攢錢是為了有底氣掀桌:大不了不幹了!_風聞
张佳玮-作家-8小时前
之前蔡瀾先生提過,“年輕人要存到 100 萬以上,這是脱離牛馬生活的第一步”。
我覺得,不一定要一百萬,隨便一個數字即可。
只是,人需要一筆fxxk u money,讓你隨時有底氣對生活説:
“大不了我不幹了行吧?”
互聯網上,每次説到財富自由,總會有人抬槓:
你這點錢哪夠?買個房買個車、供小孩讀個書就沒了!都沒法支撐每年出國旅遊買這買那!
當然這種槓可以抬到無上限:只要想花,人多少錢都能花出去。比如,縱使你年入一千萬,卻要養十艘遊艇,支撐五個私人博物館,那也沒法自由。
我有位前輩,以前養艘船。她太太吃飯時,開過玩笑嗔罵老公:
“他每年僱人伺候那個船的錢,比給我花的錢都多!我們一家都為他那艘船奔命!”
然而財富自由的意義,並不是拿去大肆揮霍。真正攢過錢的人,大概都知道,攢錢追求的並不是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所以攢錢人跟那些“錢不是省出來,是賺出來的”雄心勃勃人,很難聊到一塊。
真攢錢的人,追求的更多是,“不想幹什麼就可以不幹,不用出賣時間賺錢了!”
所以我現在也不愛説攢錢達到財富自由了,就攢錢,湊到fxxk u money吧——這個fxxk u money,沒有具體對象,我也並不想攻擊我的合作方,畢竟他們給我錢,謝謝他們——更像是,攢錢到一定程度,可以對這個必須有點錢才能活下去的世道説句:
我不幹了!
不一定真説,但可以説,很重要。
我沒上過班,自由職業者,安全感靠自己攢錢來,如松鼠屯糧過冬。2008年左右吧,我想去巴黎讀書,開始拼命寫東西攢錢。當時的想法“去了巴黎也許沒法像在上海那樣寫東西了,我得攢點錢,夠倆人在巴黎過個幾年,自己想讀的東西;之後,再説。”
到2012年,覺得攢差不多了,就去巴黎讀書了。現在想,那筆錢就是我“可以做點自己想做的事”的底氣。

我之前攢錢時,一直做末日想象:自己總有一天,會一毛錢也掙不到。錢攢得越多,越能夠在危機到來時,理直氣壯地,“那又怎樣?”
沒錢時,遇到受氣的活,“不行,得幹,咬牙忍忍吧,攢了錢,以後就不幹了!”
但真攢到那麼多錢時,反而容易心平氣和。之前想象,遇到不肯幹的活,可以爽氣地“不幹了!”
到後來,不那麼缺錢時,反而可以“算了就順手做做吧,大不了中途不幹呢?”
大概,當你沒錢時,焦慮、憤怒、不滿都會被放大。吃白菜肉絲覺得自己怪委屈,老想着報復性去吃頓好的。
有錢了,吃白菜肉絲也沒啥,知道自己隨時能買得起一頓好的,心態反而會平和些。
只要不是被迫而為,只要有得選,人的心態都會不同。我現在每天都抱着一種“大不了明天就不幹了”的心態做事,反而能做得比較久。
自由並不是肆意妄為,而是感覺不到約束。大概,就像如魚脱鈎、如鳥出籠、縮手團腳之後第一次嘗試伸展身體吧——坐過許多次經濟艙後,坐一次頭等艙,能夠舒展手腳那種感覺。你乍一進入這種狀態,會覺得忽然就看清了世界上其他一切事物、一切夢想的可能性。
當然,習慣了之後,你並不會永遠都覺得爽快——實際上也爽快不到哪裏去:人生總會有其他煩惱。
但你回憶此前,會詫異:
“之前那麼滯重的生活,我是怎麼忍下來的?”
自由的感覺,只有不自由時才能體會:多一點自由,就可以少一點權衡與瞻前顧後,於是比以往相對敢想,敢幹,敢做夢,心態也會平正很多。
所以攢錢之後,獲取的自由,不在於想買什麼買什麼肆意揮霍,而是給人生做了減法,卸下了許多重擔:
你少了許多“非如此不可”的事,可以選擇性地不用拿時間換錢。
然後能稍微更清晰一點地意識到:作為一個個體,自己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