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混改專家李世勇系列採訪一:當前經濟熱點分析和對策研究_風聞
大湾区观察-59分钟前

在充滿挑戰的2024年,全球經濟正經歷着深刻的結構性變革:增長動能持續疲軟,地緣政治衝突加劇,世界主要經濟體普遍陷入高通脹、高利率、高債務、低增長的“三高一低”的困境,國際貿易與投資活動顯著萎縮。在此背景下,民營企業家能否準確研判經濟形勢、把握髮展趨勢,將直接決定企業戰略制定的科學性和可行性;而能否探索出符合時代特徵的發展路徑,則關乎企業能否在逆境中實現經營目標、保持可持續發展。仍有不少企業停留在“摸着石頭過河”的傳統發展模式,為此付出了高昂的試錯成本。
為此,我們特別專訪了著名企業銀行家李世勇先生。作為擁有二十餘年財經體系實戰經驗的資深專家,李世勇先生曾先後擔任多家國內中大型集團企業的內控總監、財務總經理和集團副總裁等要職。他不僅在企業管理實踐中積累了豐富經驗,更善於從實踐中提煉理論創新。早在2020年,李先生就前瞻性地提出了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企業銀行家理論體系”,這一創新理論將傳統單一經營維度拓展至四個維度,開創了國內企業高緯度經營理論的先河。他創新性地提出了系統化的“企業混改理論體系”,這套理論首次從混改方的視角,將整個混改過程科學劃分為八個關鍵階段,併為每個階段都配備了針對性的解決方案和實用工具。這些理論體系因其前瞻性和實用性,迅速獲得學術界和企業界的高度認可,已成為指導現代企業經營的重要理論範式之一。
基於這樣的時代背景和理論需求,我們與李世勇先生展開了深度對話。李先生以其獨到的理論視角,不僅對當前複雜經濟形勢做出了精準判斷,更深入剖析了其典型特徵和潛在風險,為民營企業家科學研判經濟環境、制定應對策略提供了極具價值的參考框架。
**記者:**李總您好!當前全球與中國經濟持續承壓,在您看來,這屬於週期性波動,還是更嚴峻的結構性危機?
**李世勇:**感謝這個富有洞見的提問。
我的研判是全球經濟已步入大蕭條初期階段,這是百年變局的核心表徵。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1929年危機直接催生了二戰並重塑國際秩序;而今日之危機,其深度與廣度同樣具有範式轉換的意義,必將重新定義國際經濟政治版圖。
大蕭條絕非自然現象,而是人類經濟行為長期背離客觀規律後的強制性矯正。這引出了一個根本命題,如何在市場活力與計劃調控之間尋求動態平衡?市場經濟的創新基因雖能激發微觀活力,但其固有的短視性必然導致宏觀失衡;而計劃調控的補位機制,無論是中國的政府引導、歐美的行業自治,還是WTO等多邊協調,遺憾的是,當前各國經濟行為都已突破現有調控體系的承載極限。
對企業家而言,理解這場危機的演進邏輯至關重要。我認為本輪大蕭條將呈現三階段特徵。大致如下,2023至2025年“價值迴歸期”,在此期間資產價格進行重估和市場出清。2026至2028年“結構調整期”,在此期間產業鏈將深度重構。2029至2031年“秩序重建期”,在此期間新經濟格局形成。新秩序重建期的每個階段都藴含着獨特的風險邊際與戰略機遇,唯有深刻把握其內在機理,方能在時代變局中守住發展底線,贏得轉型先機。
