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上過《歌手》的海外歌手,現在怎麼樣了?_風聞
文娱先声-51分钟前
有沒有發現,《歌手》舞台上的國際面孔越來越“卷”了?
自茜拉在《我是歌手第二季》上一鳴驚人,躍上這塊“跳板”,企圖吃上內娛這塊流量蛋糕的海外歌手日益密集,角逐也愈發白熱化。去年,凡希亞(Faouzia)和香緹·莫(Chanté Moore)“神仙打架”,讓那英等資深歌手“壓力山大”,引爆“五旬老太守國門”等一系列熱梗;今年,節目中的海外歌手數量持續加碼,米奇·蓋頓(Mickey Guyton)、格瑞絲·金斯勒(Grace Kinstler)、艾莉西亞·伊芙琳(Alexia Evellyn)等多位實力唱將的同台競技,更是成為了驅動節目話題與流量的核心引擎之一。

然而,當我們跳出節目本身,回溯《歌手》系列舞台上海外歌手的事業發展軌跡時,會發現聚光燈熄滅後的故事並非總是圓滿。
從迪瑪希的後續影響力未能兑現初期的爆紅潛力,到凡希亞的熱度經歷明顯的回落……這不禁讓人疑問:節目中的“神仙打架”和光鮮數據,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轉化為他們在華髮展的“硬通貨”?剝開海外歌手來華“淘金熱”的表象,《歌手》系列節目恰恰提供了一個清晰的觀察切片,揭示出一場高淘汰率的“倖存者遊戲”。
01 後《歌手》時代,海外歌手的生存圖鑑
據文娛先聲觀察,自2013年開播以來,**共有27位非華語區的海外歌手出現在《歌手》系列節目的舞台上,其範圍覆蓋12個國家。**其中,美國歌手人數最多,共8人;韓國、日本次之,分別為4人和3人;哈薩克斯坦、俄羅斯、加拿大則各為2人。
**若再排除幫唱歌手和客串性質的襲榜歌手,實質參與競演的海外歌手共計16位。**從最初的一季一位,到第五季(2024)的3位,再到第六季(2025)4位,整體數量呈階梯式增長。

而從內娛發展軌跡來看,這16位歌手大致可以分成三類:
**第一類是以Jessie J、KZ·譚定安、波琳娜·加加林娜、MISIA、香緹·莫等為代表的“迴歸本土型”。**這類歌手大多資歷深厚,攜帶一定的國際聲量,其參與節目的目的更多是在事業平台期尋求增量,在收割一波紅利後迅速回歸本土或國際戰場,並無深耕內娛市場的長遠規劃。
其中,KZ·譚定安和MISIA的Spotify粉絲量達百萬級,波琳娜·加加林娜曾連續兩年擔任《俄羅斯好聲音》導師,香緹·莫曾與惠特妮·休斯頓出現在同一張唱片裏,幾位歌手在節目後“無心戀戰”,並不令人意外。

而Jessie J與《歌手》的互相成就,無疑是最經典的“雙向奔赴”案例。需要注意的是,雖然其Spotify粉絲量達千萬級,遠超《歌手》往屆的海外歌手,但在參加《歌手》之前,她已有4年未發專輯,人氣呈明顯下滑趨勢。2017年,她與Flo Rida的深圳演唱會最終因票房遇冷而取消,但在《歌手2018》奪冠後,她旋即重啓中國巡演,在武漢、鄭州、成都、北京、長沙等城市一連開了12場演唱會。
不止如此,去年Jessie J專為中國市場打造的“共赴現場”巡演,在深圳、上海、成都、北京四座城市掀起熱潮,相關話題閲讀量突破5000萬,斬獲16個全網熱搜。

有意思的是,Jessie J上一次的英國巡演還停留在2019年,同樣是四城巡演,這表明中國已比肩英國,成為了她在國際市場中最具戰略意義的票倉。而她本人也十分肯定《歌手》為她帶來的價值,不僅多次在公開場合力挺節目組,甚至曾投資專注於為海外藝人提供“闖中”服務的跨境MCN公司EGG。今年,她還以新聲啓航人的身份出現在了《亞洲新聲》的舞台上,在內娛忙到飛起。
**第二類是以茜拉、迪瑪希、凡希亞等為代表的“高開低走型”。**這類歌手的共通點是國際聲量有限,初期藉助節目在內娛打開知名度,實現了較大的商業成功,但後期熱度隨着節目光環減弱逐漸式微,與內娛保持着若即若離的聯動。
其中,茜拉和迪瑪希參加《歌手》較早,成為了節目早期紅利的最大受益者,事業重心隨之向內娛明顯偏移。尤其是後者,在一炮而紅後不僅發行了多首中文歌、開了多場個人演唱會,還受邀演唱了《急先鋒》《追光吧》《傳説》等多首原聲帶主題曲,一時風頭無兩。然而時過境遷,如今兩人雖然仍在發行新音樂,但人氣已不可同日而語,只能在“中馬建交”、“中哈友好”等特定活動中尋找存在感。
凡希亞也有類似情況。去年,她憑藉混血面容、獨特聲線和極具爆發力的舞台表現力,在節目初期迅速俘獲了觀眾的心。“小孩姐”不僅成為熱搜常客,更成功拿下簡醇品牌大使、獻唱《解密》原聲帶。

