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級班底,卻翻車成這樣?!_風聞
电影杂志-电影杂志官方账号-电影杂志——为你发现好片1小时前
作者 | 我是影小妹
由正午陽光出品,張開宙執導,趙今麥、張凌赫主演的24集青春劇《櫻桃琥珀》於今年暑期登陸優酷平台。
該劇改編自晉江文學城同名小説,擁有強大的主創背書——導演張開宙曾執導《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小巷人家》。
編劇曾璐參與創作過豆瓣9.1分的《戰長沙》,加上人氣演員趙今麥與張凌赫繼《度華年》後的二度合作,開播前備受期待。
然而劇集正式播出後,卻遭遇口碑滑鐵盧,昔日的“國劇門面”正午陽光此次何以失手?
今天來聊聊這部被罵不輕的劇——
《櫻桃琥珀》

《櫻桃琥珀》的故事始於上世紀九十年代末的北方小城羣山。
國營電力建設單位在此設立項目部,電工林電功的女兒林其樂(小名櫻桃,趙今麥飾)在父母呵護下,與餘樵、秦野雲、杜尚、蔡方元等夥伴在電建大院裏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他們逃學爬山、交換漫畫、圍看金庸劇,生活簡單明亮。
轉折出現在項目部蔣經理的兒子蔣嶠西(張凌赫飾)隨父親調來羣山。
蔣嶠西揹負着沉重的家庭陰影——他是父母早夭天才哥哥的替代品,連生日都被父親錯記成哥哥的忌日。
父親忙於工作對他漠不關心,母親梁虹飛(董璇飾)則有着極強的控制慾,將他禁錮在對亡兄的追憶中。
沉默陰鬱的蔣嶠西與活潑温暖的櫻桃彷彿兩個世界的人。

櫻桃家庭的温暖無意間照亮了蔣嶠西。
他常在林家蹭飯,一隻共同救助的小兔子“蓴鱸”成了兩人最初的紐帶。
在櫻桃主動靠近和小夥伴們的接納下,蔣嶠西逐漸融入這個羣山小團體,臉上罕見地有了笑容。
然而好景不長,隨着羣山電力建設工程臨近尾聲,大院裏的家庭開始陸續搬回省城。
櫻桃的父親林電功出於情義,將寶貴的回城名額讓給了一位家庭困難的同事,選擇獨自留守工地。
這個決定讓櫻桃被迫與所有小夥伴分離,第一次嚐到了離別的苦澀。

寒假過後,蔣嶠西也隨家離開羣山,一去不回,甚至沒有留下聯繫方式。
羣山驟然變得空曠,只剩下櫻桃一家。
巨大的孤獨感籠罩了少女櫻桃。無處排遣的思念驅使她拿起筆,開始給遠在省城的蔣嶠西寫信,記錄自己的生活和想念。
這些未能寄出的信積攢了厚厚一沓。
在母親的鼓勵下,櫻桃終於挑選了一些寄往蔣嶠西所在的省城實驗中學。
然而信件並未安全抵達蔣嶠西手中,反而被他的同學截獲並大面積傳閲,櫻桃成了同學口中嘲笑的花痴。

更讓櫻桃困惑的是,一次與兒時夥伴秦野雲的通話中,對方語焉不詳地警告她:“蔣嶠西變了,別再聯繫他了。”不解與擔憂瞬間淹沒了櫻桃。
這個尚在初中、面臨升學關鍵期的女孩,竟未告知父母,獨自一人衝動地踏上了前往省城的大巴,她要當面找蔣嶠西問個明白。
在省實驗中學,櫻桃的尋找成了一場難堪的鬧劇。
圍觀的同學議論紛紛,而終於現身的蔣嶠西,在眾目睽睽之下,面無表情地對櫻桃説出:“我不認識你。”這句話如冷水澆頭。深受打擊的櫻桃回到羣山,將巨大的失落和不解轉化為動力,發奮讀書,最終如願考入了省實驗中學,與蔣嶠西成了同班同學。
進入高中階段後,劇情走向發生了變化。

蔣嶠西一改之前的冷漠態度,主動向櫻桃示好。他找到櫻桃,解釋了當初絕情的苦衷:他的母親梁虹飛控制慾極強,以羣山小夥伴的前途相要挾,逼迫他必須切斷與過去的所有聯繫,否則會動用關係影響餘樵等人的學業。
蔣嶠西為了不連累朋友,只得屈從母親,裝作不認識櫻桃,並放任關於櫻桃信件的流言傳播。
誤會看似解除,兩人關係逐漸回温。
但編劇為強化戲劇衝突,設計了一系列生硬情節。
蔣嶠西得知櫻桃曾和兒時夥伴餘樵去了海洋館,嫉妒心起。
數學課上,他在講解難題時,竟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刻意點名櫻桃:“這道題計算量比較大,對於林其樂同學來説比較難,容易算錯。”課後,他又使喚櫻桃去幫他打水。
這種當眾令女生難堪的行為,被意圖表現為男主彆扭的在意,效果卻適得其反。