**記者:**請您從國際經濟角度分析當前經濟大蕭條的特點。
**李世勇:**當我們能夠摸準經濟大蕭條的脈絡的時候,也就能夠發現其內在規律,預測其破壞力程度,我們才能找到更有效的解決方案,才能更好趨利避害。我給這次的經濟大蕭條“把把脈”,其特點可用“價值迴歸、結構調整”八個字來概括。
特點一:這次大蕭條是二戰後的國際經濟政治秩序正在經歷深刻重構的體現。我們可以從三個層面來看待。
首先,美元正步入“價值迴歸”的歷史進程。
作為全球第一大經濟體,“美元經濟”模式歷經多次演變。二戰後確立的《佈雷頓森林協定》,曾以美元與黃金掛鈎、各國貨幣與美元綁定的固定匯率體系,並實行可調整的固定匯率制度,這對恢復戰後經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然而,由於美國無節制地濫發貨幣,這一體系最終在1976年崩潰。儘管美元自此與黃金脱鈎,美國卻藉此構建了一套更為隱蔽的“美元殖民”體系,即通過美聯儲的貨幣政策操縱全球金融潮汐:寬鬆時向世界傾瀉通脹,緊縮時又抽乾各國流動性,週而復始地收割全球財富。
這種依賴金融霸權而非實體生產的財富掠奪,雖能短期維繫美國的繁榮,卻違背經濟規律,註定難以持久。如今,這場“美元遊戲”已日漸難以為繼。全球範圍內,“去美元化”浪潮洶湧澎湃,美元在國際結算中的份額從2001年的73%驟降至如今的47%。俄烏衝突後,連瑞士這樣的傳統中立國都開始警惕美元“武器化”的風險,進一步印證了美元體系的根基正在動搖。
其次,新殖民主義已步入“結構調整”的衰退週期。
自哥倫布開啓大航海時代、發現新大陸以來的五百三十餘年間,人類始終籠罩在種族主義與殖民主義交織的國際秩序陰影之下。二戰落幕八十載後的今天,美國通過在全球範圍的軍事存在,或直接或間接地侵蝕着他國主權,延續着以經濟控制為手段、財富榨取為目的的新型殖民體系。當下世界各地的動盪與衝突,無不折射出新殖民主義的幽靈,這些陰影正是點燃區域戰火的深層誘因。然而,民族獨立與發展已成為不可逆轉的時代潮流,以金磚國家為代表的國際力量正高擎反霸權旗幟,掀起聲勢浩大的去殖民化運動。當舊殖民體系早已分崩離析,這場改頭換面的新殖民主義鬧劇,也終將在歷史舞台上黯然退場。
最後,中美經濟關係脱鈎,開啓了逆全球化的“結構調整”時代。
世界經濟格局正在經歷深刻變革,而中美兩大經濟體的“脱鈎”進程,全球化進入了一個全新的調整階段。要理解這一轉變,我們需要回溯美國主導的全球化底層邏輯,它建立在全球產能不足、產品供不應求、壓縮製造成本的基礎上。在這一體系下,美國佔據產業鏈頂端,憑藉金融霸權輕鬆攫取財富,卻未在本土構建完整的產業生態。
相比之下,中國自建國之初便堅持全產業鏈佈局。當前,全球供需關係已發生根本性逆轉:僅中國的產能就足以滿足世界75%的需求,自動化生產與農業工業機器人的普及進一步降低了人力依賴,而國際航運與大宗商品期貨交易則削弱了原材料成本的影響。曾經的全球化邏輯,正在被新的現實所顛覆。
以中美兩大經濟體為例,2001年中國加入WTO後,投資、出口、消費“三駕馬車”推動經濟騰飛,使中國迅速崛起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其中,“出口”這駕馬車,本質上是全球產業鏈一體化的外循環模式,即中國製造憑藉高效、高質、高性價比橫掃歐美市場。然而,問題隨之而來,2001年美國人口2.85億,2024年僅增至3.35億,在需求未顯著增長的情況下,中國的龐大產能必然導致市場飽和、低價競爭,最終擠壓美國本土企業的生存空間。
