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吳聲,擲地有聲_風聞
阑夕-科技互联网博主-53分钟前

文 | 闌夕
十年前,吳聲出版了「場景革命」,創辦了場景實驗室。
在那之前,他是羅輯思維的聯合創始人,也是所謂「U盤式生存」的真實代表,流轉於各家企業的品牌戰略線,從來都是技多不壓身。
隨着創辦場景實驗室,吳聲不再有僱主,新的團隊服務他的個人思考,並將公司的智力輸出變成了一種SaaS式的採買資源,眨眼時間,就是江湖夜雨十年燈。
就連次年開始舉辦「新物種爆炸」的年度大會,吳聲也帶着隊伍連續開到了第9年,梳理過去,判斷當下,洞見往後,試圖抓住每一次的變化時刻,最終融匯到一套精進的方法論裏。
吳聲當然有「鋭評」新物種的資格,因為場景實驗室就是一個新物種,十年前不會有這樣的組織存在,十年後也還佔着獨一檔的生態位。
歸根結底,只有身處風暴中的倖存者,才有足夠的可信度,去描述走出風暴的經驗。
而在AI降臨之後,面對智力本身都產生了可替代性這個前所未有的巨大變局,吳聲又開始回到原點,帶着聽眾和客户,試着重建意義。
所以,這次年度演講裏的很多話,也可以理解為,是説給他自己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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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個人IP辦會這件事情,用一句流行的概念來講,確實是充滿了所謂「經濟上行的美」。
好像也沒過去幾年,成千上萬的年輕人買票湧進燈光明亮的會場,看的卻並非球賽或演唱會,而是一個滔滔不絕的演説者,在為烈火烹油、鮮花着錦的時代添加註釋。
至於後來祛魅的原因,和演説者們自身的關係倒是不大,河水湍急,每時每刻的境況都不一樣,以致於任何路徑依賴都顯得像是刻舟求劍,要麼不合時宜,要麼淪為失語。
所以才對吳聲還在堅持每年這麼出來搭台的必要性抱有疑問,事實上,我是真的這麼問了,覺得這樣的公共表達,已經不再具有巔峯時期的性價比了。
吳聲的團隊認為這首先是「是不是」的問題,然後才是「多和少」的問題。
吳聲和他的大多數同行不同,不是以自媒體業務起家,從最開始就是一個業務型的專家角色,長於幕後諮詢,為企業和組織提供方法指導,這就註定了他的公共表達頻率相當有限。
德魯克這種大師的不再有,不僅是因為其人的不世出,也依託於時與勢的配合,作為一個老師,可以騰出4年時間去世界上最大的企業內部暢通無阻的做調研,在今天不説被遺忘,連同等的機會都不復存在。
所以才説「命運固然要靠個人奮鬥,也要考慮歷史進程」,吳聲的團隊業務可以2B,但他做的事情卻能兼容2C,更重要的是,吳聲在輸出方法論的結果上,一直以來都是產品化的形態,年度大會,同樣是一款產品,一款用來和業界交換意見的產品。
我是這麼理解今年的演講主題——「剎那湧現」——的:技術升級的週期已經以天為單位進行,天天炸裂的代價就是集體性的審美疲勞,以及不可知論的橫行,所以吳聲用「剎那湧現」這樣的反常概念,來為那些焦慮AI的公司開出藥方。

