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仁勳“高調擁抱中國”打動了特朗普,卻惹惱了華盛頓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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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蕊(譯) | 文化縱橫新媒體
【導讀】連日來,英偉達CEO黃仁勳的中國之行廣受關注,而焦點在於特朗普政府已批准英偉達H20芯片銷往中國。就中文世界的分析重點而言,一方面,人們注意到解禁的H20芯片並非是旗艦級芯片,英偉達此舉更像是趕在中國芯片完成國產化替代前的“清庫存”行為;另一方面,黃仁勳毫不諱言對中國市場和中國科技的肯定,被視作是中美科技競爭的一次戰略轉機。然而,相較於黃仁勳在中國的積極表態,他未能明説且更為關鍵的是,美國政界是如何回應這一“讓步”的?更進一步,黃仁勳的奮力一搏能起到多大作用?
本文綜合西方世界的相關分析,展現了美國主流社會對黃仁勳的反對聲音,以及黃仁勳遊説的關鍵籌碼。首篇分析文章指出,特朗普答應解禁是其“交易型”人格的體現,中國在稀土出口上的承諾可能是一大催化劑。此舉會給外界釋放一個信號,即美國近年來大規模管制對華出口先進AI芯片已經結束了,或至少按下了暫停鍵。然而,美國國會內部卻有大批人反對放寬限制。早在今年5月,民主黨和共和黨攜手提出了《芯片安全法案》(the Chip Security Act),提議受出口管制的處理器必須安裝特製固件(special firmware),通過“位置驗證”的方式精細化管理芯片的全球流動。甚至,能遠程操縱芯片運作開關的“地理圍欄”也在討論範圍之內。換言之,美國未來的芯片制裁將愈發複雜,對華鷹派的手段升級與黃仁勳的遊説得勢並非此消彼長的關係,相反,他們在特朗普的政策工具箱中正一同壯大。
次篇分析文章指出,作為H20解禁事件的推手,黃仁勳為了讓特朗普鬆口可謂軟硬兼施。除了在公開場合奉承並推崇特朗普的政績,黃仁勳還強調自己對華盛頓主流決策層的嗤之以鼻。在他看來,無論有沒有美國芯片,中國的人工智能都會繼續發展。問題不在於中國是否會擁有人工智能,而是已經擁有了。全球一半的人工智能研究員都在中國,如果他們不得不投入到華為等中國國產廠商的軟硬件研發上,那麼最終全球市場就不再只有英偉達可選。
從結果上來看,黃仁勳對特朗普的示好生效了。耐人尋味的是,外媒卻用蘋果CEO庫克的命運暗示了其中的脆弱之處:庫克曾是特朗普就職典禮的座上賓,但一次怠慢,蘋果就被加徵25%的關税,股價自年初以來下跌20%。事實上,自鏈博會上唐裝現身後,無論是接受國家級媒體採訪,還是與中企高層會面,又或是在北京街頭露面,黃仁勳確有復刻蘋果CEO擁抱中國市場的意味。然而,作為商人的黃仁勳,正面對一個反覆不定的“商人型”總統,這正是黃仁勳着重強調英偉達供應鏈靈活性的一種避險意識。
**本文為文化縱橫新媒體原創編譯系列“技術革命的衝擊與重構”之十七,首篇編譯自智庫新安全中心(Center for a New American Security, CNAS),次篇編譯自彭博社。**文章僅代表作者觀點,供讀者參考辨析。
文化縱橫新媒體·國際觀察
2025年第30期 總第250期
剛剛,特朗普放任中國
在人工智能領域取得重大優勢
✪ Dylan Matthews
Future Perfect首席撰稿人
這項鮮為人知的芯片政策可能會重塑中美之間的競爭。
7月14日星期一的深夜,世界第九大富豪爆出重磅消息:美國政府將允許英偉達首席執行官黃仁勳,再次向中國銷售H20處理器。
