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勝利80週年# 虎林山川靜悄悄_風聞

搭乘哈爾濱到東方紅的列車又到以拓荒著稱的虎林。在虎林有寬潤的馬路，是市內的還是郊區的分不清。有一個拱門，上面寫着：“中國虎林”。我是1995年在虎林高中居住，當時虎林還是縣，拼命蓋房子，爭取成為市。虎林原名：黑嘴子。擁有豐潤的荒原。1958年有10萬復原官兵來到這裏，人們指山為場 ，指林為家。很快虎林成為了商品糧基地，大豆出口基地。虎林成了黑龍江省百強縣之首。虎林南面是鐵凱湖，動脈是烏蘇里江，由西向東的公路又可到達虎頭。虎林是個地區，虎頭是個山名，不過兩個地名混用。

我於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退休。退休後我應黑龍江大學邀請先到該校綏芬河分校任教，後又在黑龍江虎林分校工作了整整一年。虎林是個邊陲縣城，距烏蘇里江不遠，氣候和日照與內地大不相同。我在虎林期間，保持了原來的生活習慣，晚十點一定上牀睡覺，此後四五個小時不會醒來。睡前到院子裏散散步，總感覺天未全黑，好像似武漢夏季的七點左右。有一次早晨三點醒來，一看周圍亮如白晝。如果想拍照牀底下的鞋，則不需用閃光燈，保險能成功。當地人並不知道“白晝”這個詞。

虎林山川瑰麗多姿，四季風光秀美，旖旎迷人。春天羣山碧綠，山野青春；夏季花香鳥語，水清風爽；秋季滿山紅葉，燃燒似火；冬天漫天白雪，一片銀裝。處處顯示着“北大荒”的氣魄，“北大荒”的風采，“北大荒”的豪邁，“北大荒”的壯觀。這裏比綏芬河還要北，因此冬天要更冷些，最低温度可達到-40℃。虎林的背面有個地方叫“東方紅”，已是原始森林的邊緣。虎林境內最高山峯是神頂峯。每年夏至時節登上此峯，早晨一點鐘就可以看到太陽冉冉地升起，因此虎林是祖國東方最早能看到日出的地方。1958年有大約2000文藝工作者來此地體驗勞動生活。著名作家丁玲、艾青、吳祖光、聶紺弩、丁聰等在這裏安過家。

到了虎林，找來當地地圖，立即產生一種身臨虎境感。這裏的老虎曾經很多，也許是東北虎生存的地方。狼也很多。在虎林我每天堅持早晨鍛鍊。鍛鍊時結識了一位退休的公安局局長，他姓袁，是當地人，珍寶島之戰時曾任民兵大隊長。一年四季鍛鍊時他總是帶着手套。他給我講過許多故事。其中的一個我沒忘。那就是一大羣狼把一卡車全副武裝的日本鬼子活生生地全部吃掉了的故事。有一天傍晚，卡車司機看見有幾隻狼在路上，影響車的行駛時，就打開了燈。但不管用，跟着鳴笛，也不管用。此時聚集了很多狼。鬼子開槍，不管用，甩手榴彈，也不管用。狼來的更多了，總有幾百只，上千只。鬼子把衣服脱下，用火燒。狼羣的團結力量還是超過了鬼子們的智慧。把一車鬼子吃的乾乾淨淨，只剩下了鬼子們的頭髮和骨頭，還有卡車。當地人都知道這個故事。我教的學生也證實有此傳説。

當時虎林還是個縣，縣裏不出報紙。我通過學生關係從當地文化館借來地方誌。其中夾了一本剛剛出版的新書。是哈爾濱工業大學出版社於1993年出版的：“日蘇虎頭決戰秘錄”。這是一本蘇軍攻破虎頭要塞的紀實。作者是日本人，名叫岡崎哲夫。據這位日本作者的描寫，要塞龐大，結構複雜，日本人自己也有各種行動限制。作者聲明，他也是隻知道其中的一部分。書的某一頁上畫着要塞內部分佈圖。如供電房、洗澡間、洗衣房、餐廳、卧室、醫療室、武器彈藥庫、司令部等等。數百人，一兩千人不出來也可生活多日。要塞是誰修建的呢？是被日本侵略軍從華北地區驅趕或被欺騙而來的中國勞工。要塞修建了好幾年。不少勞工因為有病無醫而死者眾多。或着的亦無好結果。虎頭既是山名，也是鎮名。在虎頭有賓館，在鎮政府辦公大樓，在江邊也有虎頭關帝廟。虎頭還是軍事要地，又控制伊曼市及西伯利亞鐵路。1914-1939 每年日本人都從東北及華北誘騙勞動修築地下司令部。多數勞工，有來無回。有一天，日本鬼子宣佈工程已建好，要開個慶功會。宴席式的場面。全體中國勞工整隊進場，按序就座。就酒杯剛剛舉起，此時突然各種機槍開始一起掃射。中國勞工全部被打死，無一生還。屍體被扔到山溝裏。此乃日本鬼子殺人滅口之舉。

