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嗎？相信，他們叫法家_風聞

——法家首秀，打響反封建制的第一炮

當魏文侯以精妙佈局掃清人才與權力的障礙後，舞台的中心留給了中國歷史上第一位法家巨擘——李悝。他手中的《法經》並非簡單的律條彙編，而是一套精密的手術方案，目標直指帝國積弊的核心：被貴族“三權”鎖死的土地與人口。李悝的變法，是一場靜默卻徹底的土地革命，其核心在於打造一台驅動帝國強盛的“土地循環永動機”。（注：李悝的《法經》雖已失傳，目前市面上的是二手資料。但可以通過實際實施的情況，以及商鞅，韓非子等著作，可以較為全面的還原李悝的《法經》）

李悝很清楚，魏國的潛力遠未釋放： 魏國理論可耕地2250萬畝（佔國土10%），實際開墾僅300-400萬畝，貴族壟斷破壞與農民無力開墾是主因。；中條山富礦旁，80%農民仍用綁石木器耕作，貴族截留鐵礦，冶煉技術落後，鐵器普及率低（10-20%）；人口主體“野人”（60-65%）被束縛在貴族土地上，承受高税租高利貸，無地無權，生產積極性低落； 兵源僅限“國人”（20-25%），裝備自備，獎勵隨機，士氣低迷，兵力上限僅2-3萬。

這一切最核心的根源，來自於土地。

歷史上第一次土地革命

土地，是人類生存的根。除非有一天人類可以在半空中居住，要不土地的爭奪，必然是人類永久性的難題。即使到了現代，土地依然是人類社會爭奪的熱點。即使是地多人少的美國，流浪漢已經超過60萬，並且這個數字還在上漲，偌大的國家容不下小小的人類。（注：數據來源於HUD 2023年年度無家可歸評估報告）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現象呢？根源來自於土地世襲權，只要這個權是私有的，就一定會有無家可歸的人頻繁的出現。再怎麼大的國土，都是一樣。無論是上古時期的戰國，還是現代的國家。

戰國的土地世襲權比起現代，還是要更復雜一點。因為當年的封建制，把土地的所有權給了封君之外，還把司法權，私兵權，收税權一併給了封君。這使得封君可以壟斷這塊地上面的一切人，礦產，資源等，並且能夠組織起強大的軍隊來對抗中央。

法家看到了這個問題的核心。第一位法家，李悝，開始向着貴族特權的根基——土地世襲權——開炮了。其核心法令（後世總結）：“食有勞而祿有功，使有能而賞必行”。是時候展現我們的語文閲讀能力了，對於外人來説只是一句話，對於內行人來説就是核心動作。這一句話，聯繫到當時的社會背景，無異於是向着封建的整個制度開炮。

這句話核心的邏輯在於：土地權益（食、祿）必須與功勞（勞、功）和能力（能）掛鈎！ 徹底否定“血緣即權力”的封建法則。在李悝之前，封君是靠血緣獲得封地，他們不需要PK，不需要競爭，不需要KPI考核。他們只需要我爸是王族，貴族，就可以獲得封地，並且獲得封地上面的一切權力。

李悝只是説了一句話，問題在於這句話已經概括了整個改革的內容：封君的所有權力，以及土地全部迴歸中央。意味着爸爸是誰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全部都是國家的。想要爸爸的遺產（其實已經削減到只有土地所有權），那就先在規定年限內，證明對國家的功勞（軍功、政績）或能力（管理、貢獻）。未能達標者，其部分或全部世襲土地將被國家收回！這是對“土地世襲權”最直接的挑戰。

這裏要強調，戰國的地基本是來自於貴族，豪強，地主和王族的，國人和野人的地佔了不到10%。李悝所針對的，是貴族，豪強和地主。而且從吳起和西門豹的行為來看，他們也確實向着貴族開炮了。

另外，説起來你可能不信，法家是一視同仁的，他們連王族都一起針對了。王族可以從財政上面撥款，但是土地所有權是國家的，沒有一塊地是私有的，除了居住地。（這裏説的國有是指耕地，畢竟王族和貴族還有居住地。但是居住地有嚴格控制，並且商鞅開始以及歷代的秦王，沒有建過宮殿，直到戰國準備結束。李悝的資料缺失，我也不是很確定他的《法經》上面是否有這麼寫。）

