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軍長征密電戰.前傳（七）_風聞

（七）首破“展密”

到此為止，紅軍通信總隊還只是利用敵台的明語和繳獲的密碼進行無線電偵察，尚未破譯敵軍的密碼。

1931年12月，無線電偵察工作從通信部門分出去，單獨成立紅一方面軍總部偵察科，由剛從上海來到江西中央蘇區的曾希聖任科長。

此時，國民黨軍已發現其無線電通信嚴重失密，隨即加強管理，下發“展密”，紅軍的無線電偵察遇到了極大困難。

1932年2月，上海臨時中央強令紅一方面軍進攻贛州。戰前，偵察科未能破譯敵軍密電，只能派人進城偵察。偵察情報顯示，贛州守軍8000餘人。紅一方面軍集中1.4萬人，在彭德懷指揮下強攻贛州33天，傷亡3000餘人未能拿下。戰後查明，守城敵軍有1.3萬人，還有援軍4個團秘密入城，偵察科未能掌握。彭德懷怒責：“誰搞的情報？回去我要他的腦袋！”朱德也問曾希聖：“敵人4個團進城，你難道一點也沒察覺？”曾希聖壓力很大，但他承擔了責任：“仗沒打好，我有責任。”同時決心改革情報工作，轉向密碼破譯。

曾希聖去紅3軍團挑人，彭德懷説：“把我們那個‘小天才’給他！”彭德懷説的“小天才”就是曹祥仁。曹祥仁1930年1月參加紅軍，參軍前只讀了4年私塾，紅3軍團無線電訓練班畢業，能夠記住幾千個漢字的明碼，時年18歲。當時，偵察台抄收的敵軍密電堆集了幾大蘿筐，行軍時用扁擔挑着，但卻無法破譯。

1932年8月，紅軍宜黃戰鬥殲滅國民黨軍1個師並繳獲2部電台。戰鬥剛一結束，曾希聖便不顧危險，直奔敵師部和無線電機房。曾希聖雖然沒找到密碼本，卻找到一份譯到一半的電報，是國民黨第9路軍總司令孫連仲用“展密”發給所部的一份密電，已經譯出30多個漢字。以此為基礎，曾希聖和曹祥仁一起集中精力，進行密碼猜譯。猜譯就是利用“同碼同字”的原理，在密碼電報中，先找到已知編碼的字，然後猜其上下文可能的字，猜出後再去猜下一個字。曾希聖中文底子好，曹祥仁對電碼熟悉，二人密切配合，相得益彰。朱德和周恩來有空的時候，也來幫他們猜字。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鑽研，於1932年10月終於將“展密”全本貫通。這是我軍破譯的第一本敵軍密碼。

1932年10月，紅一方面軍二局成立，曾希聖任局長。破譯“展密”成功後，二局用“展密”第一次完整譯出了國民黨軍一份作戰命令電報，但大家對猜譯出的電文是否準確沒有把握，因此在發往前方指揮部的情報上還註明“不知確否，僅供參考”。前方根據這份情報打了一個伏擊戰，消滅了國民黨軍兩個營。

聽説曾希聖他們破譯了敵軍密碼，彭德懷非常高興地給曾希聖打電話：再給你再送一個好腦袋。

彭德懷説的這個好腦袋，就是鄒畢兆。鄒畢兆1930年參加紅軍，總部無線電訓練班畢業，也是紅3軍團的優秀報務員，時年17歲。

在曾希聖、曹祥仁和鄒畢兆的共同努力下，到1932年底，二局已破開國民黨軍密碼20餘本，並且很快就在實戰中發揮出了重大作用。

1933年1月初，紅一方面軍由黎川向金溪北進，在黃獅渡殲滅了國民黨軍第5師第13旅，活捉旅長周士達。1月5日，蔣介石隨即命令吳奇偉率第90、27師反攻，第5、14師在琅踞一帶牽制紅軍。

1月6日午夜，曹祥仁獨自當班守機，突然聽到國民黨軍5個電台同時都在發出“十萬火急”的呼叫。他高度集中精力，迅速轉動頻率旋鈕，選台偵聽。他憑藉對多種密本的超強記憶，迅速分辯出對方使用的密型，在腦海中瞬間將電文轉化為漢字，同時對五個台的信號進行選擇處理。他首先轉聽第14師電台，抄了10多個字後，發現像是個宿營報告。隨即轉聽第5師電台，電報是發往南昌的，想必與當前戰事無關……。最後轉到吳奇偉部電台時，從滴滴嗒嗒的無線電信號中分辨出：“如下：（1）”三個字，他當即判斷，這是用密電下達新命令，敵情可能有重大變化。他毫不猶豫地盯住這個台，把後續電報抄完並迅速譯出，恰好抓到了國民黨軍重新部署進攻的核心內容。

國民黨軍臨時改變作戰部署，兵分兩路合擊紅軍主力。吳奇偉率第27師和第90師第268旅為左路，沿滸灣、金溪大道東進，經楓山埠進攻左坊營，周至柔率第14師、第5師為右路，由牽制改為迂迴至楊家渡渡河，向黃獅渡進攻，企圖切斷我軍後路，對我形成大包圍。

形勢十分危急，我軍如按原部署作戰，就會遭受到很大損失。周恩來、朱德根據二局情報馬上作出新的部署。命紅1軍團，第22軍星夜轉移到楓山埠附近，準備伏擊吳奇偉部。紅5軍團開到黃獅渡西南，阻擊國民黨軍第14師和第5師。紅3軍團仍向琅踞方向進擊。

8日凌晨，二局根據吳奇偉部的電台仍在活動，判斷他們還沒有出動，紅軍就在途中休息待命。大約8點多鐘，二局收到吳奇偉部隊離開宿營地向左坊營開進的電報。紅軍各部便分頭向指定陣地開進。9點30分，紅1軍團在楓山埠附近發起正面進攻，重創了吳奇偉的鐵軍第90師。紅22軍黃昏時佔領滸灣，追擊敵軍直抵撫州對岸，楓山埠之戰大獲全勝。其中曹祥仁立了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