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人:打造好投資事業部,靠“打游擊”很難投到正宗項目_風聞
融中财经-股权投资与产业投资媒体平台。31分钟前
無界,方見新天地;共生,始得大未來。
隨着人工智能大模型、新能源、機器人、海洋經濟、低空經濟等顛覆性技術的爆發式演進,技術集羣的交叉效應催生出前所未有的產業形態,技術集羣引爆產業革命的奇點,股權投資的目光也隨之投向“智鏈融合”的底層邏輯:數據成為新生產要素,算力是新型基礎設施,而資本則是串聯技術落地與場景應用的催化劑。
2025年7月24日,由融中財經、上海天使會主辦的“2025中國科創夏季投資峯會——產業投資峯會”在上海盛大舉行。
本次峯會聚焦無界生長,匯聚眾多創投機構、產業資本、政府相關,圍繞產業投資、醫療數字化、高端製造、人工智能、“雙碳”新能源等領域展開探討。共同剖析產業投資趨勢,探討中國產業和投資的新質發展。
會上,浙科投資董事長顧斌主持,普華資本董事長曹國熊、金浦投資總裁範寅、尚頎資本執行事務委派代表、管理合夥人馮戟、中科創星創始合夥人李浩、達泰資本創始管理合夥人葉衞剛、海通開元董事長張向陽、華睿投資董事長宗佩民參與討論,圍繞“無界之界,未來產業的非共識投資與產業佈局機遇”進行了精彩的討論與分享。
以下內容由融中財經整理。
第一部分:重點投資賽道與佈局
顧斌(圓桌主持):在當前複雜的全球經濟環境下,各位看好什麼賽道?投什麼項目?怎麼佈局?
曹國熊:我們所關注的主要領域保持不變,依舊聚焦於硬科技、大健康、新能源、新材料以及消費領域。年初確立了16個細分賽道,年終時會進行相應調整。
目前,我們更為關注的是核心技術是否具備全球領先水平。我們設有一支美金基金,主要用於投資海外項目。鑑於中國擁有良好的市場環境,無論從哪方面考量,海外項目方如今都有意在中國設立據點。
範寅:金浦投資是平台型的投資機構,我們的投資策略也不斷演變,基金規模偏大,以相對來説中後期投資、成長期投資為主。經過十來年的發展,金浦投資已經演變成12個團隊,分佈在各個行業,硬科技、生物醫藥健康等等,圍繞新質生產力進行相關佈局。
目前,我們比較關注的幾大方向均為圍繞硬科技的細分賽道。第一塊是AI,可能是未來主要的大賽道,將對未來生產力產生顛覆性的影響;我們圍繞AI硬件、大模型、算力、通訊,以及AI的垂直應用、端側相關都有一些佈局,是我們重點推進的方向。
第二塊是綠色低碳領域相關的,也是我們的佈局重點。基於國家的“碳達峯、碳中和”目標,我們以ESG策略進行相關佈局,包括綠色交通、綠色能源等。
第三塊是生物醫藥大健康領域,也是我們持續關注的方向。
此外,我們的大股東上海國際集團的上海資本運營平台有一個市值管理功能。圍繞這一功能,我們與上海部分國企及大型“鏈主”企業開展併購合作,做第二增長曲線,這也是我們現在着力發展的領域。
顧斌(圓桌主持):現在投資行業説得比較多的一句話是:沒有做出來的叫硬科技,做出來的第一家叫製造業,三家做出來了就產能過剩了。你們投新產業會不會遇到這個問題,您怎麼看?
