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bubu？蘇超？城市最需要哪種消費？_風聞

作者 | 1/6圖片工作室

01

冰火兩重天的「消費」

近段時間，消費市場正在呈現「冰火兩重天」的體感。

火的一端，是消費市場迸發出的驚人「爆點」。LABUBU的爆火出圈，讓泡泡瑪特不得不啓動百萬量級的補貨，在資本市場，其市值一度突破3800億港元。

另一邊，一場看似平常的區域性足球聯賽「蘇超」，僅憑「10元門票」的親民姿態，就在一個端午假期撬動了江蘇六座城市文旅消費激增14.63%，景區預訂量同比激增三倍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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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瑪特所代表的「新消費」把港交所擠爆，

至5月底，港股IPO排隊企業超160家，消費類佔比16%

這些消費現象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也似乎為「提振消費」這一時代命題給出了有效的答案。從中央到地方，各類提振消費的政策文件紛至沓來，力度空前。

冷的一端，則是更深層的結構性焦慮。城市決策者們面對的，是更為嚴峻的現實：

2024年，一二線城市快速消費品銷售額持續下滑，分別為-4.9%、-0.9%；2025年上半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長5.0%，但6月單月同比增長4.8%，且環比下降0.16%；餐飲收入從去年同期的增長7.9%降至4.3%；一季度44家旅遊上市公司中，有25家營收負增長……

曾被寄予厚望的「情緒消費」如潮玩，其價格遵循着「爆紅-溢價-退熱」的週期律，LABUBU3.0系列二級市場價格從2800元跌破700元；曾被炒至數萬元的「積木熊」玩偶，如今價格跌落至幾百元。

這種過山車式的波動，讓人們不禁反思：城市究竟需要什麼樣的消費來提振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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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士尼玲娜貝兒公仔，

也曾從219元炒到3000元，現已大幅回落

事實上可持續的消費必須要做到以下三點：

★ 首先從消費的「源頭活水」出發，即穩定就業、提升收入；

★ 其次要「順勢而為」，即激發新時代的消費需求；

★ 最後「聚勢賦能」，即將消費活力與城市發展戰略深度融合，形成良性循環。

也就是説，城市如果僅僅是關注今天覆制一個潮玩節，明天引進一場演唱會，後天引進一家網紅品牌，那麼對消費的促進將是短暫的，很難實現持續性增長。

特別是，隨着「十五五」規劃的臨近，城市如果不能遵守消費循環的邏輯，在未來五年的發展中，將很難擺脱對短期刺激的依賴，無法構建起真正有韌性、有活力的內循環，更不可能實現經濟的持續繁榮。

02

消費的源頭在於就業與收入

在探討如何「刺激」消費之前，城市必須先回到消費行為最質樸的起點，回答兩個根本問題：「居民的口袋裏究竟有沒有錢？他們對未來的收入預期是否穩定？」。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麼任何華麗的消費場景和營銷口號，都將是短期的。

當前，一個不爭的事實是，消費者正進入一個更為「理性時代」。「性價比優先」已不再是口號，而是滲透在消費領域的「硬指標」。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丹尼爾·卡尼曼在其著作《思考，快與慢》中提出的雙系統理論，為我們理解這一轉變提供了絕佳的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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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快與慢》中的雙系統

系統一：快思考，是消費者的「感性」。

它的特點是自動、快速、憑直覺、情緒化。

在消費中，它表現為衝動購物、被包裝或品牌故事吸引、因「限量秒殺」而下單。在經濟高速增長、人們對未來收入預期普遍樂觀時，「系統一」常常主導消費決策——人們「敢於」消費，追求的是「情緒價值」和「即時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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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帶貨是系統一的代表

系統二：慢思考，是消費者的「理性」。

它的特點是審慎、有邏輯、需要集中注意力、耗費精力。在消費中，它體現為購買大件商品時詳細對比參數、貨比三家、為家庭開支制定預算、分析用户評價和產品數據、計算長遠的性價比。

當外部環境充滿不確定性，人們對未來預期變得謹慎時，「系統二」便會被更加頻繁地啓動，一些快思考會變為慢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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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一代網購，習慣多平台比較，

更追求實際支付價格-心理預期價格帶來的消費體驗

可以説，「價格」是啓動兩個系統切換的閥門，而更深層的開關，則是人們對自身「資產價值」和「未來收入」的判斷。當前消費決策鏈條的普遍拉長，正是「系統二」被全面激活的體現。人們並非「不消費」，而是花錢變得更「現實」了。