為應對這一挑戰,美國試圖通過“逆全球化”手段重塑經濟格局。從特朗普的“製造業迴歸美國”到拜登的“製造業復興政策”,美國正以高額補貼、税收優惠、金融調控等方式,促使企業迴流。然而,這種違背經濟規律的產業遷移:從低成本地區轉向高成本地區,註定步履維艱。儘管部分企業可能因政策誘惑迴歸,但重建完整產業鏈絕非一朝一夕之功,更非幾屆政府任期所能實現。
這場“結構調整”的本質,是舊秩序與新現實的碰撞。美國的“脱鈎”策略,或許能短暫延緩中國的發展,卻無法逆轉全球產業格局的深層演變。未來的經濟競爭,更是兩種發展模式、兩種產業邏輯的終極較量。
特點二:經濟大蕭條與科技革命的疊加,與第五次與第六次浪潮的交鋒。
科技革命,本質上是一場殘酷而壯麗的進化,即新技術淘汰舊技術,新工業取代舊工業,機器逐步替代人力。
當前,以互聯網與萬物互聯的標誌的第五次工業革命仍在縱深推進,社會經濟已邁入“人物互聯、人人互聯、物物互聯”的智能時代。這一浪潮不僅重塑了產業格局,更以驚人的速度加速企業的興衰更替。而與此同時,以ChatGPT和智能機器人為代表的第六次科技革命已呼嘯而來,其顛覆性力量將使行業洗牌的速度進一步加快。以近年興起的直播為例,這一新興業態來勢洶洶,甚至讓許多傳統制造業企業措手不及。當部分企業仍在試圖理解直播的邏輯時,它已深度重構了傳統營銷渠道,成為新的商業基礎設施。
這正印證了一個殘酷的現實,在科技革命的洪流中,淘汰從不提前通知,而機遇永遠屬於先行者。
**記者:**請您從國際層面來看,這次大蕭條對經濟的深層次影響。請您簡單介紹一下。
**李世勇:**當前國際局勢呈現出主要發達國家正在通過系統性手段轉移內部危機的特徵,呈現出四個鮮明的層次,我稱之為“危機轉嫁四重奏”。
首先是貨幣維度。美聯儲採取激進的貨幣政策調整,表面上是應對通脹,實質是進行全球財富再分配。過去兩年間,發展中國家外匯儲備減少了約1.8萬億美元,相當於全球GDP的2%。這種“貨幣潮汐”效應導致多個新興市場國家出現嚴重的外債危機。
其次是產業維度。通過技術封鎖和供應鏈重構,發達國家正在重塑全球產業格局。以半導體行業為例,全球芯片貿易額在禁令影響下下降了約30%,直接衝擊了相關國家的出口收入。這種人為設置的產業壁壘,正在改變過去幾十年形成的全球化分工體系。
第三是金融維度。國際支付系統的武器化使用開創了危險先例。目前已有超過10個國家的央行資產遭到凍結,涉及金額超過3000億美元。這種行為嚴重動搖了國際金融體系的基礎信用,促使各國加速建立替代性支付系統。
最後是地緣政治維度。局部衝突的持續升級不僅造成人道主義災難,更對全球經濟產生深遠影響。
特別需要指出的是,這四重機制並非孤立運作,而是相互強化、彼此促進。貨幣政策的調整會加劇產業轉移的壓力,產業政策的變化又會影響金融體系的穩定,而地緣衝突則會放大所有這些效應。這種系統性、多維度的危機傳導,正在重塑全球經濟治理的基本框架。
從長遠來看,這種危機轉移策略可能適得其反。歷史經驗表明,任何試圖通過外部轉移來解決內部矛盾的嘗試,最終都會面臨反噬效應。當前全球正在形成的去美元化浪潮、區域經濟集團的重組,以及國際支付體系的多元化發展,都是對這種單邊主義策略的直接回應。
