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情緒，談一談天水幼兒園血鉛事件_風聞

1）在開始今天的話題之前，我先説一點題外話。作為一個國際時政“自媒體”，我的主要關注點是重大國際涉華事件，這叫做“術業有專攻”。但是，我發現，一旦國內出現重大熱點事件，我這個時候再批評美國霸權主義、稱讚中國發展成就時，總有一些網友在後台留言，“你説説某某事件唄”，好像“我不説就是我不敢説”，或者，“我不説就代表我心虛”一樣。這是一種很微妙的心理。實際上，我一直堅持“術業有專攻”，而且提醒自己不要輕易跨行。但是，我也發現，如果我對於當下中國國內發生的重大熱點事件不關注、不回應、不評論，一些網友就會質疑我“只報喜不報憂”，反過來會消解大家對我實事求是批評美國、稱讚中國發展成就的信任度。正因如此，過去幾年，我也一直在努力，爭取在每一起國內重大熱點事件中，儘可能從事實和邏輯出發，給出自己的分析和判斷。這幾天，甘肅天水市麥積區培心幼兒園兒童血鉛中毒事件，全網關注度非常高，我因為一直在延安出差，來不及寫長文，昨晚深夜趕回北京，今天就好好跟大家聊一聊我對這起事件的看法。

2）我今天主要談如下幾個問題：

第一，幼兒園血鉛中毒原因分析；

第二，從這起事件看中國幼兒園食品安全機制的進步和後續提升的空間；

第三，兒童血鉛中毒的救治和危害；

第四，為什麼一些“自由派”人士借題發揮，試圖扮演“高尚的人”的角色不可取；

第五，我們應該如何定性這起事件，以及如何看待甘肅、如何看待天水、如何看待當下的中國。

3）首先，關於這起兒童血鉛中毒事件的原因，目前調查結論已經非常清晰，而且，證據鏈完整——幼兒園工作人員“蠢到家”了，用含鉛顏料稀釋後製作食品。“西西弗評論”認為，這件事情的起因很可能是“傻”，而不是“壞”，我也有同樣的感覺。首先，顏料並不比食用色素便宜多少，這排除了幼兒園為了節省成本而使用顏料代替食用色素的可能；第二，幼兒園按規定留下了食品樣本和後廚監控視頻，這些物證均明確指向幼兒園工作人員用含鉛稀釋顏料製作食品這一結論；第三，工作人員網購含鉛顏料的記錄，以及幼兒園工作人員、幼兒園園長和投資人的口供，也證實了鉛中毒的來源為顏料。我個人認為，甘肅天水的通報，對兒童血鉛中毒原因的分析，證據鏈完整，邏輯清晰，沒有問題。

4）網上有人質疑，這起鉛中毒事件是不是還有其他原因，比如，土壤和水重金屬污染等。實際上，天水市麥積區在接到幼兒園兒童血鉛中毒報案後，很快就組織專業機構，對涉事的培心幼兒園及其關聯幼兒園的食品留樣、原材料、餐具、水、幼兒用品、教學器具以及室外土壤環境等223份樣本進行檢測，最後，只有涉事的培心幼兒園2份樣本檢驗不合格，一份為早餐留樣的三色紅棗發糕，一份為晚餐留樣的玉米卷腸包。這一檢驗結果，排除了水、土壤、原材料和教學用具等作為幼兒園兒童血鉛中毒原因的可能。它也證明，培心幼兒園兒童血鉛中毒是一起孤立的事件，血鉛中毒既不是涉事幼兒園關聯幼兒園普遍存在的情況，更不是天水市麥積區乃至天水市普遍存在的情況。

5）從這起事件我們可以看出，過去多年來，中國在幼兒園食品安全問題上乃至全社會食品安全問題上，已經有很大的進步。首先，按照中國相關法律法規，幼兒園食品必須嚴格留樣、保存。其次，後廚必須安裝監控設備，並保留完整的視頻。在這起事件中，正是這兩項規定，為確定幼兒血鉛中毒原因分析提供了最關鍵、最核心的物證。

6）但與此同時，我們非常痛心地看到，培心幼兒園兒童血鉛中毒時間可能比較長。我專門用百度版的DeepSeek查了，兒童血鉛中毒，有72小時的“黃金救治期”，而中毒時間越長，則危害性越大。長期鉛中毒，會損害兒童神經系統，進而影響兒童智力發育，並給兒童認知和行為能力帶來不可逆的損害。為什麼培心幼兒園兒童長期鉛中毒而未被發現？第一，幼兒園工作人員對鉛中毒非常無知，長期使用含鉛顏料製作食品，這是主要原因；第二，目前，國內幼兒園每年都有常規的體檢項目，但是，鉛等重金屬中毒並非常規檢測項目，這是導致培心幼兒園兒童長期鉛中毒而無法被發現的重要原因；第三，幼兒園工作人員有可能故意隱瞞了兒童血鉛檢測結果異常這一重要情況，這種掩蓋真相、欺騙家長的行為，不僅涉嫌違法，也是造成兒童血鉛中毒長期未被發現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我個人建議，接下來，中國全社會進一步加強鉛等重金屬中毒知識宣傳、科普，提升所有人的防護意識。同時，對於重金屬礦區、加工廠和生產設施附近的幼兒園和學校等，加強水、土壤等環境中的重金屬超標檢測，在當地學生常規體檢項目之外，加入重金屬中毒檢測。此外，還可以從成本和可操作性等角度綜合考慮，在全國幼兒園和學校學生羣體當中，在每年進行常規體檢時，確定一定的重金屬中毒抽檢比例。

