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客機墜毀前發生了什麼？專家提出多個疑點_風聞

來源：中國科學報

6月12日下午，印度航空公司一架飛往英國倫敦、載有242人的波音787-8型客機墜毀。這是全球首架因空難全損的波音787型飛機。印度警方6月13日公佈的消息顯示，此次事故造成至少265人死亡，機上僅1人奇蹟生還。

“起飛30秒後，就聽到一聲巨響，然後飛機墜毀了。”該倖存者回憶稱。航班追蹤網站數據顯示，該航班信號從印度西部古吉拉特邦起飛後不足一分鐘，就消失在距地面625英尺（約合190米）的高空。

航班追蹤網站。圖片來源：英國天空新聞網

現場畫面顯示，客機起飛後不久便迅速下降。由於加註近12.5萬升燃料燃油，飛機撞上附近居民區的一座大型醫療綜合體後爆炸起火，殘骸四處散落。

據新華社援引印度媒體的報道，失事客機尾部的黑匣子已經找到，前部的黑匣子仍在搜尋中。初步數據顯示，飛機在起飛階段未能正常升空，部分起落系統可能出現異常。

在為這起嚴重的墜機事故感到震驚和痛惜的同時，失事飛機在起飛後經歷了什麼？遭遇鳥撞、襟翼未正常打開、機組誤操作等成為大家猜測的焦點。《中國科學報》就此採訪了民航領域專家及從業人員，請他們結合已有信息，對事故原因進行了初步分析。

鳥撞、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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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事的印度航空AI171航班，搭載兩台通用電氣Genx大推力發動機，於2013年12月14日首飛，2014年1月交付印度航空，機齡11.5年。

本次執飛的機長蘇米特•薩布哈爾瓦爾和副駕駛克萊夫•昆達爾分別擁有8200小時和1100小時的飛行經驗。航班起飛後不久，他們便向空管中心發出求救信號，但隨後並未回應空管發出的呼叫。

正值“壯年”的飛機、經驗豐富的機組成員，此次意外難道是“天災”嗎？

“起飛不到一分鐘，高度不足200米，既沒高度也沒速度，一旦出現動力問題或操縱問題的突發情況，處置難度極大。”《航空知識》主編王亞男告訴記者，從已公開的視頻畫面來看，飛機失去推力的可能性最大，導致飛機停止爬升或無法獲取足夠升力。

然而，導致飛機失速的原因較多，此次印度空難的討論中，“鳥撞”成了高頻詞。

印度媒體援引印度民航飛行員的分析稱，鳥撞導致雙發失效可能是事故原因。哈邁達巴德機場也確實存在鳥撞風險，2023年該機場報告的鳥撞事件數量位居印度第二。

“鳥撞的確會造成該後果，例如2009年的‘哈德遜奇蹟’就是在起飛一分鐘後遭遇鳥羣，導致兩個引擎同時失靈。”王亞男告訴《中國科學報》，不過目前還缺少確定性證據。

“其實飛機是否遭遇鳥撞很容易判斷。”他説，飛機殘骸上是否有鳥的羽毛、血跡，或者渦輪葉片上是否存在缺損痕跡，都能進一步得到確認。

同濟大學航空與力學學院教授、飛行器工程研究所所長瀋海軍則認為，遭遇鳥撞的可能性並不大。“遭遇鳥撞往往伴隨發動機起火、冒煙等現象，或者發動機會大幅振動，但現有視頻中並未出現明顯的類似跡象。”

江克迪是海南航空一位經驗豐富的機長，他也對鳥撞可能性保持謹慎態度。

“發動機吸入一兩隻鴿子大小的鳥類一般不會造成嚴重後果，如果撞擊鳥羣則一定會引發火警。”他告訴《中國科學報》，“但視頻中飛機墜毀前的姿態平穩，沒有火焰和煙霧，鳥撞的可能性較小。”

那麼是否存在其他自然因素？據多家媒體報道，起飛當天風速7節，風向250°，氣温37攝氏度，天氣良好。

資深民航機長、香港天行諮詢有限公司首席執行官陳建國撰文稱，起飛當天沒有顯著的雲報告，且該架飛機在跑道完成了180度掉頭，沒有其他飛機在這段時間起飛和着陸，並不存在風切變和尾流的干擾。