麥肯錫發佈的《新常態下的中國消費》報告中，一個極具説服力的細節是：2025年預期支出增加的前三項是教育、保健品和健康服務。

這三項投資的共同點是什麼？它們都指向了對未來長期價值的投資，與之相對，煙酒、家用電器等非必需品，成為開支大幅削減的「重災區」。

面對消費者行為變遷，城市不可能借助某一個概念就能改變消費活力，因為他的體量不是企業；城市也不可能通過制定宏觀調控政策扭轉大消費環境，因為它的層級不是國家；城市能做的是，構建能發揮自身優勢的消費體系，給予居民消費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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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短期消費刺激相比，

城市要更注重長期消費提振

（攝影@李鴻）

如何給予？

答案很清晰：創造穩定的就業崗位，提供可預期的收入增長。

放眼當下的產業格局，「做大服務業」，無疑是實現這一目標的基本「城策」。

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餘永定曾指出，中美消費力的巨大差距，根源不在商品消費，而在於服務消費。數據顯示，美國服務消費佔比高達69%，而我國僅為46.1%，這巨大的差距，正是巨大的發展空間。

更有研究表明，服務業每增長1%，能比製造業多創造約25%的就業機會。過去五年，我國第三產業就業人員淨增5401萬人，而第二產業則減少了826萬人，這一增一減，清晰地指明瞭未來就業的「主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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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展服務業，是城市長期發展的必修課

眾所周知，服務業分為生活性服務業和生產性服務業，二者共同構成了城市穩就業、提收入、促消費的堅實基礎。

03

生活性服務業，消費與就業的孵化器

前不久的中央城市工作會議提到：「大力發展生活性服務業，提高公共服務水平，牢牢兜住民生底線。」

生活性服務業，是直接服務於居民個人和家庭日常生活的產業，涵蓋了零售、家政、餐飲、文旅、教育、健康等方方面面，是增加就業、促進消費的直接抓手。發展生活性服務業核心在於做好兩件事——

創造新價值以引領需求，培育新職業以夯實供給。

**1.**創造新價值：從個體到圈層

在消費日益理性的背景下，單純的情緒價值、悦己需求雖然是有效的賣點，但往往是低頻且不穩定的。對於Z世代所代表的新消費主力軍而言，一種更深層、更穩定、更具持續性的需求，是在其所屬「圈層」中的身份認同感。

Just So Soul研究院的報告顯示，超過70%的Z世代擁有3個以上的愛好，並因此平均認識了5.8個新朋友。

對他們而言，情緒需求是短暫的，認同需求是持續的，表現在消費上，即消費不僅是滿足個人需求，更是獲得圈內人認可的「社交貨幣」，是確認彼此身份的「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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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的00後渴求對同輩的歸屬感，

對線下圈層活動更積極

因此，對於城市而言，創造「新價值」的更高階玩法，已經不是引進幾個網紅品牌、開幾家店鋪那麼簡單，而是要升級為圍繞這些興趣圈層，構建一個能讓他們持續「有得玩、有得聊、有得買」的消費環境。以Z世代喜愛的二次元為例。

▍城市層面的「造圈」戰略

杭州是國內公認的「二次元重鎮」，2024年，杭州動漫遊戲產業已經以連續五年年均20%的增速，衝破全年營收500億元的大關，吸引全國愛好者紛至沓來。

不久前，杭州舉辦的二次元COMICUP創作交流展，辦展面積達15萬平方米，集結了超12000個攤位、400餘個主題街區，吸引遊客人數超16萬，無論是攤位還是門票都成為緊俏品。這些絕非偶然，其背後是一套系統性的「造圈」組合拳。

**深謀遠慮的政策奠基：**早在2005年，當許多城市還在關注傳統產業時，杭州就提前出台了《關於鼓勵和扶持動漫遊戲產業發展的若干意見（試行）》，並配套專項資金。

經過多年培育，杭州已形成國家級的產業基地和教研基地集羣，擁有動漫遊戲企業274家，從業人員超1.2萬人。這些企業和人才，是後續所有IP誕生和消費轉化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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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形成了高新區國家動畫產業基地、

浙江大學、中國美術學院在內的產業雁陣集羣

（來源：《杭州雜誌》公眾號）

**精心營造的氛圍場景：**政策的「軟基建」之上，是物理空間的「硬改造」。

杭州沒有將二次元文化侷限在某個偏遠的園區，而是將其植入城市核心地帶。如文三數字生活街區的改造，其核心邏輯就是抓住Z世代的「圈層認同」特質，用「好玩」的內容吸引年輕人聚集。

