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動捏翹臀、花20元租下全球頂流,“中國醜娃”背後的30億生意_風聞
电商在线-28分钟前

文|王嶄
編輯|王亞琪
IP生意的賺錢能力,再次超乎人們的想象力極限。
2015年,中國香港藝術家龍家升,在自己的《精靈三部曲》中創造出了Labubu,一隻有着蓬亂毛髮,長着九顆尖牙、歪嘴邪笑的“搗蛋鬼”。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Labubu一直揹着“醜萌”的標籤,雖然同屬於泡泡瑪特這個盲盒界頭號玩家,但熱度卻不及泡泡瑪特旗下的molly、Skull Panda或者Dimoo。
但這隻沒有什麼“代表作”傍身的壞笑小精靈,在近兩年卻藉助社交平台,爆發出了堪比巨獸的商業能量。
在各路明星名媛的“帶貨”下,Labubu一度比愛馬仕鉑金包還搶手,不僅在全球各地引發了搶購熱潮,部分產品還在二手市場溢價超30倍,成了“理財產品”,直接帶動泡泡瑪特The Monsters系列玩偶的銷售額,從2023年的3.68億元推升到2024年的30.41億元。

泰國歌手Lisa曬出的labubu
社交媒體平台刷屏,官方渠道斷貨售罄,黃牛排隊搶購擠滿二手市場,再到仿版盜版“lafufu”橫空出世遭瘋搶……內容端的熱度總能傳遞到需求端,每一次熱點爆發,總有一批反應最快的人做起生意,但想要分一杯羹並不容易——手握IP的泡泡瑪特隨時準備“制裁”盜版玩家,版權意識越來越強的年輕人,也開始拒絕盜版。
當然,也有一批敏鋭的玩家,察覺到了圍繞這個現象級潮玩發展而出的周邊生意。他們有的給Labubu做娃衣、配飾,有的向有需求的用户租借自己收藏的Labubu,還有的則直接給Labubu來個大改造……這門搭乘巨大流量而起的生意背後,是火成現象級的潮玩,和年輕人為IP買單的狂熱。

租出“流量密碼”
“有些人為了拍照,有些人為了引流。目前過來租或買Labubu的還是企業團隊比較多,一些樓盤也向我租借過Labubu。”
生活在鄭州的“00後”小陳也想不到,幾年前購買的Labubu玩偶,能做成一門生意,還帶來一些“大客户”。
2020年,小陳通過大學室友瞭解到泡泡瑪特,又在2022年左右開始收藏Labubu,陸續收藏了幾百只Labubu玩偶,其中還有不少稀有款和地區限定款。
早期,Labubu這個IP的名氣並不算特別大,小陳的不少收藏都是原價買入的,“那時候都沒有多少人買,在閒魚上掛着都沒人問。像飛行員這款,原價499元,我花了510元左右就買入了”。而現在,Labubu的飛行員二級市場價格已經漲到3200—3600元。

今年年初,一個偶然的詢問,改變了小陳的收藏方式。
“我經常在朋友圈曬自己的收藏,有人問我,能不能借我的Labubu用兩天,可以有償使用。”小陳回憶道,當時Labubu已經火遍全球,就連他不瞭解潮玩的姐姐、姐夫都會主動詢問他朋友圈曬的圖是不是Labubu,市面上也是“一bu難求”,官方店售罄,二級市場上的Labubu價格也不斷飆升。相比之下,租賃,是一個能有效降低嚐鮮成本的方法。
這個請求讓他靈光一閃,與其讓這些玩偶閒置在家裏的展示櫃中,不如將其出租變現。今年3月,小陳在閒魚上線了Labubu租賃服務,開始出租自己手中的Labubu。
他的收費並不算貴,租賃價格也基本按Labubu的尺寸去劃分,大型玩偶日租金80元,中號玩偶日租40元,小型盲盒玩偶日租20元,根據玩偶的市場價格會收取一定的押金。
為了防止損耗,也為了顧客的成本考慮,小陳的策略是隻接外地3天以上的長租訂單或多件組合訂單,他收藏的大型Labubu僅限鄭州同城租賃:一方面,是運輸不方便,單程順豐運費可能就要30—50元;另一方面,則是租金按天算,距離遠的路上可能就要花三四天,時間成本也不划算。

令小陳意外的是,雖然限制了一定的條件,但出租需求遠超預期,短短幾個月,他就已經成交了幾百單,“最受歡迎的不是最稀有的款式,而是大天使、大國王、大首領這類適合場景展示的型號。”
小陳解釋道,前來租賃的主力客户大多數是企業和團隊客户,像手上捧了一個戒指盒的Labubu大國王玩偶,特別適合新人結婚或者領證時拍攝;他還給長沙某國企提供過一週的玩偶租賃服務,租借出去的Labubu主要用於搭建展示牆;還有一些直播的樓盤、公司會向他租借或者購買Labubu,作為直播間的背景展示,直接就能帶動人氣,“現在大家都知道Labubu特別特別火,在活動上放一個,放進直播間展示或者抽獎,就是個免費的‘DOU+(抖音官方推出的付費內容推廣服務)’”。

做娃衣,改娃,
Labubu的“定製化生意”
火遍全球的Labubu,也有了不少定製化的需求,其中就包含娃衣。
安徽淮北的“90後”小況是資深Labubu玩家,收藏了不少Labubu,還購買了首領zimomo——和Labubu不太一樣,zimomo有一條尾巴,衣服需要單獨挖個洞,小況就找自己曾是針織廠女工的媽媽做了一套衣服,拍了照片發到了社交平台。沒想到的是,很多人都留言或者發消息詢問鏈接,小況也因此在閒魚開了一家名為“小貓跳舞娃衣”的店鋪,給“頂流”做起了衣服。
“5月每天有20多人諮詢同一套衣服,月收入達到2000—3000元。”小況表示,這相當於她們當地縣城工作的月工資,她們的訂單排期一週,母親每天只做1—2套娃衣,避免過度勞累。