對於關注特朗普政府,並因其時而進行貿易限制、時而宣佈撤銷政策而感到眼花繚亂的人來説,這聽起來可能不是什麼大事。也許,人們會下意識理解成,特朗普想禁止某些貿易,而一位首席執行官最終讓他改變了主意?外界也在猜測,中國政府在稀土出口上的承諾是否助推了這一讓步?但是,無論如何,對人們來説,這只是最典型的特朗普“交易”風格罷了。
但這一事件的重要程度遠不止於此。黃仁勳此舉實際上是在宣佈,近三年來,美國為阻止中國獲得先進AI芯片所進行的大規模製裁已經結束了,或至少按下了暫停鍵。自拜登政府建立並擴大了高科技芯片的出口管制以來,特朗普團隊原本決定按例執行,甚至進一步擴大制裁範圍。而事到如今,一個足以讓一輛自動駕駛卡車鑽空子的漏洞已經出現了。
選擇H20芯片是英偉達為規避出口管制所做出的努力之一。H20芯片的性能比其旗艦芯片H100更弱,且H100芯片已成為訓練尖端人工智能模型不可或缺的工具,美國仍然不希望DeepSeek或騰訊等中國公司獲取此類芯片。
這似乎是一個合理的妥協——讓中國使用性能較弱的芯片,同時限制性能較強的芯片出口。問題在於,雖然H20在某些重要任務表現上肯定不如H100,但在其他性能上,它實際上比H100更強大,而且價格只有後者的一半。事實上,早在今年4月,美國商務部工業與安全局(BIS)的執法人員已經有效地查明瞭英偉達試圖利用H20做什麼,並告知該公司:如果沒有許可證,他們就不能出口芯片。這意味着,那時候英偉達還不能將芯片運往中國。
但英偉達現在的公開表態已經證明,特朗普在與黃仁勳會面後,已經承諾頒發相關的許可證。這將使中國的人工智能企業大幅加快模型開發和基礎設施建設速度。此外,儘管H100芯片仍被美國官方禁止出口,但中國或許仍能獲得。
美國在H20芯片上的讓步意味着,先進芯片不僅對人工智能發展至關重要,而且對更廣泛的地緣政治也至關重要。因為美國總統會與私營企業就這類問題舉行會談。
在半導體制造的產業鏈上,已形成顯著的領先優勢:英偉達憑藉其研發能力佔據了顯著的市場份額,台積電的代工製作愈發突出,荷蘭的ASML光刻機擁有卡脖子的技術,他們的技術能力很大程度上影響着全球的產能。一直以來,試圖打破這三家公司主導地位的努力幾乎總是以失敗告終。
其結果是,在訓練先進的人工智能模型方面,芯片是一種高價值的稀缺商品。且對美國、中國和其他主要大國而言,AI模型的發展對未來的經濟增長和軍事安全不可或缺。
如果你不是人工智能迷,也不是中美關係觀察家,這一切可能看起來相當技術性。但是,套用托洛茨基的話來説,即使你對AI不感興趣,AI也會對你感興趣。
**▍**迄今為止的芯片戰爭
在很長一段歷史時期中,經濟發展都依賴於特定物質力量的增長。隨着一種高價值商品被大量收集和交易,新興技術的發展進步更使其價值連城,並最終主導着經濟生活。在20世紀,這種商品是石油,汽車和飛機技術的興起起到了關鍵左右。在19世紀,這種商品可以説是棉花,這得益於軋棉機的發明。
藉助同樣的論證思路,21世紀的決定性商品將是計算(Compute)。
“計算”作為名詞而非動詞,是人工智能公司用來指代英偉達H100或H20等AI優化處理器的方式。它是人工智能的核心構成要素。對一個研究團隊來説,就任何給定的數據,只要投入更多的計算處理能力,就能構建出更有用、更高效的模型。
許多觀察家認為,人工智能將繼續快速發展的原因之一是,用於計算的資金持續呈指數級增長:根據研究小組EpochAI的數據,用於模型訓練的支出每年增長四到五倍。儘管熱門新聞都報道頂尖人工智能人才擁有九位數的薪水,但這一行業的大部分支出都用於購買和支持計算資源。
全球有數百萬台高端處理器,但其供應量卻受到顯著限制,它並非無限量的。“有些人認為算力是一種資源豐富的全球化商品,無法被約束或控制,”專注於芯片和芯片政策的研究員,在人工智能政策與戰略研究所任職的埃裏希·格魯內瓦爾德在接受採訪時談到:“我更傾向於將其視為一種戰略資源,就像過去的石油或鋼鐵產品一樣。你只會想要更多,市場需求是沒有邊際的。從目前的戰略競爭態勢來看,還沒有哪個國家宣稱算力資源已經過剩。”