也就是,意義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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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圖靈三巨頭」之一的辛頓來了上海WAIC,講的還是他那套AI威脅論,坦白的説,所有人都會尊重他的名望,卻很少有為此全盤買單的跡象,無論哪個國家和公司,在AI狂熱的裹挾下,對齊業務幾乎總是次要中的次要。
「圖靈三巨頭」的另兩位,唯一還在一線的楊立昆已被扎克伯格砸錢招來的年輕人們架空,本吉奧的主張和辛頓一樣卻沒在一起共事,老派學術圈和前沿科研圈的背離,更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倉皇不安。
作為直通CXO級別的外腦,吳聲對此的感受只強不弱,從老闆到員工,從管理到執行,從組織到品牌,面對AI襲來的大潮,全都把愛懼交加四個字寫在了臉上。
然後,他在今年的大會上説了這麼一句話:「請大家記住這個詞,哲學生活方式。」
直白的講,在哲學無用論早已成為共識的當下重新提起哲學,一定是出現了現有理論框架無法解釋的現象,AI的興起——至少在目前——並沒有去替人掃地洗碗、幹這種人類真正厭惡的勞動,而是在寫作繪畫這些智力勞動層面發光發熱,反覆引起存在主義危機。
借用馬克思的理論,人是勞動的產物,當人的勞動價值連通主體性一起被削弱了,那麼必然引起意義的消逝,即便實現了UBI(基本收入制度),也間接等同於混吃等死的人生。
吳聲為所有人——既包括他服務的企業,也涵蓋了所有心存迷惑的聽眾,甚至也包括他自己——提出了一個值得重建的「意義座標」,在Now、Here、Flow、Ego的體系裏,安放意義。
之所以説這是哲學生活方式,正是因為在千百年的星空下,先賢們畢生都在解這道題,這種思想接力,既然當初沒有因工業化而中斷,就更不應該被AI取代。
時至今日,場景革命的含金量還在上升,只要把AI視為又一個新場景,吳聲的商業方法論就還能繼續奏效,這就是稀缺的價值,就像吳聲在演講最後舉的那個例子:
當所有互聯網平台都在致力於為用户配置更強大的智能客服,贏得市場的反而是提供了「一鍵轉人工」這個選擇的那款產品。
生命感大於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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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是舊的,意義才是新的。」
眾所周知,這類大會的獲得感,有很大程度來自「造詞」的質量,吳聲這次則在覆盤了十年以來新詞批量變成舊詞的過程之後,把意義放在了常新的位置上。

確實應該如此,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場景革命」啓蒙了一批企業家,但企業家需要的,可不只是一本著作或是一個答案。
比如吳聲服務的企業客户裏,新能源車企的比例不低,原因不難理解:
中國拔地而起的電動車產業,一舉打破了汽車工業的技術壁壘,也將大量的新興品牌推到了它們不曾想過可以站在的高度,這固然值得慶賀,但在另一方面,由此而生的迷茫和焦慮,也伴隨着這些企業的發展線程,唯恐腳下空無一物,起完高樓宴完賓客,一不留神就樓塌了。
吳聲所做的事情,也可以形象的視為,幫助這些企業填滿那座立足的高台。
除此之外,吳聲和車企的雙向奔赴,還有對於車內空間這個全新場景的「同感」,這在吳聲以場景為核心關鍵詞的理論體系裏,是一個絕佳的研究對象,在車內刷劇、唱KTV、打遊戲⋯⋯這些畫面在十年前還是匪夷所思的,卻在如今習以為常。
某種程度上,新能源不光是中國百年一遇的入場券,也是研究者無法錯過的一場盛宴,為此,吳聲離開了諮詢公司的他者身份,躬身入局和北汽旗下的極狐共建了一款智能親子車,用可被商業驗證的場景開發,去回應自己的研究成果。
早年我和吳聲聊過一次,他反覆強調找尋同路人的重要性——「如果只是讓我給品牌起個名字,那就實在大可不必」——現在來看選擇與吳聲同行的那一長串名單,瑞幸、快手、小紅書、榮耀、三隻松鼠、安踏⋯⋯至少就陣仗而言,已經匯聚了千行百業的頂流公司。
是的,對於大多數人來説,沒聽過吳聲這個名字很正常,但在真實世界的消費場景裏,吳聲的成果又是無處不在的。
這大概也是對「場景革命」十週歲的最好紀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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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要求用最簡單的表述來總結工作後,吳聲的團隊自稱很有「自知之明」,表示自己幫不了企業去做從0到1的事情,擅長的反而是從1到N的「伴跑」,用最精準的場景定位去找到增長的可能性。
這多少有些長期主義的味道,顯然,不會有企業否認長期主義的價值,但在內憂外患的壓力下,短期主義的優先級往往要更高一些,就像馬雲早年説的那句話,今天很殘酷,明天更殘酷,後天很美好,然而很多人死在明天的晚上,看不到後天的太陽。
這種微妙的變化,也出現在吳聲和企業的合作關係裏,以前只需要解決Boss的戰略問題,現在越來越多用戰略去銜接業務側的需求。
不過福禍相依,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轉變,吳聲的場景實驗室才有機會從實驗室走出來,和企業一起走向市場,這對商業諮詢業而言,未必是壞事,於是時間線靠後的新鮮案例裏,共創的商品取代了紙面的建言,從體外調理到親自扎針,來自一線的反饋,只會讓吳聲的商業方法論變得更加殷實和可見。
驀然回首,燈火闌珊,這是一個從個體到企業都需要信心的時代,屬於吳聲的生態位,還在延續和壯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