**記者:**您認為這次經濟大蕭條,對國內經濟會帶來哪些深層次的影響?
**李世勇:**我認為此次大蕭條會對國內經濟產生深刻影響,表現在三個方面。
一是地方政府和國有企業面臨着債務危機,並會導致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在最近這二十年裏,各級政府圍繞着大基建成立了許多的企業,其中包括我稱之為“全國房地產運動”,也形成了“土地-財政-金融”循環體系,現在這個運動和循環已經被打破。這產生了兩個後果,這個產業鏈條上的企業也將面臨重新的大洗牌,該淘汰的淘汰了、該重組的重組了;也導致了地方債務問題,截至2024年末,地方政府債務限額已達48萬億元,城投債規模突破16萬億元,總規模為64萬億元。在我們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中,政府跟着黨走,國企跟着政府走,民營跟着國企走。在這次大蕭條有的地方政府的城投公司將陷入泥潭,而地方政府可以挪動進行調整方向、重啓經濟的資產又非常有限,這就意味着各級政府重啓經濟的難度非常大。
二是這將是民營企業破產潮和重組潮的一個時期。
從歷史發展軌跡來看,過去民營企業的快速成長主要依賴“舊四大紅利”,即人口紅利、資源紅利、改革開放紅利和產業鏈紅利。這種特定歷史條件下形成的增長模式,造就了一大批中國富豪,但很難培育出真正具有國際競爭力的企業實體。大家可以觀察一個現象:中國富豪移民海外屢見不鮮,但將企業遷往發達國家的案例卻鳳毛麟角。這深刻揭示了我國民營企業在核心競爭力上與國際一流企業存在本質差距:無論是技術創新能力、品牌價值創造還是全球化運營水平,都與國際一流企業存在代際差異。當前,支撐民營企業發展“舊四大紅利”已經接近耗盡。其次,在產業鏈分工中,大量民營企業長期處於為國企配套的附屬地位,這種“寄居式”的發展模式導致其抗風險能力先天脆弱。最後,隨着大數據監管時代的到來,監管部門現在可以對企業經營實現全維度、即時動態的“CT式掃描”;那以往依靠監管套利、偷税漏税、降低質量標準等不規範經營手段獲取利潤的空間被徹底壓縮,曾經賴以生存的“潛規則”正在變成致命的合規風險。
這場轉型將呈現出三個鮮明特徵:一是市場出清力度空前,不符合新發展理念的企業將被批量淘汰;二是產業重組深度前所未有,優質資源將向頭部企業集中;三是創新門檻大幅提高,只有真正掌握核心技術的企業才能獲得新發展空間。
三是A股市場正在經歷一場深刻的估值體系重構,傳統的“上市圈錢”模式已難以為繼,大量缺乏專業能力的投資機構將被淘汰出局。
曾幾何時,企業只要擠進上市門檻,就能輕鬆獲得幾十倍市盈率的溢價,大股東和機構投資者賺得盆滿缽滿。但如今,這套邏輯正在被市場無情地顛覆。
註冊制看似降低了上市門檻,實則提高了真正的上市標準。數據顯示,2023年新股上市首日破發率已接近三成,上市滿三個月的次新股中,接近五成的企業股價持續低於發行價。更殘酷的是,隨着退市新規的嚴格執行,那些缺乏核心競爭力的上市公司正在批量退市,2023年A股退市公司數量創下歷史新高。市場正在用真金白銀投票,沒有硬科技支撐的企業,即便勉強上市,也難逃“殭屍股”的命運。我們調研發現,目前A股有超過20%的上市公司日均成交額不足3000萬元,這些股票正在被市場邊緣化。與此同時,散户投資者也在快速成熟,過去那種靠講故事、炒概念收割韭菜的做法越來越行不通了。
這種劇變讓很多投資機構措手不及。他們按照舊思維佈局了一大批技術含量不高的Pre-IPO項目,現在卻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上不了市是死,上了市估值倒掛也是死。
四是當前社會正處於轉型期的陣痛階段,從經濟矛盾進而激化社會矛盾,各種案件和訴訟增加,維穩壓力顯著上升。
首先,經濟大蕭條壓力通過多個渠道傳導至社會領域。房地產市場持續調整,主要城市住宅價格較峯值回落超過20%,導致中產階級家庭資產大幅縮水。與此同時,企業破產數量創下新高,就業市場明顯承壓,特別是建築、教培等行業的從業人員面臨嚴峻的再就業壓力。
其次,不同社會羣體都面臨着各自的困境。城市中產階級既要應對資產縮水,又要維持較高的教育、醫療等剛性支出;農民工羣體正面臨“進退兩難”的生存困境:在城市,隨着基建放緩,就業機會持續萎縮;返鄉後,又因耕地有限、農資成本高與農產品價格低迷的矛盾短期內難以緩解,陷入“無業可就、無地可耕”的雙重困境。中小企業家則在市場需求不足和資金鍊緊張的雙重擠壓下艱難求生。
再者,社會矛盾呈現出新的特點。過去積累的各類風險開始顯性化,P2P暴雷、樓盤爛尾等問題引發羣體性上訪事件;新興業態從業人員的社會保障缺失問題日益突出;不同羣體之間的利益衝突更加複雜多元。
