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景式回顧抗美援朝戰爭(658)一個攝影師的故事:兩位戰士的自拍照_風聞
泼墨梧桐-息壤连载《穿越新世纪风云》《漫雨和飞沙》昨天 20:48
公眾號:穿越新世紀風雲錄
我和史雲接到這次任務,是1951年的4月21日。
這天剛吃過晚飯,27軍《勝利報》社長曲中一突然找到了我,説第五次戰役即將打響,想讓我明天就下部隊去採訪。
第五次戰役規模巨大,僅志願軍一線作戰兵力就高達60餘萬人,這樣的戰役我豈能錯過,肯定能寫出驚天動地的新聞。
我胸脯一挺接受了任務,於是問社長:“要我到哪個師去?”
而接下來社長的“通氣”卻讓我心頭一驚。
曲社長道:“要你直接下到團怎麼樣?”
“下到團?”我不禁重複了一句。
報社通常是戰前下到師,戰鬥打響後發現了報道線索,才到團以下的基層去採訪,現在戰前就直接下到團,説明這個團執行的任務非同小可。
我急忙問社長:“到哪個團?”
“第80師的240團。”
史雲在抗美援朝時期的攝影作品
這次戰役第80師、81師擔任第一梯隊,其中80師240團是第一梯隊的尖刀團。
我懂得“尖刀團”的厲害,好比一把鋒利的尖刀,楔入縱深後將集中的敵人分割,為後續部隊創造殲敵戰機。
我更明白其中的危險,一旦楔入縱深必然遭到敵人的拼死圍剿,這就意味着“尖刀團”要赴湯蹈火,為戰役全局付出局部的重大犧牲。
如不隨軍採訪報道,許多英雄事蹟等戰後採訪,恐怕連知情人也找不到了。
240團之前在強攻美軍“北極熊團”駐紮的3座獨立院落時,擔任主攻任務的3連兩個排的戰士,最後就只剩下一個,而“北極熊團”一個人也沒留下。
我馬上意識到,此次隨“尖刀團”穿插,十之八九將有去無回,於是當即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除了和手槍一樣不離身的採訪本和木刻刀、木刻本,其它東西都放在了社長的馬上。
我對社長説:“請首長放心,我孫佑傑絕不會給報社丟臉。”
看我越是態度堅決,社長越是有些擔心。戰場上就是這樣,你越不怕死,上級就越擔心你的安危。
這時社長還告訴我,將同時派出攝影記者史雲跟我一同執行此次任務,一來拍攝“尖刀團”的戰地照片,二來彼此有個照應。
我一聽,心裏很高興,史雲和我是老搭檔了,有他在,我放心。
史雲是上海解放後入伍的青年知識分子,比我小四歲,只有20出頭。
他不僅會攝影,而且懂英語,口説筆寫都很棒。他剛到第27軍,社長就讓我倆搭班子寫報道。
我寫,他拍,我們一直搭檔得非常好。
記得部隊還沒入朝時,我們在遼寧安東市(遼寧省丹東市舊稱)休整,有一天沒有軍事行動,吃過早飯,我拉上史雲,想去逛逛過去從沒來過的安東市。
我們倆沿鴨綠江岸而行,好奇地看着江邊的一切。原來鴨綠江的水不是我想象中的綠色,而是清澈透明的藍色。
橫跨鴨綠江的大鐵橋,像是用許多節鐵架子連接起來的,很是雄偉壯觀。
更讓我們新奇的是,一江之隔的對岸就是朝鮮的新義州市,這是當時朝鮮剩下的唯一一座完整的城市,繁華的街景清晰可見。
史雲在抗美援朝時期的攝影作品
正在我遠眺新義州時,忽然從遠處傳來一陣來源不明的轟鳴聲,只見鴨綠江南岸上空,出現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黑點點。
我不禁在心裏打了個寒顫,那是美國的轟炸機和噴氣式戰鬥機,足足有上百架。
史雲正在用相機專心拍攝鴨綠江大橋,還沒有發現遠方有異常,我一叫,他聞聲跑過來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順着我的視線向南邊一看,史雲臉色刷地變白了,拔腿就往回跑。邊跑邊説:“敵機要轟炸了,趕快跑,回市裏!”
