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家三合一,帝國一挑四_風聞
格史穷理-你以为我在评时事?不,我在写战国。1小时前
——魏文侯精準佈局,翟璜獵頭直聘

前文再續書接上回。當魏文侯認清貴族“三權”(土地世襲、私兵武裝、職位壟斷)是帝國強盛的最大絆腳石時,一場無聲的戰爭已然打響。挑戰根深蒂固的封君貴族,無異於與虎謀皮。莽撞硬拼?前車之鑑(如齊國田氏代姜的血雨腥風)證明這是自殺。魏文侯,這位被後世低估的戰略大師,選擇了一條更精妙、更險峻的道路——在撼動制度根基之前,先打造一支忠於自己、能執行堅定改革的團隊,並奪取關鍵的戰略支點。
魏文侯如何精準佈局呢?來看看魏文侯這個天才棋手的精妙佈局:
第一子:打破職位壟斷,構建“自己人”班底
貴族,壟斷了中央的重要職位,並且有着強大的私兵。魏文侯深知,要對抗龐大的貴族集團,必須引入新鮮血液,組建一支不受舊勢力羈絆、認同改革理念的核心團隊。他的妙手,是啓用了一位身份成謎卻眼光毒辣的“獵頭大師”——翟璜。
翟璜,這個人史料寥寥,推測可能是與王權利益一致的進步貴族或高級客卿。他遊走於江湖與廟堂之間,擁有一張龐大的人才情報網。同期較為知名的人物,似乎都跟他有一定的關聯。這個人,憑藉一己之力,找了一個法家全明星陣容。他覺得還不夠,又多找了一個強悍的武將。這4個人,構成了魏帝國的根基,使得魏帝國可以橫行天下60餘年。這裏的橫行天下是陳述句,不是誇張句,他們真的橫着走了60多年,把秦國打到自閉,把齊國打到割地求和。
來看看全明星人物全景地圖:
李悝: 法家鼻祖,改革總工程師。被翟璜從底層發掘(或推薦)。李悝非魏國傳統大貴族,其權力完全依附於魏文侯,與舊利益集團無瓜葛,是推行激進改革的理想人選。
吳起: 軍政全才,未來魏武卒締造者,西河郡守。吳起出身衞國沒落貴族,在魯國受排擠,是典型的“外來和尚”,與魏國本土貴族無舊情。
西門豹: 實幹型法家,以強硬手段破除地方積弊。西門豹背景神秘,非顯赫世族,行事果斷,不懼地方勢力。
樂羊: 軍事猛將,滅中山主帥。其子樂舒在中山為官,魏文侯力排眾議(尤其是貴族的質疑)啓用他,體現了對“自己人”的絕對信任和用人之魄力。
其他: 如謀臣趙倉唐等。
魏文侯的這次人才招攬,是周朝以來第一次大的嘗試。魏文侯之前是從未有君主如此大規模的,用非貴族背景的外來人才擔任重要職位。魏文侯不只是用,而且一下子找了四個(可能不只,只是史書就寫了這4個關鍵人物),並且任職重要的職位。
落子二:奪取戰略支點,置換戍邊權力(西門豹治鄴與吳起守河西)
有精英了,那就乾點不一樣的事情。例如,戍邊。
貴族“私兵權”的合法性基礎在於“戍邊”。要削弱它,魏文侯的殺手鐧是:用“自己人”取代貴族,掌控關鍵邊境重鎮,將戍邊職責和潛在的軍權從貴族手中剝離!這其實也意味着,郡縣制的雛形已經開始了。這些非貴族出身的將領去鎮守邊境,是沒有封君權的,收税權,司法權等。他們沒有根基在,所以只能聽命於中央。這也是郡縣制於封建制最大的區別。
既然説到戍邊,那就要展開説説了。
西門豹守的是鄴城。鄴,地處魏國東部(今河北臨漳),毗鄰趙、齊,是防禦東方威脅(尤其是齊),日後經略中原(如奪取大梁),北伐中山,西圍邯鄲的戰略橋頭堡。在大梁成為首都之前,魏國就靠這麼一個城,開拓了一箇中型省的面積。此地原為智伯勢力範圍,中小貴族盤踞。
西門豹,絕非像語文書寫的那樣,只是破除封建迷信的小能手。這個人幹了幾件大事,第一件是把封建制物理上破除。語文書僅僅描述為,他做了鄴城市長之後,扔了巫婆和一些低級官員落水,拯救了無辜少女,破除了迷信。但情況實際上覆雜的多,他應該是有跟當地貴族打了一架,回收了當地所有的税權,兵權,司法權,甚至野人徭役權等所有權力。(詳見番外《想要改革?缺的是豹(西門),而不是馬(斯克)》)
肅清舊勢力之後,他才可以幹了第二件事,建造漳水十二渠。西門豹調動龐大民力(8-12萬徭役),興建漳水十二渠這項足以改變魏國東部國運的戰略工程(需5-8年)。這證明了中央對地方資源(人力、物力)的強大動員能力——這本是貴族的核心權力之一!
