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 | 從“去風險”到“重新接觸”，克羅地亞外長對話王輝耀傳遞這些積極信號……_風聞

2025年7月22日，在歐洲理事會主席科斯塔、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訪華前夕，克羅地亞外交和歐洲事務部部長拉德曼率團到訪全球化智庫（CCG）北京總部，與CCG理事長王輝耀圍繞克羅地亞與中國合作前景展開深入對話。以下為對話部分全文：

**規則·妥協·對話：**中歐合作的關鍵要素

**CCG理事長王輝耀：**非常精彩。我們剛剛聆聽了克羅地亞拉德曼部長一場內容詳盡、切中時宜且極具鼓舞性的主旨發言。

現在，我們將進行簡短的對話。正如您提到的，今年是中國和歐盟建交50週年，半個世紀已經過去。您還指出，克羅地亞自古以來就發揮着重要作用，克中雙方從馬可·波羅時代甚至更早便有聯繫。就中歐關係而言，我們不存在邊界爭端，畢竟身處不同地區，但我們共享悠久的交往歷史。克羅地亞作為歐盟成員國，正如您所言，地處地中海、中亞與中歐的交匯要衝，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

**那麼，在當前單邊主義盛行的背景下，我們如何進一步加強中歐關係？**我們希望能夠繼續深化中國與歐盟的合作，正如我們現在與在座各位包括各國大使共同開展的對話。拉德曼部長，您認為鑑於此行時間的特殊意義，中歐關係在哪些關鍵領域可以進一步加強、改善和拓展？能否請您詳細闡述一下？

當然，我們都談到了人文交流、擴大經貿往來、放寬簽證政策以便利更多訪問等方面。我完全贊同您的觀點，保持對話至關重要。不論何時，我們都需要保持高層次的對話、密切的交流以及頻繁的互訪。您此次訪華就是一個極好的範例。無論是偶然還是刻意安排，我認為在即將召開的中歐峯會之前，您此行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那麼，關於中歐進一步合作，您還有哪些補充意見？

**克羅地亞外長拉德曼：**當然，對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我也認為保持妥協意願同樣重要，有時這是必要的。**首先，我非常感激，我感到輕鬆，我們正在跳出固有思維框架。**過去我們專注於如何實現歐盟的全面成員資格，進入申根區和歐元區，完全融入歐盟。現在，如我所述，成為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成員國是我們的目標，很高興我們是八個候選國之一。可以説，我們處於領先地位，因為根據統計數據，我們已完成25個委員會中的20個討論，預計今年年底前將正式確定計劃。明年二月，我們的總理和秘書將簽署該協議。當然，所有OECD成員國需批准該文件，我們希望在明年六月底前成為OECD成員。

**我還想提及我們對中亞國家的工作。**我在去年十二月首次訪問了該地區，先後走訪了塔吉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此外還有哈薩克斯坦。當然，中國作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與歐盟同樣重要，位列第二或第三，是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

**對話不僅是一種義務，更是相互尊重的體現。**對話意味着達成妥協，實現雙贏，雙方都對結果感到滿意，但這隻有在合作基於規則的尊重時才能實現。規則是我們合作的基礎。以烏克蘭局勢為例，明顯違反了國際法和聯合國憲章。談及中歐關係，經濟潛力巨大，經濟合作具有實質意義。我也看到了克羅地亞與中國的雙邊關係。如我所述，許多中國企業在克羅地亞投資經營，但我們希望實現公平競爭，也期待克羅地亞企業在中國的發展。

相互尊重是在動盪世界中實現共存的唯一“魔法公式”

**CCG理事長王輝耀：**完全同意。我認為多極化背景下的經濟雖面臨挑戰，但至關重要。就我個人而言，我堅信中歐必須加強對話。克羅地亞成功樹立了典範，現已加入申根區、採用歐元，並正穩步邁向OECD成員資格。訪問貴國時，我深感欽佩。

正如您所説，中歐關係尤為重要，特別是在俄烏衝突背景下。我注意到王毅外長在金磚國家外長會晤上表示，金磚國家可以成為和平與發展事業的中流砥柱。關於烏克蘭局勢，美國不願派遣軍隊，可能主要由歐洲及非歐洲部隊參與。如果中國能在調解和平中發揮更積極作用，將為歐盟帶來重要裨益。