小況和媽媽設計製作的大首領zimomo牛仔套裝
相比於親力親為的小況,廣州的阿羅則選擇了做“分銷生意”。
自從Labubu爆火後,他就開始尋找藏在其中的生意機會,後來發現不少人都有着購買娃衣的需求,“有的人就是買來好看外加防塵,有的人可能就是沒買到喜歡的款或者稀有款,就買個同款配飾衣服自己‘做’一個出來”。
阿羅發現廣州和義烏的不少玩具廠都在做Labubu 的娃衣生意,款式型號都很齊全,“1688上就能直接進貨,幾塊錢一件,有些還支持一件代發”。他在小紅書、抖音等社交平台上都鋪了貨,還在海外的一些電商平台上開始鋪貨,4月只賺了2000元不到,但5月淨利潤就達到了8000多元。
更細緻化的定製需求,則是“改娃“。
“雖然大家都喜歡Labubu,但每個人也都有自己不同的喜好。”杭州的改娃師月月透露,有的人喜歡Labubu“壞”一點,就會想給Labubu身上加一些街頭元素,比如耳朵上加個耳釘,臉上加點小紋身;有的人喜歡Labubu更“甜”一些,就會想把它身體換成真兔毛的,或者給它改個顏色;有的人還會有些其他的要求,比如給Labubu做一個“卡戴珊”款的翹臀,給Labubu換個不同款式的眼睛……

海外社交平台上,給Labubu做翹臀的教程
在某一種程度上,改娃,相當於對一個IP進行了二創,還代表了玩家的審美和創意,但改娃往往也能很好地融入整個潮玩生態之中,一些優秀的作品甚至能變相宣傳某個IP。
根據改造難度的不同,月月的收費在50—300元,甚至更高。初級的改造,可能只是簡單換個造型,更“高級”的改造,則需要改娃師把Labubu一點點拆開,再根據玩家定製的風格去重新上妝、縫合,實現玩家個性化的需求。
早在Labubu爆火之前,月月就已經是一位改娃師了,她接過不少改娃的單子,除了泡泡瑪特旗下的IP系列,她還改過一些迪士尼旗下的娃娃,“大家都是為了把娃養得更好,本質就是要更有個性,彰顯自己的風格,改了才是獨一無二的”。

繞不開泡泡瑪特的生意
“目前看來,Labubu的改娃需求還沒有特別高。”月月表示,市面上比較出名的IP玩偶、潮玩,基本都有改娃的需求,就泡泡瑪特而言,改娃最多的可能還是molly和Skull Panda這兩個IP。
在月月看來,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主要有三個原因。
一是因為Labubu火的時間還不夠久,在她看來,一般改娃都是比較資深的玩家,改一個娃花的精力、時間和費用也不低,“不是真愛基本不會想到改娃”;二是因為Labubu的毛絨材質略有所不同,會讓一些人覺得操作空間比較小;三是因為Labubu現在供不應求,而且溢價太高,一些人想改但是“無娃可改”,另一些人則是捨不得改,“畢竟這現在是一個‘理財產品’了,你不改可能值七八百塊,改了可能都沒人願意買了”。

社交平台和二手交易平台上的泡泡瑪特改娃
供不應求和二級市場的溢價,是最近圍繞在Labubu身邊的關鍵詞。
就連收藏了幾百個Labubu的小陳都感概今年Labubu價格的變化,“我收集Labubu可能花了3—4萬元,但現在,光我手頭的大娃,一個的價格可能就升到1萬元。這兩個月Labubu價格一直在漲,所以我自己都沒買過了”。
Labubu日益凸顯的社交貨幣屬性,讓它從曾經的小眾IP走向大眾視野,也帶來了供不應求和二級市場溢價,催生了各路圍繞着Labubu衍生而出的生意,和一條自上而下的產業鏈。
產業鏈的最上游,自然是泡泡瑪特,而對於這些衍生而出的生意能火多久,各路玩家也有着不同的看法。
“現在海外的娃衣生意已經有點做不下去了。”阿羅表示,之前他就看有其他做海外市場的人説泡泡瑪特投訴了一批賣Labubu娃衣的人,“不能用Labubu做標題引流,圖片上也不能出現Labubu”。

在國內,娃衣生意也正越來越不好做,阿羅表示,現在娃衣價格越來越低已經是次要問題,還有個問題就是工廠發不出來貨,“娃衣供不應求。很多工廠自己既做C端生意,也做海外生意,供貨也是優先大客户和早期下單的客户,有些一週都發不出來貨,只能退款了”。
月月和小陳的看法則有些類似,在月月看來,改娃的需求會一直存在,只是需求多少的差別,“説不定以後玩家多了,改娃的也多了”;小陳也覺得租借生意可以長期持續,有需求就有市場,“很多人會覺得Labubu貴,出租便宜,那他們就會有需求,這就和租車、租大疆pocket3一樣”。
隨着熱度,Labubu經濟已然有了自我進化能力。
當玩家買不到自己心儀的款式,想要打造獨一無二的Labubu,立刻出現復刻娃衣、改娃服務;當企業需要短期展示道具,需要佈景,租賃服務迅速補位。而這些衍生而出的下游生意能持續多久,是否火爆,看的依舊是上游泡泡瑪特對於一個IP的運營能力,最後穩賺不賠的,也依舊是手握IP的泡泡瑪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