他看我一動不動,又回來了,彷彿對自己剛才的驚慌失措,有點不好意思。
史雲還沒經過戰爭,不懂得防空的常識。我告訴他,敵機即使要對我們轟炸,首當其衝就是安東市,往市裏跑危險性更大。
而現在我們兩人所處的江邊,沒有目標人羣,反而是最安全的。
史雲擦了擦臉上的汗珠,笑了。
來勢兇猛的美機果然沒有襲擊安東,而是對新義州展開了地毯式的轟炸。剎那間,新義州變成一片火海。
看到美軍示威般的轟炸,我們的高射炮也向鴨綠江北岸開火,以顯示我們的領空主權。
史雲在抗美援朝時期的攝影作品
高炮發射的一串串炮彈,在美機羣中炸出白色的亮光。史雲打開照相機,準備隨時捕捉敵機被擊落的鏡頭。
敵機墜毀的畫面沒拍到,接下來的畫面卻嚇呆了我們。
大批大批遭空襲的朝鮮人,擁擠着從火海中跑出來,直奔鴨綠江大鐵橋。
在求生的慾望面前,什麼崗哨呀,國界呀,大橋呀,深水呀,一切都阻擋不住了。
大橋很快就人滿為患。人流越擁擠,流動越緩慢。
在這無法控制的巨大擁擠推力下,又釀成了新的悲劇。
許多老人、小孩和弱者,倒在眾人的腳下,被踐踏窒息而死。許多處於大橋邊沿的人,被擠出大橋之外,落於鴨綠江中。
然而逃難者還在源源不斷湧向大橋,被擠出大橋的人羣像被巨力推倒的牆體,一齊傾斜掉落江中,濺起一片片白色的浪花。
擠死在腳下者難以統計,落水者無力掙扎,絕大部分只撲騰了幾下,就溺死於江裏。
江面上的屍體橫七豎八,比比皆是。
我和史雲只能幹看着對岸的慘狀,最後拖着沉重的步子,離開了漂滿浮屍的鴨綠江,無奈向安東駐地走去。
這是史雲第一次近距離看到真實的戰場,他的手裏拿着相機,有些顫抖。
經過短短一年的歷練,史雲早已不是膽怯的新兵,能和他一起去執行“尖刀團”採訪任務,我多了些安心。
記得我們倆告別報社戰友的時候,大家的眼睛裏都閃動着擔憂和惜別之光,好像是再難相見的訣別。
我不記得我和史雲是否流淚了,軍令如山,我們心裏只有一個念頭,趕緊去軍指了解情況,再連夜趕到第240團。
我們到軍前指揮所才瞭解到,原來第80師、81師已於4月19日接替原第40軍堅守的陣地,和敵人交上了火。
短短三天時間,志願軍中有寧死不屈翻身跳崖的壯士,也有個別臨陣逃跑、自傷、自殺逃避上戰場的幹部士兵。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和能力直面殘酷的戰場,我也預感到此次戰役恐將異常艱難。
為了不耽誤跟隨“尖刀團”一同穿插的任務,我和史雲匆匆瞭解情況後就立即啓程,漆黑的夜色裏,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配槍。
記者的配槍都是一把小手槍,我們習慣叫它3號手槍。這麼點口徑的手槍,不過10發子彈,能打死只野豬、野狼就不錯了。