同時，您提到了妥協。就在幾天前，中方已取消對歐洲議會議員彼蒂科菲爾的相關限制措施，顯示局勢正在改善。我希望歐洲領導人在中歐峯會上將經濟潛力置於優先位置。許多中國企業願意投資歐洲，然而，我們依然面臨制裁等挑戰，需要重新評估中歐關係。我真誠期待此次中歐峯會取得圓滿成功，推動更多經濟合作，反對關税戰和貿易戰。歐盟和中國均不希望發生貿易戰，故必須攜手合作。

**克羅地亞外長拉德曼：**是的，我認為中國在經濟規模和全球市場影響力方面展現出巨大潛力。但我們在政治和外交領域投入越多，局勢就越穩定，獨立性也越強，從而使我們能夠做得更多。當前存在諸多熱點問題，首先是烏克蘭，其次是中東，當然也不能忽視非洲這個最年輕的大陸。我們必須積極參與並保持存在感，加大對和平的投入，正如您所提倡的那樣，尊重多邊主義。因此，尊重是必要的，但在尊重的問題上我們應達到更高的境界。這是一種相互尊重：我尊重您，當然也期望您尊重我。這是我們在這個動盪世界中共存的唯一“魔法公式”。

放寬簽證便利出行，中克旅遊合作空間廣闊

**CCG理事長王輝耀：**完全同意。令我感到鼓舞的是，歐洲國家、以及加拿大等國家近期強烈譴責了加沙地區的局勢。我認為中國也支持理解“兩國方案”。我希望此次中歐峯會能夠傳遞積極的信息。我曾邀請帕斯卡爾·拉米就中歐合資企業進行了討論，涉及中國企業在歐洲的再投資以及非洲及其他地區的機遇。兩大洲企業數量龐大，潛力巨大，這將惠及非洲、拉丁美洲及眾多其他國家。

我真誠希望此次中歐峯會能夠帶來積極的輿論氛圍，而非僅聚焦挑戰。正如您所説，我們需要妥協。既然這麼多歐盟國家代表出席，我相信他們一定有很多寶貴的建議來促進雙方關係改善。

在開放提問環節之前，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克羅地亞外長拉德曼：**是的，這當然是理論層面的討論。什麼是協議？**協議是妥協的結果……妥協是實現更好、更有益事物的起點。**考慮到中國在聯合國安理會的常任理事國地位，聯合國肩負着維護全球和平的重大責任。我們的世界雖然脆弱，但周邊環境依然充滿活力。

**CCG理事長王輝耀：**這正是我們目前所見：中國和歐洲在聯合國大會上曾就和平倡議共同投票，而美俄也曾聯手投票一次，可見雙方存在共同語言。在多邊主義、世貿組織和世衞組織等領域，中國先後向世衞組織提供5000萬美元的捐款。我們也可以與歐洲朋友攜手合作，針對您提到的旅遊問題，克羅地亞無疑是極佳的旅遊目的地。**中國也已放寬了對歐洲國家的簽證政策，那麼克羅地亞是否有可能為中國遊客開放簽證？**目前社交媒體上已有大量推廣克羅地亞杜布羅夫尼克的內容，在中國的抖音平台上廣受關注，但這屬於歐洲及歐盟事務，我想您對此也很清楚。

**克羅地亞外長拉德曼：**是的，您知道，歐盟由27個成員國組成，我們有義務遵循歐盟的相關政策，但我們對中國遊客非常感興趣。這也是為什麼我昨天提到了建立直飛航班的想法。每年訪問克羅地亞的中國遊客數量持續增長。克羅地亞人口約為四百萬，而每年到訪的遊客數量達到兩千萬，是人口的五倍。

這並非自私，而是為克羅地亞旅遊業的繁榮感到高興。有時，我們克羅地亞人並未完全意識到自己國家的美麗，往往需要出國旅行後才會真正體會到祖國的美好。正如您所説，“哇，我竟然不瞭解自己的國家，它如此美麗。”

**CCG理事長王輝耀：**很好。您知道，我們幾乎每天都會在黃金時段觀看中國電視，節目中經常報道有多少歐洲遊客來華之類的內容。因此，也許將來可以達成一項協議，使遊客能夠直接前往克羅地亞，並享有特殊安排，無需申根簽證等手續。我們可以為此制定專項管理措施。