至於回收的所有土地，將成為國家直接掌控的“國有資產”，為後續分配（賞軍功、授野人）提供基礎。土地由按血緣分配，改變為按軍功分配。開始實現誰行誰上，上的有土地分。軍功制的雛形，在李悝的時候已經開始了。

李悝這玩法，簡直是顛覆世界，相當於向着全體貴族直接開戰了。貴族沒有土地，就那就是被迫去耕田了，跟平民沒什麼區別的。但是從結果來看，李悝的這個行為並不是大範圍AOE，而是精準出擊的（跟之後吳起的差不多）。他可能首先針對原智伯領地（如鄴城地區）、邊緣封君或名聲敗壞的貴族（類似西門豹收拾的對象），阻力相對較小。

李悝的這個政策，有幾個核心。對於政府來説，土地所有是國家的，那麼野人耕種國家的地，只需要按1/10（什一税）來交就可以，不需要交租金。所以野人是否土地所有者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如果土地是私有的話，對於野人來説關係就大了，因為野人往往不是土地所有者，他們需要交税+租金雙重壓迫。甚至是三重壓迫，税分為國税+封君税，然後再交租金。前面説過晏子大清官時期的税高達2/3，這幫天才就是這麼玩的。

大幅提高生產力

法家國有化土地為了幹啥？種糧食。

法家就是如此的率真，折騰了半天，土改，扔巫婆，跟貴族鬥，都只是為了一個目的：有儘可能多的糧食。法家所有的政策都是圍繞這個核心，誰妨礙種糧食就幹誰，王室都照樣幹。（商鞅確實有幹王室，我們後面介紹）目前市面上的二手《法經》，甚至細緻到要求屋前屋後都必須種菜，要利用一切可以使用的土地。我不知道是李悝寫的，還是後人腦補的，但是從邏輯上看，到沒有太大問題。法家的核心確實是糧食的增產。

理解這個核心，法家幹什麼就容易理解了。

首先是鐵器冶煉的回收。之前説過，中條山大鐵礦是戰國前三的鐵礦，以魏國這點人口，不至於這麼低的鐵器使用率。主要原因是貴族截留，用高價賣產品了，把鐵鋤頭賣法拉利的價。

這就不能忍了，李悝把鐵的採集和冶煉收歸中央，並且以便宜的價格賣給農民。另外，李悝開始提升鐵的冶煉技術，開始統一生產盔甲，弩，長戟等武器。其中的魏國長戟，是很出名的，秦獻公改革的時候，就大幅的抄襲了這種行為，模仿魏國的武器建造了秦國的第一支中央軍。

搞了鐵器之外，農業生產的第二個關鍵因素也提上議程了。我們在番外的時候，介紹過西門豹改革，核心就是搞水利。漳水十二渠，這條偉大的水利工程被建造出來了。這個水利項目，等了600多年都沒人搞水利。漳水時不時缺堤氾濫，當地的人民苦不堪言，貴族收了重税，並且控制當地的徭役，等了600多年都不搞水利。法家一來，手腳麻利的幹起來了。（這裏面確實涉及到水利的技術問題，但技術問題從來都不是主因，只在於收益多少的問題。但是幹不幹是態度和中央政府集權的問題。我們在小故事大道理詳細介紹，這裏就不提了。另外，人民由於有水利和法家之後，税收減少，徭役減免，糧食增收，人均壽命加長，人均糧食，免除高利貸，鐵器等多個方面的提升，由於魏文侯的史料大量缺失，我們會在商鞅的時候再統一數據對比。）

李悝和幾位法家同志的多番努力，生產力大幅提升了。無論是畝產，耕地面積，糧食年產量等，都有了質的提升。

上表是根據《水經注》，《戰國史》等多個研究專題和報告所整理出來的數據。由於當時記錄的數據不全，所以更多是由現代的水利和鐵器專家幫忙研究和推斷，不少的數據有一定的爭議，但是魏國在改革後的畝產和耕地面積，大幅上升這個沒有任何的爭議。

土地增加了，糧食暴增了。接着下來就是激動人心的兵力大爆發了。戰國第一支天兵魏武卒出現了。魏武卒有多強？大概跟中國乒乓球隊差不多吧。而列國的軍隊有多強？大概跟中國男足差不多吧。

這支恐怖的軍隊是如何煉成的呢？請看下一期：《頂流戰力魏武卒的煉成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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