我當時就想,這把手槍,與其説是用來打擊敵人,到不如説是為了在最後關頭,能給自己一個痛快。
史雲在抗美援朝時期的攝影作品
我們到達80師240團前沿時,已是4月22日拂曉了。
整個集結陣地一片沉寂。
部隊隱蔽在叢林或防空洞內,外面看不出有打大仗的跡象。士兵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捆綁炸藥,有的在整理行裝,只等着一聲令下。
下午17時30分,三發綠色信號彈騰空而起,240團以最快的速度,沿着一條山溝小路向南穿插。
我們緊跟着部隊,半點也不敢落下,深入敵人縱深時要是掉隊,除了死就只能當俘虜。
史雲在我前面,不到半個小時,我們倆人的棉衣已全被汗水濕透,氣喘吁吁,口乾得要命,連口水都乾涸了。
我真擔心自己會因為乾渴虛脱而掉隊。
這天夜裏,天空無雲,月亮高掛,山川道路看得一清二楚。我邊跑邊尋找水源,不料多水的朝鮮唯獨這條溝谷離沒有河流。
五次戰役渡過昭陽江(史雲拍攝)
走了好長時間,才發現遠處有一反光的小水灣,跑到跟前才看清,這是個散發着腥臭味的死水溝。
我舀了滿滿一缸子水,正要大口解渴時,已經喝下去的史雲,呲牙咧嘴又吐了出來:“裏面全是蟲子。”
史雲是上海畢業的大學生,沒怎麼遭過這樣的罪。
我已經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好些年,這種小事嚇不着我,反正渴死也是死,我不管了,閉上眼睛,“咕咚咕咚”將大半缸子帶蟲子的水一飲而盡。
此時,前方不遠處已是槍聲大作,火光沖天,“尖刀團”的前鋒部隊同敵軍接上了火。
經過一夜穿插戰鬥,240團總算成功地突進了敵人縱深,傷亡不算太大,算是有大驚無大險。
若説夜裏是我們的天下,第二天拂曉後,就是敵人的天下了。
太陽剛剛升起,就出現了敵機的影子,附近幾乎全是沙丘,沒有可供隱蔽的地方。
大家只好抽出軍用小鍬挖洞隱蔽,沙土鬆散,土工作業還算容易。
可我與史雲只急着輕裝上陣,沒帶工具。沒法子,我倆只好用手先猛扒出一條小溝,仰面躺下,再用沙土覆蓋全身,只露出臉面注視着敵機的動向。
説起來,在我們搭檔採訪的過程中,不僅躺過沙坑,還一起睡過雪地。
那是我永生難忘的一次露營。
當時我和史雲正隨軍奔赴長津湖,一天報社突然通知我們黃昏前返回軍部駐地。
長津湖戰役中(史雲拍攝)
軍部駐地在一座高山坡上,漫山遍野被大雪覆蓋,最深處的積雪足足有半米厚。曲社長見我們回來了,讓我倆趕緊先去休息。
可茫茫山野,哪裏有供人休憩的棲身之所呢?
大雪還在紛紛地下,一陣暴風把雪撲進我的脖子裏,頓覺渾身一陣顫慄。
正在這時,史雲走過來喊我去找地方睡覺。
我掃了一眼,只見周圍的莊稼地裏有個小草堆,我指着那説:“咱倆到那裏去怎麼樣?”