計算一件商品的稀缺性可以通過價格來衡量:單個英偉達H100芯片的價格約為25,000至30,000美元,而Meta/Facebook最新的人工智能模型需要運營32,000個H100芯片進行訓練。扎克伯格曾在2024年初吹噓説,他將收購350,000台H100,總價值超過80億美元。
在先進人工智能芯片設計領域,英偉達幾乎擁有壟斷優勢,且主要依賴台積電進行芯片代工。儘管台積電一直在擴大產能,但產量仍無法滿足眾多人工智能企業的需求。多年來,中國一直致力於構建在芯片設計和製造等產業鏈上的生態系統,且投入和進展仍在加速,其中華為公司的表現尤為突出。目前在總體上,中國的芯片產業仍落後於美國。英偉達擁有一整套成熟的處理器編程軟件,以及數千名經驗豐富的程序員,而華為等競爭對手則必須培養程序員學習其他的知識架構和處理路徑。
芯片的稀缺性,再加上英偉達等美國公司以及美國聯合盟友在芯片設計和製造領域的主導地位,使美國在芯片供應的控制上處於強勢地位。利用這一優勢,美國試圖限制中國獲得英偉達H100等先進處理器。拜登政府於2023年10月實施出口管制,向中國出口先進芯片遭到禁止。在2024年12月和2025年1月,美國政府進一步加強了管制。
特朗普政府當下已撤銷了部分收緊措施,但向中國出口H100芯片仍然是非法的。有跡象表明,美國政府正開始加大對馬來西亞和泰國等地企業的監管力度。在美國看來,雖然向這些國家出口H100芯片是合法的,但這些國家有時會被用作中轉站,對H100芯片進行非法轉運。起初,英偉達表明其設計的H20芯片是為了規避對H100等現有芯片的限制,但特朗普政府並不買賬。但在隨後的7月中旬,美國官方的態度突然調轉。
迄今為止,出口管制確實產生了預期的影響。例如,中國人工智能領軍企業DeepSeek的首席執行官梁文鋒在接受一家科技刊物採訪時表示。“錢從來都不是我們的問題,禁止出口先進芯片才是問題所在。”
然後,從美國的官方口徑來看,管控的效力仍舊存疑,而最大的變量是芯片在全球市場的流向不可控。去年,《紐約時報》曾發佈一篇報道,稱在管制生效的情況下,中國市場上仍流入了數萬枚芯片。事實上,在美國智囊團內部,都將管控政策的漏洞歸之於此。
**▍**如果認真對待算力資源,會呈現出什麼樣子?
如果算力資源是一項至關重要的戰略資源,那麼美國理所當然地會投入巨資來捍衞其獲取途徑並限制對手的獲取,就像它對待其他戰略資源一樣。作為對照,美國目前正參與一項多邊軍事行動,旨在維護蘇伊士運河和紅海的海上交通暢通,以便大量石油能順利輸送到歐洲等盟國;與此同時,美國非常重視阻止俄羅斯、伊朗和委內瑞拉等國的石油獲取,以至於美國政府威脅要對那些從美國對手那裏購買石油的國家徵收“二級關税”。
鑑於算力資源的戰略重要性甚至超過石油,美國似乎即將出台類似的嚴厲措施來控制誰有權擁有算力資源。美國既有的出口管制政策都是建立在這一認識基礎上的。
特朗普選擇了放寬限制,但美國國會中的許多人卻反其道而行之。他們的提案或許讀起來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他們強調要加強對算力技術的戰略控制。鑑於特朗普在出口管制問題上的立場反覆,且共和黨黨內許多人也致力於阻止中國獲取算力技術,如果特朗普再度決定從嚴實施禁令,那麼他們可能採取什麼策略,值得我們持續關注。
目前最受關注的方案是一個相對温和的手段,即採取“位置驗證”的方法。該方案的不同尋常之處在於,它是由民主黨和共和黨攜手提出的。其中提議者包括參議員湯姆·科頓(阿肯色州共和黨)和眾議員比爾·福斯特(伊利諾伊州民主黨)提出的《芯片安全法案》(the Chip Security Act)。該法案要求受美國出口管制的處理器必須安裝特製固件(special firmware),以響應來自美國服務器的定期消息(“ping”)。通過計算ping的發送時間和服務器接收時間之間的延遲,服務器可以粗略地估算出處理器的物理位置。換句話説,如果一個芯片在中國,或者可能正在運往中國,美國就會知道。
