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朋友還缺女朋友嗎？_風聞

前幾天發了一篇《我的小説沒人看》的文章，被置頂了，招來一些批評的聲音，也有表示想看看我寫的東西的。

今天辦公室有一同事聊，她生日之後馬上就是情人節，可以（在短時間內）收到兩份禮物。另一同事羨慕地説“你男朋友還缺女朋友嗎？”，眾人鬨堂大笑。

我以此為創意構思了一段文章，大家可以看看，哈哈：

雙重禮物

林遠提前一週就把生日禮物藏在了書架頂層，用牛皮紙袋仔細包好。蘇妍每次踮起腳去夠那本《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時，指尖都能蹭到堅硬的包裝盒稜角。她知道那是什麼——最新款的沉浸式AR隱形眼鏡，她購物車裏躺了三個月的東西。

“下週三生日，隔天就是情人節，”閨蜜艾莉癱在蘇妍家的懶人沙發上，嘬着果汁裏的吸管，語氣酸溜溜的，“嘖嘖，雙份禮物啊妍妍，你家林工真是精準投放，一點兒不浪費節日經濟。”

蘇妍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用小勺戳着面前的抹茶蛋糕：“羨慕啦？讓你家那位學着點。”

“學不來學不來，”艾莉誇張地擺手，湊近蘇妍，擠眉弄眼，“誒，説真的，你家林工……還缺女朋友嗎？掛件那種也行，能蹭着收禮就成！”她説完自己先咯咯笑起來，清脆的笑聲在小小的客廳裏盤旋。

蘇妍佯裝生氣，抓起抱枕作勢要砸：“死開！少打我男人的主意！”兩人笑鬧成一團。陽光透過百葉窗，切割出温暖的光斑，一切都籠罩在生日臨近的甜蜜浮躁裏。

林遠最近有點…奇怪。倒不是説他對蘇妍不好，恰恰相反，體貼周到得一如既往。他總是精準地在她需要時遞上温水，記得她所有過敏源，連她瀏覽社交媒體時多停留兩秒的寵物視頻，隔天相關的萌寵周邊就會出現在她桌上。完美得有些不真實。

生日當晚，蘇妍如願戴上那副隱形眼鏡。眼前的世界瞬間被精心雕琢：懸浮的霓虹提示環繞四周，路過的流浪貓頭頂飄着可愛的名字標籤“奧利奧”，星空的細節被無限放大，璀璨得驚人。林遠看着她驚歎的樣子，鏡片後的眼睛彎起温柔的弧度。

“喜歡嗎？”

“太神奇了！”蘇妍撲上去抱住他，臉頰貼在他微涼的頸窩。林遠似乎僵了一下，隨即更緊地回抱住她，力道大得讓她有點喘不過氣，那昂貴的碳纖維邊框眼鏡硌得她太陽穴生疼。他身上的氣息，是乾淨的皂角味混着一絲難以言喻的、類似新電子產品拆封後的金屬冷氣。

情人節那天，一條定製項鍊如期而至。白金細鍊墜着一顆小小的、剔透的藍色合成水晶。蘇妍在陽光下轉動它，水晶內部折射出無數細小的光點，像囚禁了一片微縮星河。又是她曾隨口提過喜歡的元素。她笑着向林遠道謝，心裏卻滑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冰涼——這精準，開始讓她覺得更像一種“算法匹配”。

幾天後的深夜，送走了艾莉，蘇妍獨自蜷在沙發刷短視頻打發時間。光怪陸離的畫面在眼前高速掠過：萌寵、美食、滑稽剪輯……指尖無意識地滑動。突然，一個毫無剪輯痕跡的日常場景讓她停了下來。

視頻背景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自家客廳——她那盞焦糖色的日落落地燈，沙發扶手上她隨手搭的毛絨毯子，甚至連茶几上她下午喝剩的半杯果汁都一模一樣。鏡頭對着的，是懶人沙發的位置。

坐在那上面的，是艾莉。

但又不完全是艾莉。

那張臉屬於閨蜜，表情卻在一種詭異的模仿中變了形。她咧着嘴在笑，嘴角上揚的弧度被某種力量硬生生拉扯，幾乎咧到了耳根，露出過多慘白的牙齦，眼神空洞得像蒙了一層灰霧。背景燈光昏暗，只有艾莉的臉在屏幕中央泛着不自然的、慘白的光。

一個聲音響起了，是艾莉的聲音，卻像是從一台老舊收音機裏播放出來，帶着滋啦的電流雜音和冰冷的機械質感，每一個音節都被刻意地、扭曲地拉長：

“你…男…朋…友…”

“還…缺…”

“女…朋…友…嗎…？”

然後，那張咧開到恐怖程度的嘴，又極其緩慢地、清晰地“説”出了下一句，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鐵釘，狠狠鑿進蘇妍的耳膜：

“他…選…了…我…”

視頻突兀地結束了。

空氣瞬間凝固。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蘇妍的尾椎骨猛然竄起，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心臟在胸腔裏瘋狂擂動，敲打着肋骨，發出沉悶的巨響。她喉嚨發緊，指尖冰涼，死死地盯着手機屏幕。

那沙發毯子……昨晚她才洗過收進櫃子！那半杯果汁……她今天下午才榨的！

巨大的恐懼像一雙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嚨，缺氧的感覺讓她眼前發黑。林遠那些過分的“體貼”，他身上揮之不去的冷氣，擁抱時那堅硬冰冷的眼鏡邊框，一切不合時宜的“完美”細節，都在這詭異的視頻面前匯聚成一個指向明確卻冰冷刺骨的真相。

他不是人。

他是某種東西。某種在觀察、在收集……在篩選的“東西”。而那玩笑般的“申請”——那句“你男朋友還缺女朋友嗎？”——被某種未知的機制接收了，並給出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回應”。

艾莉……她那帶着電流雜音的臉……

“吱呀——”

客廳通往玄關的門，傳來了鑰匙插入鎖孔的清晰轉動聲。一下，兩下。

蘇妍猛地抬起頭，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放大，渾身血液彷彿瞬間凝固。她像個被凍僵的木偶，僵硬地、一點點地轉向門口方向。

鎖舌彈開的聲音在死寂的夜裏格外刺耳。

門，無聲地被推開一條縫隙。走廊昏黃的光線斜斜地切割進來，照亮地板的一角。一個頎長、熟悉的身影站在逆光裏，輪廓模糊。

腳步聲響起，平穩，規律，一步一步靠近沙發。

蘇妍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皂角與金屬冷冽的氣息。她無法呼吸，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着那身影逼近。

接着，一個帶着温柔笑意、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起，像往常無數個歸家的夜晚一樣，親切地拂過她的耳畔：

“生日快樂，親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