**克羅地亞外長拉德曼：**這不僅限於夏季，而是全年12個月均接待遊客。

**CCG理事長王輝耀：**我們聽到中國遊客時常抱怨歐盟簽證難以獲得，但仍有大量遊客希望前往。我先説到這裏，接下來是觀眾提問環節。

問答環節

**CGTN記者：**我是CGTN的記者，感謝拉德曼部長抽出時間。我們有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關於您週一與王毅外長會晤的情況，您如何評價此次訪華成果？

第二個問題是，近年來中國與克羅地亞在貿易和經濟領域持續深化合作。佩列沙茨大橋的建成就是雙方務實合作的典範。**您如何看待中克未來合作的前景？更廣泛地説，您如何看待中國與中東歐地區的合作？**非常感謝。

**克羅地亞外長拉德曼：**非常感謝這個問題，我非常喜歡。我可以説，令人遺憾的是，我擔任部長已有六年，這是我第一次訪問中國。我並非要抱怨——這與大使無關。他甚至希望我更早來訪，但我們經歷了新冠疫情，在歐盟輪值主席國任期內也面臨許多挑戰。不幸的是，我們已經結束了歐盟主席國工作，但通過合作與溝通，我們被迫採用了新的溝通和合作方式。

但我真的很高興來到這裏，我可以坦誠地説，克羅地亞的成功也歸功於我們的誠信。克羅地亞從未藏有任何隱秘議程。我們想實現的一切，都是基於我們的準備和奉獻精神。我們為所取得的成果付出了努力，我相信如果有人將克羅地亞視為該地區的成功典範，我會説勤奮確實帶來了回報。至於邀請，當然是向您和王毅外長髮出的開放邀請。他答應我將來會參加杜布羅夫尼克論壇，我們也期待他回訪克羅地亞。

第二個問題是關於我看到的兩國之間巨大的潛力。正如我今天提到的，一些克羅地亞企業已在這裏。我們計劃在年底前舉辦一個商務論壇。我們的總理將攜多位部長前來，特別是經濟、能源和教育部門的部長。雙方有許多共同關注的領域，我認為我們應更多關注這些領域。

鑑於我們的地緣政治位置，我們非常高興能夠發揮作用。克羅地亞可作為中國進入歐洲市場的門户。如果您看看亞得里亞海沿岸，我們擁有六個戰略港口，其中最大的是裏耶卡港。還有始建於1878年的歷史悠久的布達佩斯至裏耶卡鐵路。裏耶卡曾是一個重要港口，如今，克爾克島是克羅地亞最大的島嶼，距離裏耶卡非常近。

液化天然氣終端自2021年1月起投入運營。當時我們就意識到，必須致力於能源多樣化，早於俄羅斯對烏克蘭的侵略。鑑於此形勢，政府決定將液化天然氣產能翻倍，達到61億立方米。除了液化天然氣終端，克爾克島還有亞得里亞早期管道，能夠為西巴爾幹地區、我們的鄰國匈牙利，甚至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亞和捷克供氣。我們已向很多國家提供能源資源，克羅地亞正逐漸成為能源樞紐。

**新華社記者：**您好，下午好。非常感謝拉德曼先生。我的問題是，近期我們觀察到，歐洲方面也注意到歐盟對華戰略正在從所謂的“去風險”轉向更為細緻的重新接觸策略。那麼，克羅地亞如何看待歐盟對華“去風險”戰略的調整？

**克羅地亞外長拉德曼：**讓我們拭目以待7月24日的情況。但我對此持非常積極和樂觀的態度。這既符合歐盟的利益，當然也同樣符合中國的利益。我們視中國為一個值得尊重且卓越的國家，擁有巨大潛力。更不用説，中國在全球經濟中位居第二或第三。我們還應認識到，世界已成為一個“地球村”，彼此依賴是必然的。當然，展望下一代的未來，我們應在政治和外交層面投入更多努力。所有這些舉措，都是為了確保這個世界能夠持續存在。

（本文根據CCG全球對話系列之“王輝耀對話克羅地亞外長拉德曼”的發言錄音翻譯整理，未經本人審閲，轉載請註明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