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台辦批“台獨”，外媒翻譯有點漏風_風聞

近日，國台辦發言人的一段答記者問受到外媒特別關注，尤其是第一段中的這句話：

賴清德22日的講話……是一篇赤裸裸煽動兩岸對立對抗的"台獨"宣言，是一盤錯漏百出的"台獨"歪理邪説大雜燴……（參見“共青團中央”公眾號）

這番表述在外媒報道中翻譯風格有所差異，最引人注目的，當屬路透社的版本：

“It was a ‘Taiwan independence’ declaration that blatantly incited cross-strait confrontation, and a hodgepodge of ‘Taiwan independence’ fallacies and heresies full of errors and omissions,” it said in a statement. （June 24, Reuters）

路透社將"錯漏百出"譯為"full of errors and omissions"。“errors（錯誤）“沒毛病，但"omissions（遺漏/省略）“就有點讓人啼笑皆非了。

“漏"在這裏顯然不是"漏掉什麼"的意思，而是"紕漏”、“漏洞”、“邏輯破綻"之意，英文裏更貼切的對應是flaws 或 gaps in reasoning。

顯然，中文一字多義令外媒翻譯馬失前蹄。

路透社譯文裏的"heresies"一詞尤其受到海外讀者關注。“heresy"是宗教色彩特別濃的詞，在西方文化語境中，指的是"異端邪説”，是與"正統教義"相對的思想挑戰，它自帶宗教裁判所的氣息。雖然"heresy"在現代英語中可用於泛指"荒謬言論"或"違反常識的主張”，但它的語義遺產太厚重，用在兩岸政治語境，難免引人浮想聯翩，甚至引發調侃。

在海外社交平台上，有網民圍繞路透社的措辭"Lai spreading ‘heresy’"，很自然地產生宗教聯想，調侃"異端"與"正統"之別。

而這正暴露了政治翻譯的老難題：不是詞義（denotation）不對，而是詞氣（connotation）不合。（參見《譯路行遠》）

所謂"詞氣”，説白了就是一個詞在語境中自帶的"味兒”--它喚起的感覺（feelings）、聯想（association）與語境是否合拍。中文的"歪理邪説”，雖然帶個"邪"字，但更多是世俗語境下的意識形態批評，有點像"胡扯"“謬論”，而非"宗教異端"這種沉重的宗教批判。

相比之下，法新社（AFP）和《環球時報》的翻譯顯然更有分寸感：

AFP: a hodgepodge of flawed and deceitful ideas

《環球時報》: a patchwork of deeply flawed and misguided separatist rhetoric

二者都沒有拘泥於字面，卻盡力傳達原句的精神：邏輯錯誤、動機不純、觀點混亂，信息密度一點沒少。

這場小小的翻譯風波，不妨看作一堂"語言政治學"的實戰課。“漏"是多義字，翻譯時稍有不察，把"紕漏謬誤"譯成"遺漏疏忽”，驢唇不對馬嘴；“heresy"雖譯出了"邪説"的字面，卻引來"異端vs正統"的宗教聯想與調侃。在政治語境中，若翻譯只是簡單的“詞對詞搬運”，那工作豈不是太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