範寅:我認為這句話是有道理的。
第一,中國從政府自上而下的產業引導力度特別大,尤其在當前背景下,國內主要的人民幣LP多是政府資金,其投向均圍繞國家戰略展開佈局,特別是在引導IPO相關領域時,從上到下都在往這個方向發力。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投研團隊有了更高的要求,即如何更早、更好地進行佈局。
第二,圍繞退出環節,我們要有不同的投後管理和退出策略。部分項目存在發展天花板,需考慮如何通過併購退出;有些項目則是值得長期持有的。
馮戟:尚頎資本自成立起深耕泛汽車產業生態圈,聚焦新材料、半導體、新能源、人工智能等領域。從不變的角度來看,我們大的投資方向從未改變。從“變”的維度而言,汽車行業發生了較大地結構性變化。2017年中國汽車銷量達2800多萬輛,此後汽車整體銷量未再明顯增長,但汽車行業發生了結構性變革:汽車向智能化、清潔化轉型,催生出大量圍繞清潔、智能化的硬核解決方案,產生了很多優秀的企業。因此,儘管核心投資賽道未變,但我們在具體的投資結構佈局上會做出相應調整。我們的策略將向產業鏈兩端發力:一方面,聚焦產業鏈前端的早期機會。當前行業已進入產能過剩、市場出清階段,中等企業向頭部企業突圍面臨較大壓力;反觀部分掌握新技術、新產品的早期企業,若能在從0到1的應用落地過程中獲得產業鏈深度賦能,反而有望成長為優質標的,這是我們重點挖掘的方向。另一方面,延伸至產業鏈後端的整合升級。圍繞產業整合及頭部企業的升級需求,我們將以耐心資本的角色深度參與,陪伴企業長期成長。
第二部分:新能源賽道
顧斌(圓桌主持):2023年,新能源汽車作為出口“新三樣”的核心品類,且是近兩年來“新三樣”中唯一持續增長的品類,行業競爭尤為激烈。藉此追問,當前電動汽車已發展至較高水平,您認為氫能源汽車的發展前景如何?
馮戟:新能源是一個涵蓋多元技術路線的寬泛概念,具體包括混合動力、增程式、純電動、氫燃料電池等。從技術特性來看,氫能在充電性能、排放控制及使用效率都是非常可靠的清潔能源。但是,氫能若想實現大規模生產與應用,仍然面臨制氫、運氫及配套產業鏈整合等關鍵環節的制約。同時,當前C端用户購車時更看重性價比與成本。目前,氫能源的性價比尚未凸顯,氫能產業的發展還將是一個長期過程。
顧斌(圓桌主持):氫能源仍有發展前景,在部分特殊領域有望替代電車。李總所在的中科創星具有科研院所背景,想問問您對未來幾個產業賽道,包括人工智能、低空經濟、生物製藥,哪些方向更值得我們去投資?
李浩:我也從變和不變來説一説。不變的是,中科創星自成立起便以推動科技成果轉化為初心,十餘年來始終聚焦科學家創業,這一方向未來我們仍將堅持。
變的方面在於,早期我們像是在“單點打”,有科學家有好項目、好技術,我們進行判斷後,合適了就投一些。現在更多的是從未來產業的角度,比如我們看好一條現在還沒有形成產業規模,但是大家認為未來這條產業能變成千億、萬億的大賽道,我們為這類賽道5-10年後的爆發提前佈局。
我們會主動挖掘產業鏈上的項目,針對還處於不確定是否要創業的階段的科學家團隊,結合產業發展方向提前合作,開展概念驗證,通過後啓動“深度孵化”。這些工作的前提是對未來產業的瞭解、判斷,並提前和有潛力的項目對接。
中科創星主要佈局科技領域的基礎設施,例如算力領域,重點關注量子計算、光計算;投資量子計算的同時,也涉及量子傳感、量子儀器、量子軟件、量子通訊及上游基礎零部件與材料;投資光計算時,同步佈局光互聯、光存儲等。除算力外,我們還會投端側、雲側基礎設施;針對電力需求增長,亦佈局了可控核聚變等革命性能源技術。
人類大腦重量不足體重的2%,卻消耗人體20%以上的能量。由此我們初步判斷,未來人工智能的電力消耗可能佔全球電力的20%以上,甚至30%,這對電力供應提出了更高要求,而可控核聚變是人類目前公認的終極能源解決方案,所以是我們重點關注的方向。同時,除核聚變外,我們也關注裂變、小型反應堆、土基熔鹽堆及相關技術的上下游,同時佈局大科學裝置衍生的科技成果,整體採取全產業鏈佈局思路。
