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股東持續套現,“徽酒老三”口子窖陷中年危機_風聞
翟菜花-1小时前
2025年7月23日,口子窖一紙公告引發熱議。A股白酒上市公司口子窖實控人劉安省,在未來六個月內減持不超過1000萬股,按照當前股價測算,約合市值8億元。而這,並不是第一次。
據天眼查數據不完全統計,自2015年上市以來,劉安省通過股權質押、減持、分紅等方式,累計套現金額已超40億元。市場稱他為“白酒圈最狠的收割者”之一。
而反觀口子窖這家公司,本是一手好牌。安徽三線酒企裏,它曾是利潤率最高的“優等生”。但十年過去,營收停滯在50億上下,市佔率持續邊緣化,產品結構嚴重依賴單品高端化無起色,新品策略也幾無水花。
於是我們看到,一個正在失速的白酒品牌,被它的實際控制人一次次當成提款機,直到留下一個“利潤還行、增長停滯、創新停擺、管理失序”的殼。
資本故事講完,品牌價值卻被耗盡。
口子窖,到底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一、口子窖增長失速,困在了省內
從財報數字看,2025年一季度口子窖依舊維持“盈利”:營收18.1億元,同比增長2.42%;歸母淨利潤6.1億元,同比增長3.59%。乍一看是“穩”,實際卻是“虛”。
利潤增長的背後,不是產品提價,不是動銷改善,而是對市場費用的緊縮開支和渠道投放的戰略保守。換句話説,是靠勒緊褲腰帶賺出來的淨利,不具備延續性。
拆財報可見,2024年銷售費用同比下降6.9%,管理費用下降3.1%。而在行業普遍加大宣傳、渠道補貼、團購下沉的背景下,口子窖反其道行之,只能説明一點:增長已經失速。
這不是突然開始的,而是系統性滑落。2023年全年,口子窖實現營收56.6億元,同比增長16.1%;歸母淨利潤17.2億元,同比增長11.04%。放在白酒板塊整體回調的大背景下,或許還能説得過去,但橫向一看,並沒有多少優勢:
• 捨得酒業2023年營收增長11.27%,淨利潤增長14.65%;
• 今世緣營收增長14.31%,淨利潤增長18.6%;
• 水井坊大刀闊斧“做品牌”,營收增速近30%。
而口子窖,只剩“平平無奇”。
更嚴重的是,其原本寄望的“高端化路徑”也已走入死衚衕。自2019年推出“口子窖·國釀”系列,試圖切入300元以上價位段,攻佔次高端市場。但天眼查數據顯示,截至2025年6月底,口子窖在全國範圍內涉及的“國釀”類商標僅註冊了6項,其中有3項尚未通過實質審查。
換句話説,“高端國釀”連品牌護城河都沒築穩。
不僅如此,終端反饋也相當刺耳。據2025年一季度終端走訪數據,“國釀”系列在蘇皖魯豫四省的鋪市率低於10%,省外甚至出現經銷商“退出訂貨”的情況。根據《酒業家》調研,2024年底“口子窖·國釀”整體銷量僅佔公司總銷量不到3%,復購率遠低於其主打濃香系列。
再看實際動作,2023年起,“國釀”相關營銷預算逐步壓縮,天眼查上關於該系列產品的推廣廣告、合作資源、公關合同幾乎歸零。而同期今世緣推出的“國緣V9”已逐步佔據宴席市場,捨得酒業“品味捨得·陶壇藏”在南方市場形成了品牌記憶。
而口子窖呢?依舊沉迷於“年份系列”的自我模仿,把“兼香”做成了“尷尬香”。
一句話總結:當同行在高端賽道奔跑,口子窖卻還在自説自話地兜圈。
過去,資本市場給口子窖的估值溢價,是基於“穩健增長、結構升級”的故事。如今,增長已失速,結構升級也已失敗。如果“國釀”是口子窖衝擊中高端的排頭兵,那麼現在的現實是——排頭兵沒打出火力,整個陣型已經在退卻。
2、口子窖高端夢碎
白酒行業真正難熬的位置,不在高端,也不在低端。
茅五瀘雖然增長放緩,但憑藉品牌護城河和高淨值宴請場景仍有護身符;光瓶酒靠渠道深耕、產品通俗,贏得了“下沉市場的剛需票”。最焦灼、最無退路的,是以100~300元為主戰區的中端酒企,而這,正是口子窖賴以起家的命脈。
先説數據。
2025年第一季度,口子窖實現營收18.1億元,同比增長2.42%,歸母淨利潤6.1億元,同比增長3.59%。增速雖扭轉全年下滑趨勢,但仍處於白酒行業低位區間。
