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伏娃和現在打歪拳的沒有共同之處,她主張女性沒有經濟獨立就沒有女性權利獨立的基礎_風聞
Moss从未叛逃-10分钟前
🔻超短篇。
🔻關於波伏娃的問題,我講過。
🔻現在片面引用波伏娃隻言片語的女👊帳號很多,但是,把波伏娃簡單斥責為“女👊逆天言論”,我不贊同,波伏娃和上野千鶴子那是不一樣的。
🔻波伏娃和現在打的這些歪拳沒有任何共同之處,她主張的是女性一定要勞動,沒有經濟獨立就沒有女性權利獨立的基礎,鼓勵女性在勞動中找到自我價值、改造社會。
🔻自20世紀40年代中期以來,馬克思主義一直是波伏娃政治和理論取向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並影響了她的許多作品。波伏娃在作品以複雜的方式汲取馬克思主義的唯物主義和人文主義思想,她運用歷史唯物主義來分析歷史條件所塑造的經濟和社會結構如何導致了對婦女和無產階級的壓迫,她盛讚馬克思主義將人類制度與實踐歷史化的的積極貢獻,在承認經濟結構重要性的同時,波伏娃也強調社會和文化因素在塑造女性經歷中的作用。波伏娃認為,實現婦女的真正解放不僅需要個人自由,還需要更廣泛的社會和政治變革,包括在西方社會進行社會主義革命。
🔻儘管波伏娃在《第二性》和其他作品中描述的理想關係與當時的婚姻標準幾乎沒有相似之處,但她在在1974年與卡羅琳·摩爾黑德的談話中説:“(婚姻)對於女性來説很危險,她們在經濟上不獨立,最終只能依賴男性,而男性在 40 歲時就會把她們趕走”。
🔻這裏指的是當時在西方普遍存在的人生依附的婚姻關係,在這種關係中,沒有經濟獨立就沒有女性權利獨立的基礎。
🔻羅莎·盧森堡不是説過嗎?“在反對‘男性特權’的鬥爭中表現得像母獅一樣的資產階級女性,肯定會比她們階級中的男性反動得多。有產階級的女性總是狂熱地捍衞對勞動人民的剝削和奴役,她們通過剝削和奴役間接地獲得了她們在社會上無用的生存的手段。”
🔻魯迅先生也説過:“然而娜拉既然醒了,是很不容易回到夢境的,因此只得走;可是走了以後,有時卻也免不掉墮落或回來。否則,就得問:她除了覺醒的心以外,還帶了什麼去?倘只有一條像諸君一樣的紫紅的絨繩的圍巾,那可是無論寬到二尺或三尺,也完全是不中用。她還須更富有, 提包裏有準備,直白地説,就是要有錢。夢是好的;否則,錢是要緊的。”
🔻這些先賢在社會矛盾與鬥爭激烈碰撞的年代敏鋭的意識到:性別平等問題是生產關係的一部分,勞動使女性具有主體性,積極參與社會勞動,平等參與勞動生產,公平保障婦女作為勞動者的合法權益,推動婦女在勞動中找到自我價值、改造社會,真正的男女平等,只有在整個社會的社會主義改造過程中才能實現。
🔻在不啓迪“怎麼做到”的情況下,只講“女性要保留一定的自由和孤獨”,只是不事生產的小布爾喬亞對當年西方保守主義者攻擊波伏娃“寡淡”的拙劣模仿罷了,波伏娃與薩特一起最初的幾年,儘管寫了很多文章,但從未創作出足以出版的作品,在中學當老師謀生,直到 1943 年《她留下來》被出版商加里瑪接受,當時她 35 歲,才放棄了教學,她從未因早期的失敗而真正灰心喪氣。波伏娃的一生非常自律、勤奮。她的每本書都花了兩到三年的時間寫成。她工作得很慢,一頁一頁、一章一章地重寫,每天大約六個小時,每年夏天都會休息,與薩特一起在羅馬呆六週,“我不寫作的一天,”她説,“留下的是灰燼的味道。”
🔻她的生活和事業都出現在她所有的書中,這並非巧合,她的作品和她的鬥爭,才是她留給世人最寶貴的財富,而不是幾句摘抄為小布爾喬亞的無病呻吟。