街區不僅頻繁舉辦「代號鳶ONLY」「杭州原神x星鐵x崩壞ONLY」等垂直圈層的線下活動，吸引了數十萬愛好者參與，還開發了「玩美的一天」沉浸式街區遊戲，讓年輕人與空間深度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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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三數字生活街區0101Park

（來源：《杭州雜誌》公眾號）

**內容為王的持續激發：**有了產業基礎和活動場景，最終引爆市場的一定是優質內容。從現象級遊戲《黑神話：悟空》到票房大賣的電影《長安三萬裏》《白蛇：浮生》，這些打上深刻「杭州基因」的IP作品，不僅在市場上取得了巨大成功，更直接點燃了粉絲的消費熱情。

動漫周邊衍生產品，在杭州市場表現極為活躍，限定徽章半小時售罄，熱門玩偶不停補貨。

**跨界融合的價值放大：**杭州推動二次元文化與城市固有優勢的深度融合。動漫與文旅結合，讓西湖、西溪濕地、河橋古鎮等傳統景點，變成了粉絲「朝聖」打卡地。

這種融合，巧妙地將圈層內部的文化消費，成功外溢到住宿、餐飲、交通等領域，實現了價值的最大化，並促進了服務業鏈條的協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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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西溪濕地出現在眾多動漫作品中，

成為二次元「聖地巡遊」必去之地

（攝影@夏連珠）

▍商業節點的「精準造圈」

如果説杭州的案例是城市級的宏大敍事，那麼上海百聯ZX創趣場的轉型，則為城市中的單個商業節點如何「造圈」提供了範本。

在商業綜合體普遍過剩的今天，它從一個傳統的華聯商廈，搖身一變成為二次元文化地標，年訪客高達1300萬人次，會員數超20萬。其策略核心就是從「服務大眾」轉向「深耕圈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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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百聯ZX創趣場

**「首店矩陣」鎖定核心用户：**百聯ZX深知，要在一個圈層裏建立號召力，就必須擁有最頭部的資源。

一口氣引入了包括全球首家萬代魂TAMASHII NATIONS旗艦店在內的3家全球首店和18家全國首店，首店、旗艦店佔比高達65%。這些在二次元愛好者心中「神」一樣的品牌，能吸引力圈層人羣吸引到此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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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百聯ZX創趣場內的二次元商業

**「高頻活動」維持社羣粘性：**一個成功的圈層地標，絕不能是靜態的。

百聯ZX開業以來，舉辦了超過450場活動，平均下來幾乎「天天有展、週週有賽」。活動形式覆蓋了動漫展覽、COSPLAY巡遊、ACG音樂會、圈層市集、人氣遊戲賽等，確保了商場對不同興趣點的愛好者始終保持着新鮮感和吸引力。

同時，它還圍繞活動裝扮需求，增加了漢服、JK制服、美妝造型等配套品類，形成了完整的消費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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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百聯ZX創趣場舉辦的活動

**「共創孵化」深耕產業價值：**百聯ZX不只做流量的「收割者」，更立志成為產業的「孵化器」。它以「策劃型招商」的模式，深度參與合作品牌的內容策劃和店鋪設計，提供「保姆式」運營支持。

更難能可貴的是，它將寸土寸金的一樓區域留出來做「快閃」，專門扶持國內原創IP，幫助它們直面消費者，獲得寶貴的市場反饋。這種對二次元圈層的深度介入，不僅鞏固了自身的行業地位，也獲得了圈層人羣的認可，形成了一個可持續的共生生態。

**2.**培育新職業：

將消費新需求轉化為就業新崗位

**新消費的浪潮，不僅創造了新的市場，也必然催生出全新的職業形態。**從為玩偶「治病」的玩偶醫生，到運用生態資源的森林療愈師，再到遛狗師、芳香療愈師，這些過去聞所未聞的「新職業」，正逐漸成為吸納就業的新藍海。

這些新職業往往具有一定的專業門檻和知識含量，代表了更高質量的就業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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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作「娃衣」的娃衣師，

成為月入過萬的熱門新職業

正如社會學家齊格蒙特·鮑曼所警示的：「一旦人們的消費選擇受到限制，也就扼殺了他們消費的潛能」。反過來看，城市如果能主動地去識別、引導並培育這些新職業，不僅是增加就業率，還是為這些新興消費需求提供專業化的服務供給。