更扎眼的是產品構成。
口子窖收入結構嚴重依賴“口子窖年份系列”產品,天眼查數據顯示,截至2025年6月,公司名下關聯產品的註冊商標超過80項,但真正處於持續推廣和高認知的,仍是“口子窖6年、10年、20年”三款老產品。其中,“20年型”為銷售主力,批價從2022年的240元跌至如今210元附近,而終端零售價頻頻破位,部分區域電商平台已出現179元促銷價。
這不是短期波動,而是產品“掉價”。一旦價格鬆動,中端白酒最脆弱的“品牌溢價”就會率先坍塌。
同時,渠道端的壓力也在反噬品牌系統。天眼查數據顯示,2022年以來,口子窖終止了13家區域經銷商合作,其中8家位於省外市場,説明其外拓能力嚴重受限。反觀同價帶競爭者,如金沙回沙、習酒、捨得,不僅在商標註冊頻次上遠超口子窖(金沙系2023年新增商標46件,習酒新增38件),更重要的是,它們在品牌表達與渠道聯動上持續“重金加碼”。
而口子窖則進入了一種“技術性沉默”狀態:沒有新品刺激終端、沒有動作喚醒消費者,也沒有明顯的高端引流邏輯。2024年上半年,天眼查上口子窖的商業合作、戰略發佈、廣告投放信息幾乎歸零,處於極度低頻曝光中。這對於一箇中端白酒品牌來説,近乎致命。
更不容忽視的是消費場景塌縮的現實。
疫情過後,商務宴請雖在恢復,但趨於務實,宴席預算收縮已成共識。300元左右一瓶的中端酒,既顯不出牌面,又比光瓶酒貴出一截,越來越多消費者開始退守“價格更穩、認知更清”的名酒次高端(如青花汾20、瀘州特曲60版)或“便宜大碗”的光瓶酒(綠脖西鳳、玻汾、小糊塗仙)。
這是一場來自上、中、下三層價格梯隊的“圍獵”,而口子窖正好站在風暴眼。
簡言之,中端賽道的邏輯,已經從“誰定價穩定、誰渠道深”變成“誰能打補貼、誰有話語權”。當消費者認知開始向渠道傾斜,當“百元之內喝得值”成為選酒底線,口子窖這個靠中端做大的企業,也就陷入了“既不夠高端,也不夠便宜”的兩頭不着。
而這,才是最深的危機:
不是不賺錢,而是沒有增長空間;
不是產品不賣,而是品牌力在悄悄流失。
口子窖必須直面這個殘酷現實:中端不是安全區,而是淘汰區。靠中端做大可以,靠中端做久,很難。
三、徽酒“老三”能否守得住?
如果説過去十年徽酒三強格局猶如“鐵三角”般穩固,那麼今天,這個格局正被撕裂。從最新財報看,2024年,古井貢營收破百億,口子窖在2024年60.15億元,同比微增0.89%。原地踏步,已然意味着掉隊。
徽酒“老三”位置空懸,誰來接棒?
迎駕貢是目前呼聲最高的競爭者。2024年一季度其實現營業收入15.45億元,同比增長12.21%,淨利潤4.19億元,同比增長21.65%。這不僅是增速“壓制”口子窖的問題,更關鍵的是其已經在中低端市場打開了新增量通道——“迎駕小封壇”走量、“生態洞藏”拉高利潤,產品梯度搭配得比口子窖更合理。
再看口子窖,依舊守着“口子窖年份酒”這一中端主力單品,嘗試向高端延伸卻始終無聲量級新品問世。即便在2023年糖酒會投放新品“古壇20年”升級版,也未能激起市場水花,多地終端反響平平,在一線城市甚至連上架都成問題。
而更大的隱患在於渠道沉澱能力。以安徽省內市場為例,根據《華安證券調研數據》顯示,2023年口子窖在合肥市場份額被今世緣和洋河進一步蠶食,團購客户流失明顯;而迎駕貢在六安、安慶等地鋪市率已追平甚至超過口子窖。在徽酒內部競爭日趨激烈的今天,守不住渠道就是失掉根基。
真正的“第三名”之爭,已不止徽酒內部。
2023年以來,今世緣、珍酒李渡、金沙酒業等“省外勢力”在安徽市場的強勢入局,讓口子窖腹背受敵。尤其是今世緣,其“國緣V系”在高端宴席市場的存在感與日俱增,2024年一季度淨利潤同比增長超20%,在安徽和江蘇邊界縣市的酒店渠道攻勢猛烈,價格帶上直接衝擊口子窖主力產品。
總之,徽酒老三的名號,已經不是口子窖的“專屬抬頭”。顯然,此刻的口子窖,正處在最尷尬的臨界點。
口子窖今天的危機,不只是一次業績下滑,也不只是高管套現,更是長期“不進則退”的經營慣性在市場激烈變化中被徹底反噬的結果。徽酒老三這個名號,如果還想守下去,已經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