然而,如同很多試圖深耕中國市場的海外歌手一樣,凡希亞也很快遭遇了發展瓶頸。隨着節目熱度的自然消退,她的後續發展勢頭明顯乏力。今年2月,她在廣州的首場個人演唱會票房遇冷,出現了票價大幅跳水的情況,這與她在《歌手》舞台上光芒四射、引發全場沸騰的景象形成了強烈反差。緊接着,計劃中的上海站演唱會宣佈取消,僅存的成都站也未能扭轉頹勢,門票銷售依然不佳,這讓她不得不繼續輾轉於《亞洲新聲》等音綜裏。
**第三類是以鄭淳元、黃致列、克里斯蒂安·科斯托夫、露西婭等為代表的“黯然退場型”。**這類歌手或經歷短暫輝煌後完全銷聲匿跡,或未成功在市場上激起水花,消失在內娛。
其中,克里斯蒂安·科斯托夫於《歌手》第三季第六期被淘汰,在發行兩首中文歌后偃旗息鼓;露西婭於《歌手》第五季第八期衝榜失敗,未能維持持續熱度;而兩位韓國歌手的情況較為特殊,尤其是黃致列,據傳他在參加完《歌手》後,年度代言費一度達到千萬級,直到“限韓令”頒佈,2019年爆出“辱華”事件,其在內娛才算是徹底沒了市場。

在這個層面上説,在後《歌手》時代,海外歌手在內娛的發展呈現出複雜生態。
一方面,內娛市場巨大的流量潛力與相對寬鬆的競爭環境,正吸引着越來越多在本土市場面臨激烈角逐或發展瓶頸的腰尾部歌手;另一方面,真正能在中國市場持續“掘得真金”、實現影響力與商業價值雙豐收的海外歌手,堪稱鳳毛麟角。
02 海外歌手的在華生存法則
那麼問題來了,不同的海外歌手,在內娛的發展軌跡為何如此大相徑庭?
究其原因,這背後折射出的是跨文化演藝事業的特殊規律。一方面,每個海外歌手的實際情況都不同,其身份自帶的特殊性與市場環境的多重挑戰相互交織,造就了各自不同的發展路徑;另一方面,本土化運營的深度、文化屬性的契合度,以及政策環境等問題,成為了制約其發展的關鍵變量。
以Jessie J為例,其之所能在內娛取得階段性的成功,得益於拿得出手的代表作、頂級平台的全方位曝光,碾壓性的綜合實力,是頂級舞台、頂級天賦與精準定位的共同結果,這樣的成功路徑可遇不可求。

與之相對,本土化運營不利往往是海外歌手在內娛發展的首要障礙。從團隊資源配置不足,到長遠發展規劃缺失,再到後續投入的持續性中斷,這些運營層面的問題直接制約着海外歌手在內娛的發展空間。
需要注意的是,海外歌手身份的複雜性,讓其經紀合約比普通華語歌手更容易“出岔子”。
2017年,迪瑪希在《歌手》的舞台上一炮而紅,其幕後推手正是歌手尚雯婕與其經紀人聶心遠的黑金經紀。然而,自從走紅後,迪瑪希與黑金經紀合作得並不愉快。2021年,迪瑪希與母親艾特巴耶娃將黑金經紀訴至法庭,直指其存在多項違約行為,其中包括長期拖欠分成款項、數月未安排演藝活動等。迪瑪希方據此要求解除合約,與黑金經紀決裂,但他的人氣也在漫長的事業停擺中被消耗殆盡。如今,再度復出的他已難現當初輝煌,他於今年5月發行的最新單曲《Tau Ishinde》在QQ音樂的點贊量和評論量分別在200+和20+。