以寵物經濟為例進行説明。

▍寵物經濟的系統構建

近幾年，寵物經濟飛速發展。2024年我國寵物市場規模已經突破3000億元，預計到2028年能超過萬億，目前寵物數量已超過4歲以下嬰幼兒數量。這背後反映出深刻的社會需求的變遷，寵物正成為越來越多人的「家庭成員」。

這個萬億級的市場，涵蓋了食品、醫療、玩具、培訓、禮葬等完整的細分產業鏈，每一個環節的正常運轉，都離不開專業人才的支撐。例如，將寵物骨灰轉化為鑽石的服務，就需要極為專業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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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不斷攀升的寵物醫療費用，讓寵物醫生走俏

（來源：圖蟲創意）

面對這樣一個龐大的新興市場，深圳沒有停留於零敲碎打的鼓勵，而是系統性地構建了「政策引領-產教融合-場景拓展」三位一體的職業培訓體系。

**政策驅動：**深圳的政策着眼於「補缺口」「立標準」。一方面，通過提供保障性租賃住房、實習補貼等措施，優先吸引寵物醫療、研發等領域的高端緊缺人才，甚至對港澳台籍實習生額外增加50%補貼，旨在打造華南寵物經濟人才高地。

另一方面，通過舉辦全國性的小動物醫師技能大賽並對獲獎者給予重獎，推動行業技能的標準化和專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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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賽事，也成為年輕交友的一種方式

**產教融合：**為避免人才培養與市場需求「兩張皮」，深圳依託7.5萬平方米的寵物經濟產業園，建立了集「寵物用品研發-智能用品設計-跨境電商運營」於一體的全鏈條實訓基地。這意味着學生們學習的不僅僅是書本知識，而是直接與產業一線的需求和技術接軌。

更重要的是，深圳寵物協會聯合企業，共同發佈《寵物美容服務規範》《寵物行為訓練標準》等地方標準，並將這些行業規範直接轉化為教材內容，確保了培養出的人才「上手就能用」。

**場景拓展：**人才培養出來了，還需要有足夠多的應用場景和就業崗位來承接。深圳大力建設了超過10個寵物友好户外公園、1000多家寵物友好餐飲門店和50餘個「寵物友好」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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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的寵物公園

（來源：圖蟲創意）

這些物理空間的拓展，不僅極大地便利了寵物主人，為他們創造了更豐富的消費場景，更關鍵的是，這些場景本身就催生和提供了就業崗位需求，從寵物店的醫生到寵物餐廳的服務員，形成了供需閉環。

04

生產性服務業，居民收入的倍增器

如果説生活性服務業直接面向消費者，滿足他們當下的需求，那麼生產性服務業就是為「生產者」服務，它決定了一個城市的產業能走多遠、價值有多高。它雖然不直接參與最終消費環節，卻是從根本上提升居民「收入水平」的倍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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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布魯克林海軍大院改造後的製造空間

（來源：網絡開放平台）

我們可以用一個簡單的例子來理解。一件在商場售價1000元的品牌服裝，其生產製造環節的成本可能只有300元，甚至更低。那麼，另外700元的價值來自哪裏？它來自於面料研發、產品設計、品牌塑造、高效物流等等。所有這些，都屬於生產性服務業的範疇。

一個城市發展生產性服務業的水平，直接決定了這座城市的產業和居民，是在賺那30%的「辛苦錢」，還是能分到那70%的「智慧錢」。發展生產性服務業，在於城市是否能實現兩大賦能——

**1.**數字賦能：

重構產業效率與價值分配鏈

在數字經濟時代，數據成為新的生產要素，對於眾多具有傳統產業基礎的城市來説，數字化服務可以重構這些城市「舊」產業的新價值。

▍SHEIN的數字化革命

這家在全球快時尚市場佔據40%份額、估值高達660億美元的巨頭，其核心競爭力並非某一款服裝的設計，而是一套名為「LATR」的大規模自動化訂購系統。

這套系統如同一個超級大腦，即時抓取和分析全球的流行趨勢、用户點擊和購買數據，然後迅速將設計指令和生產訂單派發給國內成千上萬的服裝製造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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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IN位於廣州番禺的產業集羣

這種模式，徹底顛覆了傳統服裝業「設計-生產-銷售」的漫長鏈條，實現了「小單快返」的極致柔性生產——每款只生產100-200件，從生產到配送僅需7天，從而實現了每年上新超過15萬款而幾乎沒有庫存壓力。

這套數字化系統，就是最典型的生產性服務，它讓中國的傳統服裝製造業，在全球競爭中獲得了全新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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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音位於東京的線下店