除基礎設施外,我們還投資人工智能相關的數據流,如數據標註、訓練、數據庫及模型,同時關注其在B端與C端的應用。
顧斌(圓桌主持):我今天看到一篇報道,稱現在中國的可控核聚變是世界上最先進的,實際發展水平如何?我也關心可控核聚變何時能實現商業化。
李浩:中美兩國均處於全球領先行列,且兩國之間不存在代差。
當前該領域呈現積極態勢:此前主要依賴國家資金投入,近兩年商業資本投入意願顯著提升,我們前期投資佈局的多個項目已獲得可觀融資,大家對這一方向的認可度正在持續提高。
關於商業化時間,存在多種説法。過去有“永遠的50年”之説——10年前説商業化需要50年,10年後亦如此。但現在看來,得益於資金投入與信心提升,加之AI算法、模擬仿真技術的介入及材料的進步,其發展進程較過去顯著加快。
關於商業化進程,各方判斷存在差異。此前我們舉辦好望角沙龍,邀請國內頂尖科學家參與,會上觀點不一。其中一種相對樂觀的看法是:5年內可實現“點亮燈泡”(初步應用),20年後可進入千家萬户。
顧斌(圓桌主持):值得期待。
第三部分:半導體與製造業
顧斌(圓桌主持):葉總,談談達泰的具體情況。
葉衞剛:達泰成立15年來,投資主線未變,始終深耕硬科技賽道中的若干領域,尤其聚焦半導體與人工智能。
過去十年是中國半導體投資的“白金十年”。2010年時半導體還是冷門賽道,投資難度大——首輪投資後,二輪融資方難尋,退出週期也長。2017年後,特朗普對中國“卡脖子”,中國半導體領域的創業與投資熱度上升,融資、上市及退出更加便捷,即便非行業資深投資者也能從中獲利。過去十年,半導體投資盈利相對容易。未來10年,我們繼續看好半導體,但壁壘高了,錢沒有那麼容易賺了,但賺錢的機會還是有的。
未來10年半導體的創業和投資將圍繞兩大主題:
一是新應用拉動,如人工智能——當前不少半導體創業與投資聚焦為人工智能賦能,提供算力支持,這是一個機會;二是國產替代與自主可控,解決“卡脖子”問題。經過過去十年的舉國努力,部分“卡脖子”問題已解決,但未完全根除。例如,近兩個月中美貿易磋商中,我國限制稀土出口,美國則卡控EDA軟件。雖僅卡了兩個月,卻已給行業帶來困擾。最後發現只是談判籌碼,對方未下死手,但這也説明這類問題仍存。
上述兩大領域已進入深水區,易突破的環節已基本完成。例如,為人工智能提供算力芯片的領域,我估計過去七八年國內至少30家GPU、CPU企業獲得融資,今年將有一批密集申報上市,雲端大算力芯片已顯飽和。
近年入局的半導體投資者已開始縮減投入,而我們半導體業務向好,正擴大招聘。過去兩年,兼具行業與投資經驗的半導體投資人稀缺且薪酬高昂。但近期,我授權人事部門按預算招聘,結果遠超預期——優質人才充足且要價合理,這從側面反映部分同行將陸續退出。
人工智能的算力需求仍在:雖雲端大算力芯片問題可能解決了,但真正建設計算中心還需突破高帶寬存儲(如HBM)、互聯技術(英偉達的NVLink仍壟斷)、新型存儲等環節;此外,算力從雲端向邊緣端、客户端延伸也藴藏機會。這些機會需長期深耕行業才能發掘——若某一機會出現,可能有二三十個團隊尋求融資(不乏英偉達前銷售人員創業),早期篩選對投資團隊的行業經驗與眼光是極大考驗。
國產替代領域亦是如此:多年替代進程中,EUV光刻機哪天造出來也不知道,DUV樣機雖已出現,但據晶圓廠反饋,離量產仍有距離;即便CVD、PVD等相對難度較低的設備已有兩家A股上市公司,20納米以下的核心工序仍依賴進口,尚無國產企業能實現該製程CVD、PVD設備的完全替代。
機會很多,但技術與行業壁壘日益提高,對投資團隊的經驗、能力及機制的要求將愈發嚴苛。
顧斌(圓桌主持):張總,海通跟資本市場緊密結合,作為券商背景的資本,海通怎麼看?