這條渠有多重要?
當年的魏國的人口大概是80-120萬,這條渠建成之後可以產15-25萬人一年的糧食。也就是説,有了這條渠,魏國的人口可以增加20%了。如果不用來增加人口,而用來打仗,那麼基本靠吃飯就能打贏了。畢竟對手的糧食僅可以吃20天左右,我就坐這裏跟你對着吃,看你能熬多久。後面的故事會説到樂羊靠吃,打敗了中山。
説完東邊,該説説西邊了。
之前説過,西邊是都城安邑所在地。安邑三面環山,唯一的缺口正對秦國。這個重要的缺口,就交給吳起大將了。
這個缺口叫西河郡,也叫河西郡。 西河郡(今陝西東部),黃河天險西岸,直面秦國與義渠的威脅,是保衞魏國核心區(安邑、中條山礦脈)的絕對屏障。此地長期面臨秦軍襲擾。在歷史上,秦國聯合蠻族義渠,長時間對這個地區進行瘋狂的輪番攻擊,企圖佔領這個產糧基地。
魏文侯任命吳起為西河郡守。這是對防禦重任的極端信任,更是將魏國最精鋭的邊防力量(及其未來)交給了這位外來軍事天才。
吳起大將軍,也用他的天才的軍事能力回報魏文侯的期待。吳起在河西大力整軍、築城、完善防禦設施,將原本鬆散的城市防線整合成堅固的軍事堡壘區。效果非常顯著:秦軍進攻頻率從平均3年一次驟降至5-7年一次。因為發現損失越來越多,跟投入已經不成正比了。最後乾脆停止了攻擊,囤了10多年的糧食,來一波超級誇張的人海戰術。成就了中國歷史上第一次以多輸少,詳見《五十萬VS五萬,優勢在我》。
吳起在此訓練新軍(魏武卒雛形),實驗新的軍事制度和戰術(步騎協同)。西河郡的軍隊,逐漸從依賴地方貴族私兵,轉變為由中央直接任命長官統率的、國家化的邊防軍。這直接削弱了當地貴族的軍事影響力。
魏文侯的兩步重要大棋,為李悝的驚天變法掃除了最大障礙——無人可用、無地施政、無力震懾。一支忠誠高效的執行團隊已然就位,兩塊關鍵試驗田(鄴城、河西)成功開闢,中央權威與國家武力得到空前加強。貴族“三權”的堡壘,看似依舊森嚴,但其根基已被巧妙地動搖。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接下來,法家巨擘李悝,將手持《法經》,在魏文侯的全力支持下,向延續六百年的分封舊制發起總攻!一場圍繞土地、階級、軍隊的深度革命即將震撼上演。
下一章:【李悝的“精準手術刀”】:法家首秀與土地循環永動機,將深度解析李悝變法的核心密碼——如何用土地和律法,徹底釋放被“封印”的帝國潛力?野人,這個沉默的大多數,又將如何被推上歷史的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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