7）我一直有一個觀點，我們都不想兒童鉛中毒這樣的惡性事件發生，這樣的事件，真的是“哪怕發生一起都太多了”。但是，理性考慮，中國這麼大，世界這麼大，由於各種主觀和客觀的原因，類似的惡性事件幾乎也很難百分百完全避免。這個時候，如果惡性事件發生了，我們一定不要浪費它可能給中國社會進步帶來的推動和刺激作用。對於培心幼兒園兒童血鉛中毒事件來説，同樣如此。如果藉由這起事件，中國在預防和監測兒童重金屬中毒等方面，能夠進一步完善機制、規範流程，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8）在每一起重大惡性事件中，我們都面臨“網絡謠言滿天飛”“官方通報反被質疑”等困境。我個人多次建議，在重大輿情應對中，一定不要用調查節奏代替輿情應對節奏，當地宣傳部門和主流媒體一定要參與其中，針對網絡謠言、傳言和質疑，及時回應，解疑釋惑，而且，這個工作要做得越快越好。我這幾天在延安跟全國媒體的評論員交流，大家都認同，“輿情不是敵情”，沒什麼好害怕的。有質疑很正常，也不可怕，該調查調查、該回應回應就好，相反，如果面對質疑沒有任何回應、解釋和説明，進而導致一些網友將此誤解為“掩蓋真相”“麻木不仁”，這就是令人非常遺憾的事情了。

9）現在可以明確，培心幼兒園兒童血鉛中毒事件，是一起偶發的、孤立的惡性事件。但是，在互聯網上，卻有一些所謂的“自由派”人士，往往藉由這些偶發的、孤立的惡性事件，去製造一種大而無當的“悲情敍事”。他們動不動就説什麼“塔西佗陷阱”，鼓動網民不信任官方通報。他們甚至還會上綱上線，用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調調”，打着“同情弱者”“人文關懷”的幌子，製造一種“虛假敍事”——他們把偶發的、孤立的惡性事件説成是“當下中國社會普遍存在的現象”，然後得出“中國一切都爛透了”的極端結論。這些人的論調，説到底還是一種“公知論調”，他們還是要把當下中國社會存在的任何具體問題都歸結到“中國製度有問題”“中國體制有問題”的陳詞濫調上。他們完全不知道，類似偶發的、孤立的惡性事件，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都會發生，即便是在他們想象中的那個根本不存在的“完美國家”，這樣的事情同樣也會發生。在重大惡性事件中，通過輿論監督倒逼真相，關注受害者，是必要的；通過對事件的反思和總結，提升中國社會治理能力和治理水平，也是非常必要的；但是，我們要堅決反對一些人通過惡意炒作，“吃帶血的流量”，在網民當中製造恐慌，甚至是製造“反體制”悲情。

10）此時此刻，甘肅，以及臨近的陝西，還有國家層面，已經派出權威專家對培心幼兒園鉛中毒兒童進行救治。雖然長期鉛中毒造成的有些損害不可逆，但是，儘早治療、科學治療，依然有着寶貴的價值。無論是天水、甘肅還是中國，都不會放棄對任何一個明確確診血鉛中毒孩子的醫治和幫助。接下來，涉事的幼兒園工作人員、園長和投資人等，必將遭到法律的嚴懲。同時，相信當地也會做好對血鉛中毒兒童的長期健康監測和賠償工作。惡性事件已經發生，對受害者進行合理的賠償，是為數不多的可以告慰受害者的補救措施之一。

最後，我也呼籲，大家不要把這起孤立的惡性事件，上升為對天水乃至甘肅的質疑和攻擊，更不要被那些“自由派”人士帶了節奏，藉由這起孤立的惡性事件來攻擊中國製度和體制。那些把這起事件故意跟張維為教授聯繫起來、像龍應台那樣鼓吹什麼“我不要大國崛起，我只要小民尊嚴”的人，真的是又蠢又壞。我反覆説過，中國式現代化、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本來就是為了讓每一箇中國人過上更有尊嚴、更有幸福感、更有獲得感的生活，任何把這二者對立起來的做法，都值得警惕、值得批判。幾十年來，中國社會的進步，用全世界任何相對標準和絕對標準來衡量，都是巨大的，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受益者。但是，這並不表示中國社會從此就進入到了一個“完美狀態”，不會再出現任何問題。這種絕對主義思維，本來就是違背唯物主義原則的。恰恰相反，中國社會現在和未來還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我們要做的就是，儘可能“防患於未然”，減少這些問題發生的概率；同時，一旦問題發生，要迅速查明原因，科學應對，並舉一反三，真正做到“吃一塹，長一智”，讓中國社會不斷在這些小曲折中持續進步。

我在這裏，也謹代表我個人向所有鉛中毒的兒童和家屬表示同情和慰問，希望孩子們早日康復。此時此刻，讓孩子們得到最專業的治療，是我們這個社會的責任，也是我們的共同心願。讓受害者在事情塵埃落定後，得到合理合法的救助、支持和賠償，也是我們的共同心願。相信今天的中國社會，一定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這個暑假，我們準備帶孩子去甘肅，體驗河西走廊的歷史文化和大美風光。因為這一事件，我們也許會專門去一趟天水，去品嚐一下當地的“網紅”麻辣燙，去看一看當地有名的麥積山石窟。孩子們是受害者，家長們也是受害者，但是，我們不能任由網絡情緒氾濫，讓天水再成為受害者，讓甘肅再成為受害者。

一家之言，僅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