（來源：網絡開放平台）

▍「漢服之鄉」曹縣的數字蝶變

曹縣的案例則更具普適性。這個曾經的傳統農業縣，藉助數字化服務實現了產業的驚人躍升。

如「版證通」平台，專門用於漢服紋樣、繡花圖案的版權登記和開源共享。平台累計登記了超過3萬條漢服設計版權，併為當地企業和設計師提供了紋樣素材的調用接口。

這意味着，一個剛創業的00後，不需要自己養一個龐大的設計團隊，就可以在海量的、經過授權的素材庫中挑選組合，快速形成自己的原創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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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縣漢服的成功，紋樣設計數字化的支撐

（來源：圖蟲創意）

平台解決了最頭疼的版權和設計源問題，還有柔性供應鏈解決了生產問題，直播基地矩陣解決了銷售問題。整個鏈條的打通，使得當地00後創業比例從2020年的12%一路飆升到2024年的67%。

數字化服務，在這裏扮演了「賦能者」和「降門檻」的關鍵角色，它讓更多普通人有機會參與到高附加值的創造環節中，直接提升了整個區域的收入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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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服的柔性製造

**2.**知識賦能：

創新驅動的高收入就業引擎

如果説數字賦能是提升效率，那麼知識賦能則是創造價值的先決條件。研發設計、技術轉移、專利服務等知識密集型服務業，推動城市產業邁向價值鏈的頂端，也會創造出更多的高薪就業崗位。

▍「創新街區」模式

美國波士頓從傳統IT製造中心，成功轉型為全球生命科學的「中心」，其秘訣就在於知識賦能。

麻省理工（MIT）和哈佛大學是其創新的源頭，MIT的80多個創新創業組織為師生團隊提供了從課程到資金的全方位支持。更關鍵的是，波士頓通過對肯德爾廣場的城市更新，打造了一個舉世聞名的「創新街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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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德爾廣場「創新街區」

在這裏，大學的實驗室、初創公司的孵化器、跨國藥企（如諾華、輝瑞）的研發中心、以及提供法律和金融服務的機構，形成空間上的高度集聚。

這種高密度的混合，形成了本地化的「研發—轉化—產業化」的協作網絡，使其成為全美生命科學領域求職者最嚮往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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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新街區模式，被波士頓應用到更廣泛的

老城區更新中引領產業升級

▍專利服務

在高科技競爭中，「專利地圖就是作戰地圖」。

高通公司正是憑藉其在CDMA領域的嚴密專利佈局，每年通過技術授權獲得數十億美元的鉅額收益。華為通過精準的專利分析服務，提前佈局5G標準必要專利，從而在全球通信競爭中掌握了巨大的話語權。

對於城市而言，大力發展專利信息諮詢、知識產權交易等高端服務業，就等於為本地的企業創新提供了「護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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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研創意到產業落地的階段不同，人才需求就不同

此外，專利服務還需要格外注重「科技中介」的作用，他是創新與產業連接的「紅娘」。其解決了「科學家聽不懂企業家的話，企業家讀不懂論文」的痛點，是創新成果順利跨越「死亡之谷」的關鍵點。

國家已將科技服務業作為重點領域扶持，5月份9部門聯合發佈了《關於加快推進科技服務業高質量發展的實施意見》。一些城市的科技服務業，不僅形成了核心競爭力，更成為吸引人才的重要引擎，如北京和上海分別擁有77.9萬家和60.2萬家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企業。

總之，城市只有大力發展服務業，才有居民「有錢花、敢花錢」的底氣，消費的源頭才能算得上是真正被激活。

05

強中心城區策略，聚勢賦能消費

剛剛結束的中央城市工作會議，已明確指出——我國城鎮化已從快速增長期轉向穩定發展期，城市發展模式正從大規模增量擴張，轉向「存量提質增效」為主的階段。

這一信號背後，是城市發展邏輯的根本性轉變：「攤大餅」式的無序擴張已成過去，「集約高效」成為新的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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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量提質增效，

促進中心城區的更新，由形式向內容轉變

幾乎所有關於城市的經典研究，從《城市的勝利》到《向心城市》，再到《規模》，都殊途同歸地指向一個核心結論：

**城市密度，特別是人口密度，是城市持續發展的根基。**當人、資本、信息在地理空間上高度聚集時，人們之間的連接、交流、交易就變得更頻繁，且成本更低。這種「集聚效應」會催生出更多的創新，創造出更多的需求和財富。

對於消費、就業而言，高密度的中心城區意味着生產和消費的「交易距離」被大幅縮短，相關需求密度會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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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城區空間、人口、資源的密度優勢，