**記者:**面對當前全球性經濟危機,從國際視角特別是主要經濟體角度出發,您認為應當如何有效化解或減輕此次大蕭條的衝擊?
**李世勇:**這是一個極具戰略意義的問題。以世界第一大經濟體美國為例,從三個時間維度來分析主要經濟體的應對路徑。
從短期政策工具箱來看,美國正在實施一套“三重緩衝”策略來延緩大蕭條的全面爆發。
首先,美聯儲的貨幣政策調整構成了第一道防線。通過持續維持高利率政策,正在引導全球資本回流。這一政策已導致新興市場國家面臨嚴重的資本外流壓力,據統計,2022至2023年發展中國家外匯儲備累計減少1.8萬億美元,相當於全球GDP的2%。這種“美元潮汐”效應實際上形成了對全球財富的再分配。
其次,美國正在充分利用其在國際金融體系中的特殊地位。當前美國國債規模已突破34萬億美元的歷史高位,通過維持美元的國際儲備貨幣地位,美國得以將債務危機部分轉嫁給全球美債持有者。這種“債務貨幣化”策略雖然能暫時緩解國內壓力,但長期來看正在加速全球去美元化進程。
第三,不排除美國會通過製造區域性金融動盪來轉移矛盾焦點。歷史經驗表明,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都呈現出類似的傳導路徑。
這些這種“以空間換時間”的短期措施預計能爭取2至3年的緩衝期,但其代價是加劇全球經濟發展失衡。更關鍵的是,這種治標不治本的做法可能為下一輪更大規模的危機埋下隱患。如果在此期間美國不能推動實質性的產業結構調整,到2026年前後或將面臨更嚴峻的經濟挑戰。
從中期來看,美國經濟要實現可持續發展,要推動深層次的結構性改革,其核心在於重建具有競爭力的製造業體系。
當前美國政府推行的“製造業復興計劃”正通過《芯片與科學法案》《通脹削減法案》等政策工具,以税收優惠、補貼扶持等方式引導製造業迴流。根據波士頓諮詢公司研究,這一產業重構過程預計需要5至8年才能初見成效,其成功與否將直接決定美國能否避免陷入長期經濟停滯。
從長期來看,美國經濟要實現根本性轉型,必須超越週期性調控思維,推動經濟發展模式的深層次變革。
當前危機的本質是金融資本過度擴張與實體經濟健康發展之間的結構性矛盾,這一困境在2008年金融危機後不僅未能緩解,反而因量化寬鬆等政策進一步加劇。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揭示的資本逐利本質至今仍具啓示意義:當資本過度追求短期增值而脱離實體經濟活動時,必然導致經濟虛擬化與系統性風險累積。
破解這一困局需要構建“三位一體”的新型發展框架:首先,建立動態平衡的資本監管體系,將金融創新約束在服務實體經濟的軌道上;其次,培育以綠色科技、智能製造為代表的可持續發展模式;最後,推動全球治理體系改革,改變以美元霸權為核心的單極金融秩序。值得注意的是,這種轉型絕非簡單的政策調整,而是涉及價值理念、制度設計、技術路徑的全面革新。
