了關乎美國資本主義現狀的深刻內涵。資本主義已被億萬富翁個人徹底俘獲。選民也已對這一現實極為習慣,乃至於顯然沒有理由再裝模作樣了。
(作者是美國作家。本文原題“With Trump vs. Musk, Capitalist Democracy Reaches a New Low”,由美國社會主義雜誌《雅各賓》網站發佈於2025年6月7日。譯者聽橋,略去原文小標題,對機器提供的初步譯文有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