文化屬性隔閡是另一大問題。語言障礙、文化差異,以及在內容策劃上的適應性,成為難以跨越的鴻溝,這使得部分歌手的核心競爭力不足,在無形中築造就了市場定位的偏差。
比如,今年凡希亞的演唱會之所以遇冷,就是因為一連觸碰了幾個“大雷”。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顯然是作品儲備問題,除了翻唱曲目,凡希亞缺乏具有廣泛傳唱度的原創作品,難以支撐一場完整的個人演唱會;其次是市場定位失誤,其380元至1280元的票價區間,直接對標周深、毛不易、華晨宇等華語一線歌手,在如今演出內容供過於求的背景下,如此高昂的票價不僅超出了大部分粉絲的承受力,更引發了一些觀眾的不滿;最後,文化差異帶來的隔閡不容忽視,演唱曲目中佔比過高的英文歌曲、演唱會上以英文為主的交流方式,以及與觀眾深度互動的欠缺,也在無形中限制了受眾範圍。

政策原因則更加直接。“限韓令”之下,韓國歌手在內娛的發展通路幾乎被徹底堵死。2019年,黃致列因在韓國綜藝節目《黃金漁場之Radio Star》中抱怨“長沙空氣質量差”、“機場能見度低”、“飲用水味道不同”,其苦心經營的觀眾緣瞬間瓦解。
這血淋淋的教訓深刻警示着:在複雜敏感的輿論場域中,政治敏感度與言行自律,是海外藝人賴以生存的絕對底線,政策風險雖難以精準預測,但保持敬畏之心與審慎態度,是唯一的護身符。
綜觀海外歌手在《歌手》後的事業發展,不難看出,想要在內娛長紅,膾炙人口的代表作、強大的人氣基礎、獨特且穩固的人設、頂級的業務能力缺一不可,更離不開專業的本地化運營團隊。
反觀曇花一現者,大多是由於厚度不足、後續資源中斷、缺乏本地化運營支持等原因未能形成持久吸引力,最終成為轉瞬即逝的流星。
03 “來華淘金熱”,是否可持續?
當下內娛市場,“淘金”規則與“前算法時代”相比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彼時,電視等主流媒體是主要舞台,歌手倚重的是過硬的唱功、獨特的舞台魅力等專業技能,造星路徑相對清晰可控。然而,隨着算法與流量時代的全面降臨,遊戲規則被徹底改寫。流量為王、話題至上成為新鐵律,內容需要更強的刺激性、差異化,人設必須足夠鮮明才能快速抓住眼球、撬動算法推薦。
這意味着,海外歌手來華尋求機遇的門檻不降反升,單純依靠才藝“一招鮮吃遍天”的時代已然落幕。
不過,文娛先聲認為,任何事物都需要用“辯證”的眼光去看待。當我們換一個看待問題的角度,往往會發現不一樣的光景:以凡希亞例,2000年出生的她還沒有發行過正式專輯,音樂履歷主要由2張EP和獨立發行的單曲構成,其中引起市場反響的寥寥無極,作品厚度實際相當單薄。

但在來華參加綜藝之後,她得到了在大型體育館開個人演唱會的機會,這在競爭激烈、成名路徑漫長的歐美樂壇,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誰能斷言,這不是一種“成功”呢?
這恰恰揭示了內娛市場所能提供的獨特且多元的價值維度:它可以是巨大的聲名,可以是豐厚的商業回報,也可能成為撬動全球市場的新支點與寶貴的職業履歷。即便部分海外歌手在節目熱度退潮後,整體影響力有所回落,但對於那些在母國知名度本就薄弱的他們,能夠藉助一檔綜藝,觸達上億觀眾,實現知名度的“火箭式”躥升,這本身就是一種成功。
然而,若以“長紅”並實現可持續的商業回報為目標,則是另一道高得多的門檻。正因如此,參與者需對此有清醒的認知和合理的預期。

展望未來,海外歌手“來華淘金熱”將無可避免地駛入深水區,專業化和本地化的程度將在一定程度上成為決定成敗的分水嶺。而具有強大本地化運營能力和對市場深刻理解的公司,將在內容策劃、形象包裝、粉絲運營、商業開發等領域提供全鏈條的專業支持,更深入地參與到海外歌手在華戰略的制定與執行。
可以預見的是,在流量泡沫褪去之後,市場將逐漸迴歸理性。只有真正具備“硬實力”——無論是頂級的Vocal實力、卓越的創作才華,還是能持續產出高質量音樂作品的海外歌手,才可能擁有更長的藝術生命週期,觸碰更高的商業價值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