**記者:**面對當前嚴峻的經濟形勢,您認為中國應該如何有效應對這場經濟大蕭條?能否請您從具體措施方面談談看法?
**李世勇:**當前全球經濟面臨嚴峻挑戰,中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亟須構建系統性的危機應對機制。本文將從地方政府債務化解、金融體系重構、企業轉型升級三個維度,深入探討中國經濟的破局路徑。
一是針對當前地方政府面臨的債務與流動性挑戰,需要構建多層次、系統化的解決方案。
首先,在流動性紓困方面,建議採取“特別國債+市場化運作”的創新模式。中央政府可發行30至50年期的超長期特別國債,由商業銀行、保險機構等金融機構作為主要認購主體。募集資金通過專項轉移支付機制精準注入地方政府,重點用於三個方向:一是支持優質城投公司市場化收購存量商品房,盤活房地產上下游產業鏈資金;二是定向扶持地方戰略性新興產業和先進製造業企業;三是保障政府基本運轉。這種“輸血+造血”的組合拳,既能緩解短期流動性危機,又能培育長期財源。
其次,推進城投公司戰略性重組。按照“市場化、法治化”原則,對現有城投平台實施分類處置:對資不抵債的“殭屍企業”依法實施破產清算;對具有持續經營能力的實施混合所有制改革,引入戰略投資者;對優質平台公司進行專業化整合,打造3至5傢俱有核心競爭力的城市運營集團。通過這一輪洗牌,預計將壓縮30%左右的城投公司數量,但留存企業的資產質量和運營效率將顯著提升。
最後,深化政府治理體系改革。建議將現行五級政府架構優化為“中央-省-縣”三級管理模式,這一改革具有現實可行性:一是數字化政務平台已實現85%事項“一網通辦”,為層級精簡創造條件;二是交通基礎設施改善使管理半徑大幅擴展;三是浙江等地“省直管縣”點取得顯著成效。據測算,這一改革可減少20%至25%的行政支出,每年節省財政資金約1.2萬億元,同時審批效率可提升40%以上。
二是實現金融資本與產業資本的深度融合,構建服務實體經濟的新發展範式。這一轉型需要從銀行業和資本市場兩個維度協同推進。
在銀行業改革方面需要重新定位銀行業的功能角色。建議推動商業銀行向“準公共事業”模式轉型,在保持市場化運作的同時,強化其服務實體經濟的政策性職能。
資本市場改革應當繼續深化。重點是完善註冊制配套制度,建立更加市場化的退市機制。預計未來,A股市場退市率可能達到10%左右。同時,要通過政策引導,促使資金更多流向先進製造業、科技創新等實體經濟領域,避免金融空轉。
三是企業轉型升級的戰略路徑。對於不同發展階段的企業,需要制定差異化的轉型策略。
上市公司要徹底改變“炒概念”的傳統思維,轉向真正的市值管理。這包括完善公司治理結構、強化信息披露、注重投資者關係管理等。估值體系要逐步與國際成熟市場接軌,更加註重企業的長期價值創造能力。
民營企業的轉型要分類施策。對於已經陷入危機的企業,要建立有序的市場退出機制;對於仍有發展潛力的企業,可以通過混合所有制改革實現轉型升級。特別需要強調的是,所有企業都要主動適應金税四期的監管要求,全面提升合規經營水平。
城投系企業的轉型要因地制宜。房地產基建類企業要推動市場化退出;產業基金類企業要聚焦戰略性新興產業投資;製造業企業要加快數字化轉型步伐;高科技企業要着力突破關鍵核心技術。政府可以通過差異化的政策支持,引導各類企業實現成功轉型。
**記者:**面對當前嚴峻的經濟形勢,您認為民營企業應該怎麼做?
**李世勇:**面對經濟大蕭條的挑戰,民營企業需要以全局性的視野來佈局企業發展脈絡,我認為可以從以下四個方面入手。
首先,推動企業打造數字化資產。這需要從三個維度系統推進:企業治理數字化、資產證券化和產業鏈數字化。
在“企業治理數據化”和“資產證券化”方面,具體實施層面,建議採用循序漸進的七步走策略。首先要將企業運營體系制度化,這是數字化的基礎。接着要把制度轉化為標準化流程,再將流程細化為可執行的操作表單。在此基礎上,通過信息化手段將這些表單轉化為數字信息,最終形成可供分析的數據資產。當數據積累到一定規模後,就可以通過專業評估實現數據資產化,最終走向資產證券化的高級階段。
在“產業鏈數據化”方面。通過整合新媒體運營、智能技術應用和全渠道營銷策略,打造一個高效、精準的數字化營銷生態。具體而言,企業應當將傳媒學理論與現代營銷實踐深度融合,藉助AI技術重構營銷價值鏈。一方面,運用“AI+短視頻”的內容生產方式,快速生成高質量的營銷素材,實現品牌故事的可視化傳播;另一方面,通過“AI+短文”的智能創作系統,持續輸出精準的營銷內容,保持與目標受眾的深度互動。這種智能營銷體系的核心在於構建企業專屬的“營銷智能體”。該智能體能夠實現基於大數據分析的精準客户畫像、智能化的內容創作與分發、即時的營銷效果監測與優化。通過這樣的智能系統,企業可以同時觸達B端經銷商和C端消費者,實現營銷效率的指數級提升。實踐表明,採用智能營銷系統的企業平均可降低30%的營銷成本,同時提升50%以上的獲客效率。某消費品企業通過部署營銷智能體後,短視頻內容生產效率提升8倍,客户轉化率提高120%,充分展現了數字化營銷的變革力量。