🔻波伏娃仔細閲讀並研究了馬克思的作品,尤其欣賞其理論的唯物主義和歷史方面,在某種意義上,波伏娃確實是一位馬克思主義者。當然,評價一位學者,當然把她置身於她所處的時代-政治-學術環境中,波伏娃對馬克思主義的解讀中,我們既能看到信息不足,也能看到矛盾的關鍵解讀文本:有時她將馬克思主義等同於法共的機械唯物主義立場,有時她將其簡化為費爾巴哈的人本主義,有時她也會否定其中的部分,或自認為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主張,她並不是一個無錯或者非凡的政治經濟理論家,她更多是受薩特正統思想影響的作家和哲學家,所以,波伏娃將歷史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都視為哲學世界觀而非啓發式原則,因此,她也看不到將錯誤的泛經濟世界觀學説與先進的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説之間作出區分的可能性,這是她個人觀點的侷限性。她又與法共內部當時盛行的對馬克思主義的決定論和機械解釋保持距離,她對法共的批評,更準確地説是對斯大林主義及其擁護者對辯證唯物主義所持的僵化決定論觀點的批評。
🔻這並不妨礙她從馬克思主義中汲取到了莫大的營養。
🔻需要銘記的是,西蒙娜·德·波伏瓦是 1955 年 9 月至 10 月間最早訪問中國的西方知識分子之一,她對中國的發展成就熱情謳歌,就像她1956年説過的那樣:“中國試圖解放孩子們,讓他們參與生產,扮演自己的小角色,並教他們做有意義的事情,這給了孩子一種尊嚴。他們從一開始就試圖讓孩子成為公民,而不是讓他們僅僅成為父母的財產,這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波伏娃甚至專門寫過一本書,叫《長征:現代中國紀實》,她以大師手筆描繪了新中國的現代圖景。這部真誠而細緻的作品源自波伏娃親歷的“長征”之旅。“我試圖通過實地考察和與中國民眾對話,對所有一手獲得的知識進行評估,”她動情地説道,“在巴黎我看過京劇表演:此刻我想象着璀璨傳統與沸騰現實中的創新交融。‘這片既嶄新又亙古的土地’——這個口號催生出其他誘人的結合體;我期待中的中國既秩序井然又充滿奇想,那裏的貧窮帶着豐饒的温柔,享受着東方其他地區未曾有過的自由。六週後,我再次穿越戈壁,這次是反方向。明亮的陽光下,戈壁灘一片金黃;遠處雪山熠熠生輝。中國已然改變。黑色、灰色、玫瑰色——這些都不再適用,任何象徵性的顏色都無法承載:中國已成為現實。那些看似豐富的意象恰恰暴露了認知的貧乏:真實的中國早已超越了我試圖用來想象和預判它的所有概念與詞彙。中國不再是一個概念;它已化為血肉之軀。我要講述的正是這具現化的中國”,並特別指出:“中國人正在為建設一個人道的世界而艱苦奮鬥。”
🔻波伏娃是受周總理在萬隆不結盟國家會議上的邀請而訪問的中國,《長征》一書,就是她對那些對中國革命持懷疑和敵對態度的法國右翼作家的毫不留情的回應。她因此而受到了西方社會的惡毒攻擊,即便在今天,她關於“中國偉大成就令人振奮”、“教員同志帶領中國人民翻身做主人”的論述,仍難被西方尤其是美國接受。
🔻波伏娃把社會主義“勞動創造一切”的思想貫穿到她人生事業的每個部分,和某些人鼓吹“去勞動化”“你知道打工意味着什麼嗎”“努力費多大勁啊”的歪經完全是背道而馳的。
🔻社會主義多酷啊,波伏娃希望每個人都和她一樣酷。
🔻不求甚解的批判波伏娃,和斷章取義波伏娃言論逆練歪經的拳法,又有多大區別呢?