讓消費更容易激發

因此，「強中心城區」策略，絕不是簡單的「形象工程」，一個強大的中心城區，必須能夠扮演好三個關鍵角色：

區域消費中心、城市魅力中心和產業振興中心。

**1.**區域消費中心

——從「商業孤島」到「消費走廊」

傳統的中心城區商業，往往呈現出「孤島化」的特徵：幾個大型購物中心各自為戰，業態同質化嚴重、內卷式競爭，消費者除了目的明確的購物外，缺少停留的理由。

而「強中心」策略要求我們打破這種狀態，藉助城市更新將這些孤立的消費串聯起來，形成一條多元化的「消費區」。

▍北京亮馬河的「消費」實踐

亮馬河曾是北京城內一條「髒亂差」的河道，如今卻成為一條國際化水岸經濟帶，近兩年周邊總客流量增長14%，吸引超400家品牌入駐，商業活躍度增幅超32%，2023年沿岸商業收入高達40億元。

它的成功，不在於更新了多少網紅景點，而在於構建了一個超越單個商圈的消費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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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馬河

▍頂層設計下的商業聯盟

作為北京國際消費中心城市建設的承載區，朝陽區勾勒出了「一縱一橫一核」消費版圖，作為「一橫」的亮馬河，是貫通區域消費的紐帶。

在更新治理中，亮馬河摒棄了各管一段、各自為政的舊模式，成立了由政府指導、企業聯合的「經濟帶商業聯盟」。

聯盟以「四個一」為抓手——建立一張文旅地圖、開展一批消費文化活動、打造一個亮馬河會員體系、共創一個亮馬河公共空間提升方案。這相當於將沿岸曾經零散的商家和業態，整合成了一個「營收共同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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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馬河沿線活力

▍空間貫通與功能聯動

亮馬河不僅在空間上流經並串聯起了藍色港灣、三里屯、燕莎這三大原本相對獨立的商圈，更在功能上實現了它們的聯動升級，讓「1+1+1」產生了遠大於3的化學反應。

**藍色港灣：**發揮其瀕臨朝陽公園和水岸的優勢，大做「夜經濟」和「親子牌」。其連續多年舉辦的燈光節，通過設置十大燈光藝術打卡點和互動場景，已成為北京夜經濟的知名IP。

同時，它與朝陽公園內的泡泡瑪特城市樂園深度聯動，共同舉辦「玩水派對」等活動，吸引了大量家庭客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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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港灣

（來源：圖蟲創意）

**三里屯：**三里屯的改造，不僅是實現與亮馬河慢行系統的無縫連通，讓遊客可以從亮馬河畔散步進入三里屯的核心區域，更承擔着「文化磁極」的重任。

作為朝陽區重點打造的「三里屯-亮馬河國際文化演藝區」核心承載區，三里屯正圍繞太古里等商業區，推動演藝與商業的融合，力爭到2025年實現年演出場次超2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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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空間舉辦的文化演藝活動

**燕莎商圈：**作為傳統的使館區和高端商務區，則充分發揮其「國際會客廳」的優勢。亮馬河的更新，為這裏帶來了由京城大廈、啓皓、寶格麗酒店組成的頂級建築羣落，以及最具生態活力的岸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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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莎商圈

燕莎商圈以「河」為舞台，舉辦「1+N」藝術季，如：拉美和加勒比音樂節、中國—中東歐國家文化藝術嘉年華等高品質的國際文化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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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國際設計周遇見普拉多」期間，

世界名畫的複製品沿河露天展覽

**2.**城市魅力中心

——從「物理空間」到「文化名片」

一個強大的中心城區，絕不能僅僅是消費場所的堆砌，它必須擁有獨特的文化內核和精神魅力，成為能夠代表城市形象、凝聚市民認同的「文化名片」。這不僅能吸引遠道而來的遊客，更能讓本地居民產生強烈的歸屬感和自豪感。

▍倫敦西區：

「問題街區」如何成為「世界戲劇中心」？

如今作為倫敦文化名片，在不足1.6平方公里範圍內聚集40多家劇院、年吸引觀眾超千萬的西區，在轉型前曾是治安問題頻發的「重災區」。它的再造區域魅力，核心在於三個「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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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西區