事實上,就英偉達的產品而言,大多數處理器都包含類似的功能。這些芯片上的“身份認證”系統會接收服務器的ping信號,確認服務器是否正常運行以及系統類型。如果一家公司在數據中心或其他大型設施中運營着大量處理器,這將非常容易識別出它的具體位置。通過物理檢查來確認硬件的位置所耗費的成本高昂,而身份認證ping信號則更加簡單易用。
同樣的技術也可以用來確認處理器在全球的地理分佈。更重要的是,由於它必然具有一定的不精確性,因此對於企業而言,潛在的敏感信息也不會遭到泄露,例如數據中心的精確位置等機密信息。
在此之前的方案還提到了“地理圍欄”,它能遠程操縱芯片的開關。但由於擔心這種功能可能被篡改,許多專家認為行不通。這意味着,對於芯片的流動而言,美國監管機構能知道它的位置,但無法強行關閉芯片的運作。
然而,這一功能對美國執法者而言已經足夠了。“如果有一家新加坡企業購入了芯片,當訂單中的一半芯片運抵當地並啓動運作後,ping信號突然就不再從新加坡發出了,那麼我們就不再交付另一半芯片了。”一位參與該法案的國會消息人士解釋説:“這有助於我們創建一個黑名單。”
鑑於美國在監管與制裁上的資源投入相當匱乏,這一點尤為重要。截至2023年,美國商務部工業與安全局僅有約350名職工負責審查數萬億美元的交易,他們不僅要在人工智能領域上投入時間,還必須負責對俄羅斯、伊朗等國實施重大制裁,工作任務繁重。時任商務部負責出口管理的副助理部長馬特·博爾曼當年曾對《紐約時報》抱怨過任務的繁重:“我們100%的時間都花在對俄羅斯的制裁上,另外100%的時間都花在對中國的制裁上,還剩下100%的時間都花在了其他所有事情上。”因此,“位置驗證”的施行對提升美國商務部的工作效率而言,是相當有效的。
需要明確的是,“位置驗證”只是監管方案的一種。值得注意的是,中國企業還可以通過訪問亞馬遜或微軟等公司運營的海外數據中心的處理器來獲取算力資源。對美國監管機構來説,他們認為這比直接向中國銷售芯片要安全,因為這意味着美國可以通過美國公司的監控知曉芯片的使用情況。此外,華為也在積極嘗試建立一條與英偉達相競爭的芯片生產線,並最終自產一套不受美國干涉的算力資源。即便當前和英偉達還有差距,但考慮到美國對算力資源的管制不斷加碼,華為以補貼的形式推動中國企業實現國產化替代的趨勢正在顯現。
有報道稱,特朗普在H20問題上做出讓步,是為了換取中國的稀土資源出口,這進一步加劇了形勢的複雜化。鎵和鍺等涉案稀土礦產資源對製造各種半導體(包括人工智能芯片)至關重要。雖然中國過去的限制措施在很大程度上並未直接影響到台積電,但卻推高了稀土礦的價格,從而實現了中國在人工智能領域對美國的間接施壓。
所有這些都表明:算力資源的爭奪戰依然充滿未知數,中美雙方都擁有強大的籌碼來影響全球的算力資源的供應。即使中國在稀土方面做出讓步,特朗普的“H20”舉措也可能助推了中企成長,最終有利於中國擴大市場份額,並進一步擠壓美國的市場份額。但特朗普仍有時間改變策略,未來的交易和出口管制傾向可能會被打破。
將此視為特朗普發起的又一場貿易戰是錯誤的。特朗普的總體保護主義立場源於相當古怪的經濟觀點和對上世紀70年代美國的錯誤懷舊,而出口管制則基於兩黨政客的戰略考量,即如何才能確保美國對一種全球稀缺性商品的控制權。貿易戰發展至今,特朗普在對英國徵收高額關税問題上退縮了,這對英國消費者來説是個好消息,但其影響還只限於歐洲。而特朗普在對英偉達芯片出口管制問題上的退縮,將改變未來中美兩國的力量對比格局,進而產生巨大的全球影響力。
無論特朗普有沒有意識到,算力資源的戰略性需要高度重視。如果中國企業在未來幾個月便能趕上美國的人工智能實驗室,我們可能會將此次的“H20”決定視為量變的導火索。
英偉達的首席執行官
正用貿易籌碼的最後通牒進行豪賭