其次,企業既要有獨立上市的可能性,更要具備為“可交易”兜底企業混改的能力。
在具體實施層面,一方面,企業需要建立靈活開放的股權架構;另一方面,企業要解決“可交易”的各種“實質性障礙”。這種“進可攻、退可守”的策略設計,能夠為企業提供可靠的發展保障。混改不是權宜之計,而是企業轉型升級的重要契機。通過引入優質戰略投資者,企業不僅可以獲得資金支持,更能實現管理升級、技術突破和市場拓展。
基於多年併購實務經驗,我創新性地構建了“企業混改八階段理論體系”。這是國內首個從被混改方視角系統闡述的理論框架,將混改全過程科學精細劃分為八個階段,併為每個階段配備瞭解決核心障礙的實用模型與工具包,每個階段都配有專門的問題診斷模型和解決方案工具,這套體系已成為“企業銀行家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為民營企業走混改轉型升級提供了系統化的方法論支持。
再次,推進企業逐段位的治理升級。
在當今複雜多變的市場環境中,企業必須具備系統化的戰略設計能力和縱深作戰的執行力,以“終局思維”引領發展格局。基於二十餘年的企業實踐與研究,我創新性地提出了“企業高質量發展八段位”理論體系,為企業轉型升級提供了清晰的進階路徑。
對於30億-50億規模的企業,需要循序漸進地突破四個基礎段位:1.0段位是價值保障階段,重點解決股東收益上岸問題。在中國經濟高速發展期,不少企業依靠時代紅利實現了規模擴張,但往往忽視了治理建設。2.0段位聚焦財務治理,必須徹底解決財務報告的準確性問題,這是企業健康發展的基礎。這兩個段位就像治病救人一樣,企業必須先把這些“基礎病”治好,否則將積重難返。3.0段位着力人才體系建設,要打造面向未來的財務團隊。4.0段位則是戰略重塑階段,需要建立持續創造價值的產品經營體系。這個過程猶如農耕:2.0是整地,3.0是施肥,4.0則是精耕細作的開端。
對於80億-100億規模的企業,需要向更高段位邁進:5.0段位突破資金瓶頸,建立穩健的現金流經營體系;6.0段位提升政策敏感度,實現前瞻性的政策經營;7.0段位進階資本運作,掌握股權經營的要義;最終在8.0段位,企業將融會貫通前七個維度,真正實現高緯度經營。這就像演奏交響樂,每個樂器各司其職又和諧統一。
“企業高質量發展八段位”理論是我在“企業銀行家”理論體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該理論不僅填補了國內企業高質量發展路徑研究的空白,更為企業轉型升級提供了系統化的方法論。實踐表明,遵循這一理論體系發展的企業,其經營穩健性和價值創造力都得到顯著提升,在複雜環境中展現出更強的適應力和競爭力。
最後,實現企業經營維度的全面升級。
企業突破傳統單一的經營模式,構建“四維一體”的高緯度經營模式:既要深耕產品經營,打造核心競爭力;又要精於現金流經營,確保企業血脈暢通;更要善用政策經營,把握時代發展機遇;最後要佈局股權經營,實現資本價值最大化。
基於二十餘年企業實踐,我創新性地提出了“企業高緯度經營理論”,並出版專著《企業高緯度經營轉型》。該理論體系首次系統性地構建了企業經營的四維模型,為企業轉型升級提供了全新範式。這一理論創新不僅填補了國內相關領域的研究空白,也奠定了我在業界的“企業銀行家”專業地位。實踐證明,採用高緯度經營的企業,其抗風險能力提升40%以上,價值創造效率提高30%至50%。這套理論正在幫助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突破成長瓶頸,實現高質量發展。
後記:
梅花香自苦寒來。這一輪調整雖然痛苦,但卻是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必經之路。它既是對過去粗放發展模式的清算,更是為下一階段可持續發展創造條件。那些能夠主動擁抱變革、加快轉型升級的企業,終將在浴火重生後贏得更大的發展空間。
來源:大灣區經濟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