**激活公共空間，注入「煙火氣」：**區域的轉型，始於倫敦《100個公共空間計劃》對廣場和街道的更新。

曾是消極空間的特拉法加廣場，通過增設咖啡館、座椅等步行友好設施，並聯動周邊國家美術館等歷史建築，成為舉辦大型活動的城市人氣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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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法加廣場

曾被劇院環繞但治安糟糕的萊斯特廣場，通過大刀闊斧的步行化改造、商業化置入，形成一個安全的步行區，並鼓勵藝術家在廣場上表演，此舉直接創造了上千個工作崗位，使其轉型為區域文化娛樂樞紐。

西區還格外注重在街邊增加「小集市」空間，以塑造區域的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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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斯特廣場

**激活老建築，煥發「舊功能」：**對於歷史建築，西區實施「修舊如舊」，並致力於恢復其最本真的「舊功能」。

擁有近200年曆史的考文特花園市場是最佳例證。其更新完整保留了主體建築結構，最大的改造是在中央新建了一個下沉式庭院，而所有這些努力，都只為一個目標——恢復其作為「市集」的舊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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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文特花園市場

新市集嚴格篩選商户，只允許本地特色的零售商入駐，並細分為古董、手工藝、食品三個主題。同時，成立街頭藝術協會，管理街頭藝術家在此表演，將公共空間徹底變成了街頭表演藝術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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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文特花園市場公共空間的表演活動

**激活文化產業，打造「吸引力內核」：**為了避免更新後陷入「過度商業化」的消費陷阱，西區將戰略重心放在了培育戲劇產業上，形成了強大的文化吸引力內核。

這背後是極其精明的「文化經濟學」。西區的40多個劇場中，有5個是國家級非商業劇院，還有大量不以盈利為首要目的的實驗性劇院，它們的存在保障了戲劇產業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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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數劇場是保護建築，需要大量的維護資金

（攝影@尹航）

倫敦政府為此投入了高昂的維護成本和運營補貼，但這是一項回報率極高的「戰略投資」。

數據顯示，西區平均每位觀眾27.75英鎊的票房支出，能額外帶動53.77英鎊的餐飲、住宿、購物等附加消費。政府的補貼，成功撬動了一個龐大的「夜經濟」市場，形成了「白天逛街、晚上看劇」的文商旅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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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商旅融合促進了西區夜經濟的發展

**3.**產業振興中心

——從「低端產業」到「都市智造」

這或許是「強中心」策略中最反直覺，卻也最至關重要的一環。在許多城市的傳統觀念裏，發展服務業，特別是高端服務業，就意味着要將「低端產業」遷出中心城區，以實現「騰籠換鳥」。

然而，發達國家走過的彎路和最新的城市發展理念告訴我們：

一個健康的城市經濟生態，絕不能是「服務業」和「製造業」的二元對立，而必須是二者的高度融合。過度的「去工業化」會導致城市就業類型單一化，產業結構變得脆弱，造成人口流失，最終削弱城市的整體競爭力。

歐盟近年提出的「生產型城市」行動計劃，就明確倡導在市區內佈局更多製造業空間，以實現經濟和就業的多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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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盟「生產型城市」行動計劃

（來源：歐盟官網）

倫敦政府統計發現一場時裝秀，其總支出中，高達92%都落在了創意部門之外的供應鏈環節上，尤其是傳統的製造業環節（如服裝打版、道具製作等）。

為西區《摩爾門經》《紅磨坊》等頂級劇目提供舞台佈景的紀念品風景工作室，就位於倫敦市區的一座改造後的老廠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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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區內的紀念品風景工作室工作場景

（來源：網絡開放平台）

它之所以能留在市區，還能接到頂級訂單，正是因為它能在2周至3個月內完成複雜佈景的製造與調試，而這離不開與倫敦市區及周邊30多家材料供應商、設備製造商和專業服務商的緊密合作。

可以説，西區文化產業繁榮背後，是高度依賴本地化的、能快速響應的「創意供應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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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提出的創意供應鏈模式

因此，一個強大的中心城區，不僅要發展消費，更要積極擁抱新時代的「都市制造業」。

▍「垂直工廠」的維也納經驗

有100多年曆史的Manner巧克力工廠，在面臨擴大生產和老城更新的雙重壓力時，沒有選擇搬離，而是啓動了極具創新性的「垂直工廠」改造。通過向上「增高」，在寸土寸金的老城區內硬是多出了數萬平米的現代化生產空間。