與此同時,劇中配角幾乎完全淪為推進主角感情的工具。
櫻桃的父母得知女兒擅自跑去省城後,焦急尋找的反應被觀眾批評為缺乏真實感,情感表達流於表面。
蔣嶠西那位控制狂母親梁虹飛,其行為邏輯更是簡單粗暴到只為給主角戀情製造障礙而存在——當劇情需要矛盾時,她就跳出來施壓;
需要患難見真情時,她又成為那個迫使他們靠近的推手。
至於羣山長大的其他小夥伴,他們與櫻桃之間號稱深厚的“發小情誼”,在劇中僅靠台詞反覆強調“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實際的相處互動卻生疏寡淡,難以讓觀眾信服。
劇集後半段,蔣嶠西為反抗母親、逃離原生家庭的控制,選擇離家出走,甚至去做苦力自力更生。
而櫻桃始終陪伴在他身邊,試圖用她“小太陽”般的温暖治癒他。

兩人歷經波折,最終心意相通。
然而,這些情節連同之前高中校園裏諸多刻意為之的“撒糖”橋段——
比如櫻桃特意為蔣嶠西彈唱情歌,蔣嶠西則以開關台燈作為回應,旁邊必有工具人小夥伴點明“櫻桃是為蔣嶠西唱的”——都因缺乏堅實的情感基礎和細膩鋪墊,顯得懸浮而甜膩,難以引發觀眾共鳴。
《櫻桃琥珀》的潰敗,根源在於對敍事重心的迷失與關鍵鋪墊的坍塌。

正午陽光素以紮實的年代劇和精良製作見長,此次卻將一部本應充滿時代質感和青春羣像色彩的小説,生生壓縮裁剪成一套陳舊過時的偶像劇模板。
為了讓人氣主演趙今麥、張凌赫儘早出場,原著中佔五分之一篇幅、細膩描繪羣山大院生活和小夥伴情誼的童年戲份,被倉促濃縮至一集。
這導致觀眾無法理解:為何蔣嶠西僅在羣山生活幾個月,就能讓櫻桃如此刻骨銘心?
為何其他小夥伴突然搬離只留櫻桃一家?
這些關鍵轉折在劇中缺失了必要的日常邏輯和情感積累,童年温情淪為蒼白的背景板,男女主角所謂“宿命般”的情感羈絆,從一開始就建立在虛空之上。

進入主線後,劇集對時代的描摹更顯潦草。
千禧年前後的國營工廠氛圍、電建大院的獨特生態、城市發展對家庭遷徙的影響,這些本應是故事厚重基石的背景元素,在劇中僅存於零星的台詞裏。
場景和服化道也無法準確傳遞年代感,懸浮於真實的土壤之外。
當一部標榜“中國版《請回答1988》”的作品抽離了時代脈絡與集體記憶,其情感便註定如無根浮萍。
劇中人物隨之變得空洞——蔣嶠西淪為揹負“美強慘”標籤的紙片人,行為邏輯服務於製造衝突;
櫻桃“小太陽”的治癒力因缺少童年互動支撐,其執着付出顯得莫名像“戀愛腦”;
配角們則徹底淪為功能性的NPC,存在的意義僅是圍觀或助推主角戀情。

正午陽光此次折戟青春賽道,暴露出其創作慣性在應對不同類型時的侷限。
他們擅長駕馭時代洪流下人物的命運沉浮(《大江大河》《山海情》),善於刻畫家庭倫理間的細膩糾葛(《喬家的兒女》《小巷人家》),卻似乎難以精準捕捉青春個體那份悸動、笨拙與獨一無二的成長軌跡。
青春的美好,不在於預設的“金童玉女”如何按偶像劇公式發糖,而在於生而平凡的少年少女如何在相伴與分離中,笨拙地確認自我、理解他人、觸碰世界——就像《你好,舊時光》裏林楊對餘週週瑣碎日常的瞭如指掌,或是《一起同過窗》中那羣大學生在嬉笑怒罵間找尋各自方向的生命力。
當創作只迷戀暴雨的聲勢,卻忽視每一顆種子破土時細微而磅礴的力量,再精緻的琥珀,也終將封存空洞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