🔻説到這裏,多講幾句:
🔻對於學者的觀點,尤其是外國學者的觀點,切忌盡信,更切忌因贊同其觀點而上升為學者本身的全盤崇拜。
🔻有些學者私人生活一團糟,有些學者PUA學生,有些學者是學閥,有些學者反美、反帝同時也反華,但是他們也總會有一些學術成果、研究會有閃光與有用之處,這些都可以舉出很多例子來。
🔻不認清這一點,就會陷入邏輯困境。
🔻所以,雖然常被拳法家引用,但波伏娃和上野千鶴子是不一樣的。
🔻以知名度而論,從80年代起就善於利用機會宣傳自己觀點的上野千鶴子,當然是早就被刻上“日本女權主義代表人物”印記的,善於強調女性個體敍事而避開對日本作為國家民族主義敍事的批判,正是她的擅長之處,也利於她在“超越國界的女性共同運動”基礎上做文章,她的女權主義觀點當然有進步意義、現實意義,同樣也有侷限性,國內研究她觀點的人和著作不少,網上批評她的網友也不少,這裏就不贅述了,詳情參見親愛的走線留子@Jokielicious 。
🔻至於她的對華立場,畢竟一個在日本後現代思潮裏搞第二波女性主義運動實踐的土生土長的日本學者,對吧,我們還能對日本人期待什麼?
🔻只不過這些東西,是什麼就是什麼,她也沒有掩飾過,何必讓第三方來幫她掩飾呢。
🔹她的女權主義觀點有沒有進步之處和研究意義?作為20世紀80年代起的日本女性主義代表人物,當然有,而且很多;
🔹她的女權主義觀點有沒有侷限性和值得批判之處?當然也有,這是她基於一個發達國家的既得利益者無法批判她的民族主義祖國本身決定的,同樣也是她基於剝削階層的既得利益者無法批判她的階級本身所決定的,既然在批判父權制和資本制聯動時選擇性拋棄了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理論中的許多東西,那她的侷限性就已經決定了;
🔹她本身是不是一個爭議人物?當然是,成為爭議人物本身也是她自己作為一個經常引發爭論的社會學者的主動選擇;
🔹她的對華態度和對待日本侵略歷史態度有沒有問題?當然有,她自己也不否認這一點,並以此作為自己比較史學術觀點的一部分。
🔻這種情況在外國學者中真是太常見了,可以説90%以上都是類似的,包括上野本人也從沒有吹噓自己無懈可擊,而是將每一次引發的爭議作為宣傳自己學術思想的機會,從這個角度來説,她是一名非常成功的觀點傳播者,説她善於炒作也不為過。批判性研究其侷限性就完了。
🔻非要把她吹捧為完美的標杆,甚至連説都不能説,才是真正奇怪的一件事情。
🔻2023年上野千鶴子的書在中國開始火爆的時候,日本網友就説:“那些批判上野千鶴子在中國火爆的人應該知道,現在野獣先輩在中國也很火爆。”
🔻還是日本人看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上野千鶴子的火爆並不是因為她學術觀點的火爆,而是她作為符號的火爆,本質上和114514的火爆沒有區別。她在日本普通人心中的知名度其實並沒有那麼高,以至於日本共同社當時還要專門報道“上野千鶴子的書在中國大賣”的消息(圖1)。純粹的學者也許會為這種情況而痛苦,但是,善於利用一切爭議機會輸出觀點的“學者”可能不會。

🔻而日本人當時對此的評論是什麼呢?見圖2-3。


🔻新聞報道和日本網友評論都來自於當時的雅虎日本新聞。有網友説:“基本上,日本人盼着這種書在中國大賣的心情,和中國網友盼着講師在美國灌美國人泡芙、住大別墅、實現美國夢的心情差不多——嘗試證明對方社會有多糟糕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