更新後的廠區不僅擁有了智能倉儲和高效物流系統，還巧妙地融合了品牌博物館和旗艦店功能，開展工廠旅遊。這一改造，既保留了寶貴的產業和就業崗位，又提升了老城區的品牌形象和旅遊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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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後的Manner工廠生產過程中的餘熱

還為600多個家庭供暖

▍「工匠分區」的紐約實踐

美國提出的「工匠分區法」，以及城市中嵌入的微觀裝配實驗室（FabLab），為我們展示了另一條路徑。紐約的實踐證明，高附加值的產品製造業，完全可以和國際大都市共存共榮。

這種新型製造業以3D打印、電腦數控機牀（CNC）為加工方式，具有污染小、訂單彈性高、噪聲低、佔用空間少等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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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更新出的製造空間

（來源：網絡開放平台）

例如，曼哈頓的American Pearl珠寶公司，允許消費者在線上自定義珠寶的材質、顏色和寶石，下訂單後，公司便使用3D打印機創建出蠟模，再製成最終作品，整個過程不僅成本大降，時間也縮短了90%。

同樣，先進的數字製造也讓紐約的定製傢俱產業重煥生機。這些「微型先進製造業」，創造了大量高知識密度、高技能水平的製造業崗位，讓「紐約製造」的品牌更加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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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D打印大幅縮短了American Pearl的首飾鑄造時間

（來源：網絡開放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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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製造空間內的3D打印機

（來源：網絡開放平台）

需要強調的是，我國很多城市已經擁有眾多，幾百台甚至幾千台3D打印機組成的「打印農場」，但多數還是集中在重複性的低端製造環節，並未能參與到城市的製造業升級中。

只有將這些打印農場，系統的納入到城市產業升級、服務升級中，才能發揮他們應有的價值。

概括來説，強中心戰略是將中心城區從單一的商業區，升級為一個集消費目的地、文化展示窗和創新策源地於一體的「複合型」發展核心，以實現提供多元的就業崗位、促進消費需求和居民收入提升。

06

系統致勝，謀定「十五五」消費新未來

文末，讓我們再次回到開篇的那個問題：面對紛繁複雜的經濟形勢，城市究竟需要何種消費來提振經濟？

答案已經不言自明。城市需要的，絕不是追逐下一個轉瞬即逝的「網紅爆點」，也不是依賴短期政策的「強心針」，而是一個能夠自我造血、持續循環、充滿韌性的健康消費生態系統。這個生態系統，包含以下方面：

**穩固根基：**城市必須將戰略重心前置，大力發展服務業。

通過生活性服務業創造廣泛的就業崗位，提供給居民多元的就業選擇；通過知識和數字賦能的生產性服務業，提升整體產業的附加值，從而穩步提高居民的收入水平，解決他們「工資高不高」的核心問題。

唯有如此，才能從根本上解決消費的「能力」和「信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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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業不僅促進城市經濟發達，還能最大化空間價值

（攝影@張鳳潔）

**聚勢賦能：**有了堅實的消費基礎，就需要高效的空間載體，「強中心城區」戰略便是這一階段的核心抓手。

通過系統性的城市更新，將中心城區打造為集區域消費中心、城市魅力中心、產業振興中心於一體的複合功能核心。它既是消費的目的地，也是文化的展示窗，更是創新的策源地。

**良性循環：**當一個強大的中心城區被成功打造後，它會吸引更多的人才、資本和企業聚集。這種聚集，又會催生出更多元、更高質量的就業崗位，進一步提升居民的收入。

而收入的提升又會釋放出更強勁、更多元的消費需求，從而形成一個「**產業升級→就業增加→收入提升→消費繁榮→城市升級」**的發展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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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費的繁榮，來自於城市消費循環體系的搭建

對於正在謀劃「十五五」發展藍圖的城市而言，建立系統性思維，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未來的五年，城市間的競爭，將不再是單一維度的GDP競賽，而是一場關乎城市綜合吸引力、人才凝聚力、經濟堅韌度和文化軟實力的全方位比拼。

這意味着——每一次城市更新，都不僅僅是在美化一條街道、改造一棟建築，而是在思考它能為這個片區帶來多少新的就業崗位和商業機會；

每一次產業扶持，都不只是在給一家龍頭企業輸血，而是在培育一個能讓中小微企業茁壯成長的產業生態；

每一次消費促進活動，都不只是在發放一批優惠券，而是在營造一種能讓市民引以為傲、樂於參與的城市文化。

這，才是從根源上提振消費的「王道」，也是城市在充滿不確定性的未來，穿越經濟週期，實現更高質量發展的制勝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