“正中我意,”史雲笑着説。
雖然環境惡劣到了極點,甚至隨時可能被凍死,但史雲總是樂呵呵的,他有種讓人在困境中感覺踏實的能力。
在零下30幾度的山上宿營,每人只有一牀薄被子,小褥子,一件大衣,和一塊方型雨布,光靠這些睡在雪窩裏,可能還沒醒就被凍死了。
史雲在抗美援朝時期的攝影作品
我倆決定二人同睡一個被窩,靠增加被褥的厚度和分享彼此的體温來抵禦寒冷。
我們好不容易弄到幾束樹枝條,在雪地上擺開,上面鋪一塊雨布和兩牀褥子,我倆穿着棉衣棉褲躺下,一人頭朝西,一人頭朝東,兩人側身屁股貼屁股。
然後蓋上兩牀被子外加各自矇頭的大衣,最後把一塊方雨布放在上面,再用積雪將雨布兩側壓住。
一切準備停當之後,我倆慢慢將胳膊和頭全部鑽進被窩裏,開始睡覺。
開始還能聽到寒風的呼嘯,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什麼也不知道了。
這是我在屢次戰爭中條件最惡劣,天氣最寒冷的一次露營,但我們卻實實在在地睡了個好覺,讓我記了一輩子。
而此時我們倆躺在沙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敵機幾乎貼着地面飛了過來,駕駛員的臉清晰可見,有的還瞪着眼睛向下觀看。
敵機轉了一圈再次飛過來時,有人過度驚慌,起身向不遠處的一處松林跑去。
松林中也隱藏着兄弟部隊,這一跑直接暴露了目標,幾十個戰友就這樣無辜犧牲了。
敵機飛走後,大家不敢在此久留,立即跑步進入山林地帶,繼續向南實施穿插。
這個穿插不同於行軍,而是一路小跑。當時我就想,社長多虧派我和史雲來了,換了體力差的人估計早就掉隊了。
我們剛入朝鮮時,不僅要忍受零下40度的嚴寒,雙肩還要承受四五十斤的負重。
揹包、棉大衣,乾糧袋、鐵水壺、辦公挎包什麼都得自己帶。一頭小毛驢馱這麼多東西長途奔走,也夠它受的,何況是人呢?
跟我相比,史雲身上還多了攝影器材。
史雲年紀小身子輕快,我卻有些體力不支,樸實的戰士們都來搶着幫我背乾糧袋和揹包,他們要背武器,負重比我要大得多。
相比之下,我實在不忍心再給大夥增加負擔。
史雲在抗美援朝時期的攝影作品
這一次我和史雲有經驗,除了必要的採訪用具,我們什麼都沒帶,輕裝上陣才能緊跟“尖刀團”。
穿插到半路時,80、81兩個師的部隊彙集在一條山路上,幾路縱隊齊頭並進。
2萬多人硬生生地在荒山野嶺中踏出了一條新路,也可以説是一條血路。
美軍的炮擊精確無比。每個人都只有死命地往前猛插,慢了或者停下來,只會死得更快。
到4月24日早晨,我和史雲隨着“尖刀團”已插進了敵人陣地的縱深邊緣。大氣還沒喘上幾口,敵人的炮火就將狹窄的山溝封鎖了。
數不清的炮彈、燃燒彈和榴霰彈,將山溝炸得如同漆黑的夜晚,同時,火焰中的泥土、石塊、樹枝,鐵絲網,漫天飛濺。
因為沒有停止前進的命令,部隊仍在火海中死命奔跑。
炮彈在誰的身邊爆炸,誰就本能地立即卧倒,響聲過後沒有傷亡,又爬起來繼續往前跑。
這是我參軍以來經歷的最為慘烈的一次炮襲。
戰士的斷肢、屍體、衣物、棉絮掛滿了灌木枝條,鮮血不斷濺到我的臉上、身上。
而炮襲下的部隊仍像潮水一般此起彼伏、一波又一波地向前奔湧。
尖刀團80師240團穿插(史雲拍攝)
有人説,人到生死關頭想法一定很多也很複雜。可事實是,我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的想法,只記得,跑,找彈坑,卧倒,爬起來再跑……
除了逃出那片像地獄一樣恐怖又漫長的戰場,我的腦子裏已經顧不得想任何事情。
不過十幾分鍾,僅團機關就傷亡了二三十人,前鋒部隊的傷亡就更加慘重了。團首長當即命令部隊停止穿插,暫時就地疏散隱蔽。
我不能不佩服美軍的炮兵,指揮迅速、靈敏而又準確。部隊一隱蔽,炮擊隨即減少,但如發現哪兒有目標,炮彈頃刻就會落到哪兒。
接到分散隱蔽的命令後,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敵人遺留的坑洞,而裏面早已藏滿了戰士。我已經疲勞至極,索性在洞口坐下來。
我心想,這裏雖然是洞口,但傷了有人幫忙,死了有人知道,比哪兒都好。
這時,一個衞生員認出了我,喊後面的擠一擠,前面的讓一讓,好讓我暴露的身體挪進洞裏。
我擠進去一看,裏面隱蔽着半個排的人,洞頂是粗大的杉松木,兩側是堅硬的石壁,一般的炮彈難以炸透,自己一時安全了。
我突然發現少了點什麼,往周圍掃了一圈,沒有史雲!
