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臉《Cell》?高炎症≠衰老!熬老你的不是炎症,而是你的生活方式!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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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聽説過炎性衰老(Inflammaging)?它告訴我們,隨着衰老,體內長期的、低度的慢性炎症,是導致衰老和各種老年病(如心臟病、糖尿病、阿爾茨海默症)的幕後黑手。基於此,我們形成了一個普遍的認知:抗衰,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一場對抗炎症的戰爭。
然而,就在剛剛,一篇發表在《Nature Aging》上的研究,卻對這個普世真理提出了一個尖鋭的問題:如果炎性衰老是普遍存在的,為什麼在某些中老年人羣中幾乎看不到它的蹤跡[1]?
本篇推文,將帶你完整回顧炎性衰老的崛起之路,並深入解讀這項可能改寫教科書的新發現。


炎性衰老如何成為抗衰界頂流?
2000年,意大利學者Claudio Franceschi首次提出了炎性衰老(Inflamm-aging)的概念[2]。
他觀察到,年紀越大,我們就越容易進入一種慢性的、低度的炎症狀態。他認為這是一種進化的代價:年輕時,“強大”的炎症反應可以保護我們,但到了晚年,這種持續的微弱炎症反而成了點燃各種老年病的火種,對健康構成威脅。

圖注:隨年齡增長,炎症持續低水平激活,形成了炎症衰老
這個深刻的洞見迅速成為研究熱點。在隨後的二十年裏,科學家們為這一理論的完善貢獻了數塊關鍵拼圖:
1、衰老細胞會持續分泌一組名為SASP(衰老相關分泌表型)的複雜促炎分子,這被認為是炎性衰老的直接推手[3];

圖注:衰老細胞(棕色核)分泌SASP因子,誘導鄰近細胞衰老(藍核)或癌變(紅核),形成炎症放大環路
2、大量研究證實,這種系統性炎症與幾乎所有主要的年齡相關疾病(如阿爾茨海默症、動脈粥樣硬化、代謝紊亂等)密切相關[4]。可以説,炎性衰老成為了解釋“為啥人老了就容易一身病”這個千古難題的關鍵理論;

圖注:炎症加速多數疾病發展
3、基於以上認知,“抗炎”成為了核心抗衰策略之一。無論是雷帕黴素等具有抗炎潛力的藥物,還是靶向清除衰老細胞的Senolytics療法,亦或是熱量限制、規律運動等生活方式干預,其抗衰機制均與抑制炎症或清除炎症源頭緊密相連。
而在海量證據的支持下,慢性炎症最終在2023年被《Cell》正式列為“衰老十二大標識”之一[5],完成了從一個假説到核心教條的轉變。

但是,這個被我們奉為圭臬的規律,真的適用於地球上的每一個人嗎?或者説,我們所熟知的炎性衰老,究竟是人類衰老的普世法則,還只是特定環境下的產物?


唱反調的新研究?
為此,科學家們挑選了四組生活環境和方式完全不同的人(近3000位),並將它們分為了兩個陣營:
1、工業化社會陣營,其中包括來自意大利與新加坡的研究隊列。他們代表了我們大多數人的生活方式——城市化、衞生條件好、飲食結構偏向加工食品。
2、非工業化社會陣營,這個陣容比較野……包括玻利維亞亞馬遜雨林中的 Tsimane 人和馬來西亞的 Orang Asli 人,他們還保留着老祖宗傳下來的生活方式——打獵、採集、種地。體力活動多,感染風險也更高。

結果表明,在工業化人羣(意大利、新加坡隊列)中,代表炎性衰老水平的分數,隨着年齡增長開始增加。而且,這種炎症水平的升高與多種老年慢性病的風險緊密相連。例如,炎性衰老分數每增加一個單位,患上慢性腎病的風險就會增加4.75-5.75倍不等。

這完美印證了我們教科書中的經典理論:炎性衰老是驅動衰老相關疾病的重要元兇。
然而,來到Tsimane人和Orang Asli人羣中,整個圖景發生了巨大轉變,代表炎性衰老水平的分數線,幾乎是一條水平線!完全沒有表現出隨年齡增長而升高的趨勢。

再看他們體內的炎症水平……雖然普遍偏高,但似乎與我們熟知的老年病脱鈎:炎性衰老分數與高血壓、糖尿病、甚至慢性腎病之間,均無明顯的關聯性。而且Tsimane人的血管,還被譽為是全世界最健康的(一個80歲的Tsimane人,其血管年齡僅相當於一個55歲的美國人)[6]。

以上兩組數據的對比,最終指向了一個結論:我們目前所定義的炎性衰老,好像並非人類與生俱來的衰老宿命……既然炎性衰老不是必然,那它到底是什麼?