發佈時間:2025年5月28日晚上11:32(UTC)
✪ Dave Lee
彭博社科技專欄作家
黃仁勳利用公司財報電話會議向特朗普諫言,要求其放鬆對華芯片的出口管制。
英偉達公司首席執行官黃仁勳剛剛陪同特朗普完成了一次笑容滿面的中東之行,現在是時候檢驗他的政策斡旋能力了。通過週三的公司財報電話會議,黃仁勳向特朗普發出了一個明確的信息——美國是時候決定是幫助英偉達,還是幫助中國了。
此次公開表態是黃仁勳的一次輿論造勢,意在釋放美國近期將放鬆芯片出口管制的信號。受到限制措施的影響,英偉達預計本季度營收將達到450億美元,但其H20芯片的銷售額預計損失將達到80億美元。英偉達警告稱,如果現行法律框架保持不變,它將根本無法在中國開展業務。在黃仁勳看來,這事實上是對美國不利。
他能否成功説服特朗普取消這些限制措施,正成為英偉達2025年的工作關鍵。在最近的公開露面和採訪中,黃仁勳一直在針對特朗普投其所好,無論是公開奉承還是把特朗普與拜登進行區別。例如,在週三的財報電話會議上,黃仁勳讚揚了特朗普讓製造業迴歸美國的“大膽願景”,並概述了英偉達參與的幾個項目的進展。換句話説,黃仁勳強調,他正在履行對特朗普政府的承諾,現在是特朗普兑現承諾的時候了。
他在事先準備好的講稿中對投資者表示:“無論有沒有美國芯片,中國的人工智能都會繼續發展。問題不在於中國是否會擁有人工智能,而是它已經擁有了。”
黃仁勳強調中國業務可能面臨的嚴重挑戰並未嚇到投資者,英偉達股價在盤後交易中一度上漲5%。這主要歸功於其整體業務的強勁表現——總收入同比增長78%——但這也可能是歸因於,市場預期黃仁勳在政策遊説上將取得一定成效,並且成效會進一步擴大。
特朗普已經選擇不執行拜登所謂的“人工智能擴散規則”。原本按照這一規則,英偉達向中國以外國家的芯片銷售也會遭到限制,因為美國政府擔心其他國家會轉銷中國。因此,英偉達,以及其他頂尖的人工智能公司,積極隨特朗普訪問沙特阿拉伯和阿聯酋期間,宣佈達成了幾項大型交易。這將有助於彌補對華限制措施造成的營收缺口。黃仁勳對外稱:“我很榮幸能與他一同出席。特朗普總統希望美國在科技領域發揮主導作用。”
黃仁勳的善意表態也許只能起到有限的效果。遊説全面取消美國對中國的出口管制措施,顯然比英偉達等幾家企業的增收訴求更為艱鉅。華盛頓內部的普遍觀點是,美國擁有最好的人工智能技術,不應幫助中國追趕美國,以免中國將其投入到軍事領域,或在全球市場上趕超美國。
黃仁勳對這種邏輯嗤之以鼻,並重申了他一貫堅持的觀點:全球一半的人工智能研究人員都在中國,併為中國的人工智能產業工作。如果這些研究人員被迫在華為等中國國產廠商的硬件上集中發力,包括構建人工智能模型和應用程序,那麼其研發能力演變到最後,其他國家就將轉買這些硬件,而不是選擇用英偉達的。
“當前,美國在芯片產業上的全球基礎設施領導地位岌岌可危,”黃仁勳認為:“美國的政策仍建立在中國無法制造人工智能芯片的假設之上。但是,這個假設一直以來都值得懷疑,現在的發展現狀證明了,這些假設顯然是錯誤的。”
特朗普的身邊肯定會有人反對黃仁勳的立場。更重要的是,只要特朗普表現出一次明顯的怠慢,黃仁勳就會陷入被動。他只需看看蘋果公司的CEO庫克,就能明白一個人迅速失去特朗普的支持有多慘淡。庫克是特朗普上任時就職典禮的貴賓,長期以來,庫克一直被視為在關税問題上追隨特朗普。但此次中東之行,庫克決定不去中東,結果被特朗普當面點名批評。特朗普隨即出人意料地提出了一項計劃,將專門對蘋果徵收25%的關税,後來這一關税徵收擴大到其他的智能手機制造商。
庫克的命運變化很大程度上對應着蘋果股價自年初以來下跌20%的後果,相較而言,英偉達的股價則能持平。目前來看,黃仁勳與特朗普維持良好關係也許能兑現成一筆價值數十億美元的資產——但投資者應該考慮到,這種關係可能瞬間發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