史雲還那麼年輕,萬一他有個好歹,可如何向曲社長交待啊。
我不能丟下他。
我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衝,逆着衝鋒的人流,目光在滿是硝煙的密林裏摸索。
在硝煙瀰漫的密林裏,我感到自己離火光和爆炸聲越來越近,或許我用不到腰間的那把3號手槍了。
我們從入朝就一起搭檔,他拍,我寫。真正是同甘共苦的生死兄弟。
記得長津湖戰役後,我們一起隨27軍追擊南逃的敵人,路上發現凡是美軍駐紮過的陣地,到處都有武器和生活用品。
史雲年輕氣盛又膽大,指指路旁一塊敵人曾佔據過的陣地,對我説:“咱倆去揀點戰利品怎麼樣?”
“你不怕踩着敵人埋下的地雷嗎?”我隨口説。
“哪會有那麼倒黴。即使工兵掃雷漏下個把地雷,也不會正巧叫我們踏上。”史雲不肯死心。
我心裏糾結得很,不過,肚子餓得咕咕叫,滿地都是好東西,也着實怪饞人的。“走,咱們去揀個‘洋撈’去”,我對史雲説。
我們二人離開公路,徑直向路旁橫七豎八躺滿美軍屍體的地方走去,各種各樣吃過的鐵皮罐頭空盒堆積成小山。
軍用罐頭沒有用圖像標明品種,只在鐵皮上壓印着英文。懂英文的史雲一眼就看出是什麼,一一告訴我。
奶粉、巧克力,各種牛肉、豬肉,和水果、蔬菜製成的罐頭,以及大米拌土豆的混合飯,應有盡有。
最高級的當屬一種套飯罐頭,一個大木箱裏裝十個小木箱,每個小箱內有飯、菜、肉罐頭,餅乾,果汁,香煙,抗風火柴,叉勺,紙巾,甚至還有加熱罐頭的固體火爐。
除了食物,美軍扔下的鴨絨衣、褲、被和高筒毛皮棉鞋,俯拾即是。
史雲在抗美援朝時期的攝影作品
我真喜歡他們鴨絨被和氣墊褥子,可惜陣地上剩下的都殘缺不全。我揀起一雙新的高筒皮靴,穿在腳上試試正合適。
走了幾步覺得太重,心想,敵人行動坐汽車可以穿它,我們靠兩條腿走路,簡直是個累贅,接着又把它扔了。
於是,我和史雲面對着遍地的東西,每人只揀了幾塊香皂和肥皂,放進挎包裏,就算是所繳獲的戰利品了。
但對我們來説,這些都是次要的,什麼戰利品都比不上一台照相機。
我倆好不容易找到一架,興奮地撿起來一瞧,最重要的鏡頭卻是碎的,機盒也破爛不堪,氣得我罵着往前一扔,由於用力過猛,我站立不穩摔倒在地。
萬萬沒想到,我扔出的這架照相機竟觸響了一顆地雷,一聲巨響之後,炸得空罐頭盒兒滿天飛舞。
一旁的史雲嚇了一跳,趕緊衝過來問我傷着沒有,我説:“幸虧摔倒了,不然就嗚呼哀哉了。”
在解決吃的問題上,史雲後來還成了報社的大功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