一個髒環境與乾淨環境的悖論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科學家們提出了一個叫做進化失配(Evolutionary Mismatch)的假説:我們現代人的免疫系統,是經過數百萬年演化的產物,它被訓練得極其擅長應對我們祖先持續面臨的威脅——即由細菌、病毒等外部入侵者引發的感染性炎症。
就拿土著人舉個例子,儘管他們因常年暴露於各種病原體而承受着很高的炎症負擔,但他們卻在很大程度上豁免了心臟病、糖尿病等現代文明病的困擾。這並不是意味着炎症對他們無害,而是因為他們體內的炎症,是我們免疫系統所熟悉並能應對的類型。

圖注:與工業化人羣(InCHIANTI)不同,Tsimane人(THLHP隊列)各種炎症因子之間的關聯網絡鬆散無序
然而,到了現代,我們的免疫系統遭遇了新的挑戰—— 持續的感染威脅大幅減少,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無菌性的促炎因素:高糖高脂的肥宅快樂套餐、焊在椅子上的久坐不動、還有讓人頭禿的精神壓力等等……(免疫系統表示:這些我都沒見過啊啊啊)

面對這些聞所未聞的敵人,我們古老免疫系統的“CPU”直接就燒了。它不知道如何處理這種非感染性的、持續的低度刺激,只能錯誤地啓動防禦程序。其結果,就是我們觀察到的那種高度協同且持續存在的炎性衰老軸,最終對身體造成了長期的、有害的後果。

圖注:工業化人羣的核心炎症因子高度協同(上);非工業化人羣的核心炎症因子關聯性瓦解(下)
這才是炎性衰老的內核:它並非衰老中的一個必然現象,相反,它更應被視為我們那經過百萬年演化來的身體,在面對現代生活方式時所產生的一種“系統不兼容的”、最終導致有害後果的反應。
……既然慢性炎症並非衰老的標配套餐,那這“核心衰老標識”的頭銜,它還戴的穩嗎?

炎性衰老還能位列十二大衰老標識嗎?
先別急着下結論!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得先把標準給亮出來:只有那些在正常衰老過程中普遍出現的現象,才有資格被認定為衰老的核心標誌。
顯而易見,本文的發現與這一金標準構成了直接的衝突。一個被認為是核心標識的現象,卻在兩個人類羣體的自然衰老中都未能展現其經典致病模式,這無疑是動搖了它的江湖地位。那……就試着解釋解釋?
No.1
降級/打個補丁
那就先按規矩辦事,嚴格遵守原則。 那結論似乎顯而易見:慢****性炎症,至少是咱們現在所定義的那種模式,就別再佔着“人類衰老核心標識”的坑了,它更像是一個工業化衰老或者環境失配性衰老的特有標識。

如果不想粗暴的刪除……那我們也可以給衰老標識打個補丁,加個括號:慢性炎症(其系統性表現與危害性,高度依賴於環境和生活方式)。
No.2
換個角度
或者換個角度想,問題可能不是出在慢性炎症這個標識,而在於我們對它定義。《Cell》中所定義的標識,可能指的是一個更底層的、細胞分子層面的過程(衰老細胞出現和SASP分泌),這個過程作為衰老的“火源”依然普適。
回到本篇研究……它所測量的,是血液中多種細胞因子組合而成的、系統性的炎症網絡。這就好比火源在不同的環境下,會冒出不同性質的煙:在現代社會中,它冒出的是有害的濃煙(協同的、致病的炎症);來到自然環境,則可能變為無害的輕煙(鬆散的、不致病的炎症)。

按照這個思路,標識本身沒錯,但其表現形式和危害性是一個依賴於環境的現象。
最後一個問題……那我們一直以來堅持的“抗炎抗衰策略”還管用嗎?
當然有效! 畢竟我們絕大多數人都是炎性衰老這種工業病的主要受害者,因此,所有旨在降低由現代生活方式(高糖飲食、久坐、壓力)誘發的慢性炎症的策略,都是必要的——無論是抗炎飲食、規律運動,還是科學使用補劑,都值得我們堅持。
來自Tsimane人和Orang Asli人最真實、最樸素的日常生活,再次印證了那個最樸素的真理:健康的飲食、充足的運動和良好的心態,才是我們走向健康長壽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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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1] https://doi.org/10.1038/s43587-025-00888-0
[2] Franceschi, C., Bonafè, M., Valensin, S., Olivieri, F., De Luca, M., Ottaviani, E., & De Benedictis, G. (2000). Inflamm-aging. An evolutionary perspective on immunosenescence. Annals of the New York Academy of Sciences, 908, 244–254. https://doi.org/10.1111/j.1749-6632.2000.tb06651.x
[3] Young, A. R. J. , & Narita, M. . (2009). Sasp reflects senescence. Embo Reports, 10(3), 228.
[4] Lee, D., Lee, V. M., & Hur, S. K. (2022). Manipulation of the diet-microbiota-brain axis in Alzheimer’s disease. Frontiers in neuroscience, 16, 1042865. https://doi.org/10.3389/fnins.2022.1042865
[5] López-Otín, C., Blasco, M. A., Partridge, L., Serrano, M., & Kroemer, G. (2023). Hallmarks of aging: An expanding universe. Cell, 186(2), 243–278. doi: 10.1016/j.cell.2022.11.001
[6] Kaplan, H., Thompson, R. C., Trumble, B. C., Wann, L. S., Allam, A. H., Beheim, B., Frohlich, B., Sutherland, M. L., Sutherland, J. D., Stieglitz, J., Rodriguez, D. E., Michalik, D. E., Rowan, C. J., Lombardi, G. P., Bedi, R., Garcia, A. R., Min, J. K., Narula, J., Finch, C. E., Gurven, M., … Thomas, G. S. (2017). Coronary atherosclerosis in indigenous South American Tsimane: a cross-sectional cohort study. Lancet (London, England), 389(10080), 1730–1739. https://doi.org/10.1016/S0140-6736(17)307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