日本天皇於1945年8月15日宣佈向中、蘇、美、英四國無條件投降。在關東軍司令部和凡有收音機的房間都擠滿了日本軍官，以立正的姿勢收聽了廣播。據説在廣播進行中，室內異常寂靜，連眼淚吧嗒吧嗒地落掉在地板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虎頭之戰大約是在8月下半月在蘇聯遠東軍和日本關東軍之間進行的。1978年吉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關東軍和蘇聯遠東軍”一書，作者是日本人，名叫林 三郎。書中兩次提到虎頭這個地方。由於激烈的戰鬥，虎頭與關東軍司令部的通訊中斷了，通訊中斷又導致關東軍死守虎頭要塞。戰鬥一直拖延到8月26日。此前蘇軍曾把天皇講話錄音放給死守要塞的日本人聽。但他們不信，説是假的。日本關東軍事抵不過蘇聯遠東軍的。林 三郎對兩軍的比較時這樣的：“蘇聯在軍備上徹底執行了武器優先的原則。日本士兵的服裝和蘇軍相比，是既整齊又美觀的，但在武器方面，特別是火力裝備則落後了一大步。”“蘇聯遠東軍同日本關東軍相比是佔優勢的，它的師相當於關東軍團數的兩倍半，飛機數相當於關東軍的四倍。”日本人在虎頭犧牲慘重。蘇聯軍人也曾使用過中國人慣用的“交槍不殺”式的喊話。也不行！只好強攻，使用槍擊炮轟。機槍射擊，手榴彈的彈片橫飛，大炮炮擊。要塞前面及周圍均響起一片片隆隆爆炸聲。仍然不行！關東軍不是一隻或幾隻只會躲藏起來的老鼠。在蘇聯遠東軍進去中國東北地區後，日本侵略軍對蘇軍作了頑強的抵抗，兩軍之間的戰鬥是猛烈的，你死我活。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往要塞裏灌瓦斯毒氣。蘇軍這次成功了。數百具鬼子屍體摞成了“井”字形。號稱東方馬其諾防線的虎頭要塞被攻陷了，虎林回覆了平靜。

1943年11月28日-12月1日斯大林在美英蘇三國首腦德黑蘭密約將對日宣戰。1944年10月，斯大林在同丘吉爾、美國駐蘇大使哈里曼及其助手舉行的會談時説，德國投降大約3個月後，蘇聯將對日發動進攻。1945年2月4日-11日在美英蘇三國首腦雅爾塔會議上籤署了關於蘇聯參加對日作戰的秘密協定。1945年4月5日蘇聯政府通知日本：不延長中立條約。1945年7月30日蘇聯政府任命華西列夫斯基元帥為蘇聯遠東軍總司令並於8月8日對日宣戰。8月9日，美國空軍向長崎投下了第二顆原子彈 ，蘇聯遠東軍出兵中國東北。它以戰無不勝的英勇氣概和“關門打狗”的徹底消滅日本的戰略，使關東軍成了“甕中之鱉”，把中國的東北三省徹底從日本侵略軍的手中解放了出來。武漢大學1926年生物系畢業生，後來成為中共政要的郭述申在上個世紀50年代曾任旅大市的第一書記兼市長。他在歡送蘇軍回國大會上講話，稱蘇軍為“旅大人民的解放者”。他説蘇軍“以排山倒海之勢，一舉粉碎了日本侵略者的精鋭-關東軍，解放了我國東北。”

1945年9月2日，在東京灣美國密蘇里號上，舉行了無條件投降書籤字儀式。日本正式簽訂向中、蘇、美、英四國無條件投降。蘇聯直至它解體前一直把9月3日作為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第二個勝利日。現在二十一世紀，每年到了9月初在俄羅斯報刊上還是有紀念對日作戰的文章出現。最近我在“真理報”上看到了它所公佈的雅爾塔會議上羅斯福給斯大林的信。葛羅米柯把信的內容向斯大林翻譯後，斯大林説：“羅斯福能得出此結論很好。”二戰結束，蘇聯收回了沙皇時代因在1904年俄日戰爭中俄軍失敗而讓給日本的南千島羣島（日本稱“北方四島”）。蘇軍的援助也還促使於因1895年馬關條約而被日本佔領的台灣光復。

十年前我在虎林組織過紀念抗日戰爭勝利60週年俄語演講會。黑龍江大學虎林分校夏  熊校長出席並頒獎。此後他陪我到了虎頭。昔日曾經激烈戰過的虎頭要塞一帶長滿了綠樹，虎林的山川靜悄悄。隨後一起來到烏蘇里江江畔。我在關帝廟旁，見到了國人獻給虎林的解放者—蘇聯遠東軍的紀念碑，我在碑前三鞠躬。1984年8月15日原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同志曾到此地視察，對此地讚歎不已。總書記的光臨又如虎添翼，使虎頭-虎林地區人民更加振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