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披露,超級克隆包包,奢侈品圈的商業模式風暴_風聞
guan_16883706952117-21分钟前
美國北卡羅來納州夏洛特市的一家高檔餐廳,TikTok網紅山德魯·沃卡普等待入座,一位女士盯上了他的喜馬拉雅鉑金包——這款罕見的愛馬仕鱷魚皮手袋只為頂級客户私人定製,售價高達數十萬美元。
“她攔住我説:‘這包尺寸完美,肯定花了大價錢吧?’“沃卡普回憶道。當對方試探能否轉讓時,他坦然相告:“女士,這是仿冒的。“令人意外的是,對方不僅沒失望,反而追問購買渠道。沃卡普隨後向她推薦了一位專售頂級仿冒品的秘密經銷商。
山德魯·沃卡普的鱷魚皮手袋屬於超級克隆奢侈品(Superclone),這類產品的售價在500-5000美元範圍,為正品價格的10%-50%。
愛馬仕的CEO近期承認,他們不得不增加3倍的預算來升級防偽芯片,但業內人士透露,某些超級克隆奢侈品連芯片都能克隆。
奢侈品二手專賣平台Fashionphile在紐約旗艦店舉辦了一場"真假挑戰”:將路易威登的超級克隆品和正宗產品並列展示,就連LV專賣店的店員都無法分辨真偽。奢侈品大牌 The RealReal不得不使用X光掃描儀掃描手提包的內部結構。
2024年全球奢侈品仿製品市場規模達到600億美元,其中"超級克隆奢侈品"佔比激增至35%。2024年Z世代年輕人,即1995—2009年間出生的與互聯網同時代的年輕人奢侈品消費同比減少50億美元。這種降温既反映了通脹的壓力,也顯示年輕消費者正大規模轉向"更聰明的選擇”:當以600美元就能買到和1.1萬美元看上去完全一樣的香奈兒包包,誰還願意花1.1萬美元去買正品呢?
超級克隆奢侈品大行其道體現了消費觀念的變化。倫敦藝術學院時尚心理學教授露西·格林指出:當仿冒品能提供相似的社交價值時,年輕消費者更願意為這些仿冒品買單,他們把購買昂貴正品的行為比喻為交智商税。澳大利亞奢侈品營銷專家瑪麗安·馬卡爾指出買超級克隆奢侈品已經成為年輕人向名牌豎中指的方式。 有數據顯示,迪奧Lady等熱門款包包的售價高達成本的15倍。
超級克隆奢侈品的大行其道還歸因於下列的因素:從生產端來看,超級克隆奢侈品做到了在技術和標準上與正品的並駕齊驅。
目前代工是奢侈品生產的流行模式,隨着代工的流行,剎車片技術和標準數據泄露的風險急劇增加。泄漏的技術包(tech pack)包含精確到毫米的尺寸數據、縫線工藝圖解、甚至每英寸針腳數量的嚴格規範。技術包的泄漏為仿冒品的大規模生產提供了技術基礎和標準。
代工的流行也為仿冒方挖角提供了方便。愛馬仕法國工匠年薪約4萬美元(含獎金),不及一隻鱷魚皮鉑金包在美國售價的1/3。奢侈品的高額利潤和工匠收入的巨大差距為高薪聘請離職奢侈品工匠提供了強大的驅動力。更有甚者,有些頂尖的超級克隆奢侈品來自所謂的陰陽工廠——白天為大牌代工,晚上生產超級克隆奢侈品。他們使用與正品同批次的皮革、五金件。這些企業並非街頭小作坊,他們已建立強大的研發體系。某深圳仿貨工廠的老闆向記者展示其產品開發室:牆上貼滿技術圖紙,工作台上擺放着被解剖的香奈兒19手袋,工程師正在用3D建模軟件調整版型。老闆説:“我們比某些正品代工廠更尊重工藝,“他指着顯微鏡下的縫線結構説,“因為客户會用遊標卡尺驗貨。
從銷售端來看,超級克隆奢侈品已轉向更隱秘的運營模式,過去通過集裝箱走私整櫃的假貨已經變成化整為零的國際快遞,海關攔截難度呈指數級上升。進入銷售超級克隆奢侈品的Telegram羣,要像加入高爾夫俱樂部一樣,需要老會員的推薦。” 相關的WhatsApp羣實行每月98美元會員制,只有會員才能獲得"最高品質的複製”。某匿名超級克隆奢侈品經銷商透露:“我們的客户包括律師和銀行家,他們想要拿得出手的奢侈品,但又不願出正品的鉅額價錢。” Instagram賬號@davidslifestyle的頁面上,充斥着愛馬仕鉑金包、LV Neverfull等仿品的開箱視頻。每個視頻都附帶香港網站Save Bullet的聯盟鏈接——粉絲每購買一款789美元的仿製鉑金包,博主就能抽取80美元佣金。該博主聲稱自己曾購買正品,但"一年半前因正品質量下滑轉向複製版”。
華爾街日報的記者問道:這場精密到微米的造假革命,正在改寫奢侈品行業的遊戲規則——當仿品不僅能通過專業鑑定,甚至在某些工藝上超越正品,消費者為之支付的品牌溢價,究竟還剩多少真實價值?
這場博弈的本質,是Z世代消費倫理的重構——當"以假亂真"成為社交媒體炫耀的資本,當仿品購買流程變得像訂閲Netflix一樣便捷,奢侈品行業捍衞的"正統性"正在數字原住民眼中加速瓦解。
這場戰爭早已不是真偽之辯,而是新舊商業文明的對抗——當傳統奢侈品牌仍在為巴黎旗艦店的鎏金穹頂支付租金時,超級假貨商已用TikTok直播間和WhatsApp的私域完成了去中心化革命。或許正如那位廣州工廠主所言:“我們賣的不是包,是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