襟翼問題、維護不當、燃油污染？

關於事故原因，不少人根據視頻推測是該客機機翼後側的襟翼並未展開。

襟翼能在飛機起飛時增加機翼的表面積和“彎度”，進而加大飛機的升力。一旦襟翼沒有展開，就會造成飛機升力不足，不僅無法起飛，還有極高的安全隱患。

“這個可能性不大。”江克迪告訴記者，“飛機都有檢查單，尤其波音787是電子檢查單，自動探測襟翼位置，如果沒有打開會有警告。”

陳建國也表示，波音787的EICAS警告系統中有襟翼警告，如果起飛時襟翼不設置在起飛狀態，就會出現EICAS聲響警告。而如果在起飛過程中失誤操作，沒有收輪而收了襟翼，可能導致地速增加、升力快速減小，但目前沒有更多證據指向誤收襟翼的問題。

在瀋海軍看來，本次事故原因更可能是發動機控制電路失效或油路失修故障，導致發動機失去推力。

“我更傾向於電路信號問題，由於受到干擾或者焊點接觸不良等原因，電信號無法傳遞。”他告訴《中國科學報》，對比而言，雙側發動機同時出現油路問題的概率較小。

而造成這一問題的最大可能是日常維護不當。瀋海軍表示，如果維護人員存在僥倖心理，認為飛機服役時間不長，導致漏檢、誤檢，將損傷零部件裝回飛機，就會給安全飛行埋下巨大隱患。

鮮少人注意到的是，飛機燃油質量如果有問題，也可能造成嚴重後果。江克迪表示，若燃油質量較差，可能會造成管路堵塞；同時燃油裏有一定概率會混進水，正常情況下在每次加油過程中都會檢測燃油裏有沒有水，這需要抽出部分燃油做試劑檢測。

陳建國也強調，如果添加的燃油裏有污染，例如有過量的水、雜質等，也會導致發動機失去推力，“這也是本次空難有可能的因素之一”。

不過，專家們表示，本次事故原因都是根據現有網絡素材作出的猜測，最後還要等官方進一步的消息。

未被重視的“黑歷史”

本次失事的波音787是寬體雙引擎機型，也是波音最先進的現役飛機，被稱作“夢想客機”。波音官網顯示，自2011年首架交付至今，787客機已經在全球多個國家交付超過1200架，運送旅客超10億人次，是航空史上最快達成此里程碑的寬體機。

然而，“夢想客機”的安全性近年來卻爭議纏身。

2013年，該機型曾因鋰電池起火隱患遭全球停飛，後來雖改進了設計，但仍多次被爆出複合材料機身結構疲勞、供電系統故障等問題。2019年，媒體報道稱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FAA）認定波音787-8和787-9機型的輪轂和輪胎容易受損，存在安全漏洞，已經對其下達新的適航指令。該機型配備的羅爾斯・羅伊斯遄達1000發動機也曾因渦輪葉片裂紋問題被多次召回。

僅在今年，波音787就發生了多次事故。1月，美聯航787因導航系統故障緊急迫降致16人受傷；3月，澳航同機型出現艙門密封失效問題。

此外，執飛的印度航空公司也存在諸多“黑歷史”。

“印度航空的上一次致命空難發生在2020年8月，印度航空Express 1344航班在暴雨中強行降落、衝出跑道導致飛機解體，造成21人死亡。”王亞男告訴記者，2013年至2022年間，印度航空公司報告了19起事故、99起嚴重事件和74起一般事件，涵蓋硬着陸、跑道偏離等安全問題。

此外，江克迪表示，失事飛機報告中目前似乎僅報告了兩名飛行員，也存在疑點。“飛國際航班基本上需要兩套機組成員，兩名機長、兩名副機長輪流休息，起飛、落地時4個人均應在駕駛艙內。”江克迪告訴記者，“這一關鍵信息也應當及時披露。”相信隨着時間推移，更多信息將進入人們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