張向陽:我們作為券商及綜合平台,關注的行業較為廣泛且聚焦熱門領域,涵蓋生物製藥、文化、航空航天、新能源汽車、半導體、先進製造等,設有6個專業平台專項負責相關投資。
我們十幾年前便如此佈局,旨在讓各團隊在不同行業裏做深、做透,避免隨熱點切換方向(如醫藥熱時扎堆醫藥、半導體熱時轉向半導體)。多年實踐下來,成效良好。
我們的投資類型呈“橄欖型”:
一端是成熟階段的製造業企業——這類企業在國內、行業或區域內屬頭部,具備影響力,現金流及盈利狀況良好。中國資本市場中製造業上市企業佔比最高,我們助力了130餘家企業上市,其中多為此類。雖此類企業日益減少,但我們仍持續關注。
中部佔比最大的是進口替代領域——我們並非近年才關注,而是持續深耕了多年。進口替代的市場需求明確:產品一旦問世且能實現替代、性價比佔優,即可快速打開銷路,同時解決短板、卡脖子及成本問題,無需市場教育即可快速成長。國內在材料、設備、零部件等領域仍有諸多短板,而近十年我們關注的進口替代企業,其產品已達國際水平。
橄欖的另一端則是國內未來有望領先全球的行業及具備超前研發能力的產品。
顧斌(圓桌主持):此前投資傳統進口替代是優質賽道,但如今傳統產業若未形成硬科技,即便做出成果也僅是製造業,且第三家進入便可能導致過剩。由此來看,傳統制造業上市在國內似乎也漸趨困難,您如何看?
張向陽:我認為這類企業上市還是比較容易,但是要有規模。若傳統制造業企業利潤僅五六千萬元,其上市意義有限,估值偏低,且上市難度較大,交易所關注度也較低。我們所投的製造業企業利潤均在8億元以上,多為全球行業前三,聚焦細分領域,如車載微型電機、雨刷器等,屬行業頭部,利潤表現良好。這類公司因其具備行業地位,上市估值不存在問題。
關鍵在於企業的技術含量與產品迭代能力:若長期依賴單一產品,歷經十餘年未更新,必然會被淘汰;缺乏研發投入與迭代能力的企業,並不值得投資。
顧斌(圓桌主持):製造業領域確實需聚焦行業龍頭及具備核心技術的傳統制造業。今天,企業能躋身細分領域頭部,必然擁有專利技術、知識產權與核心競爭力。宗總來談談。
宗佩民:我有幾點看法。
第一,國內創投業,尤其是科創領域,已進入歷史最佳時期。中國的基礎創新能力(包括高校產業化能力)已趕上美國,這為投資提供了優質資源。硅谷能誕生眾多好項目,核心在於創業者實力,如今中國創業者同樣優秀,未來5-10年有望湧現偉大企業,這是過往難遇的機遇,因此我們對未來的投資與產業應充滿信心。
第二,投資機構最重要的是打造好自己的投資事業部。靠“打游擊”在以後很難投到比較正宗的項目,或者很難投到估值較低時的好項目。我們20年來一直在持續構建信息、能源、材料、生物四大事業部——技術演變歸根結底離不開這四大領域。
第三,我們屬行業裏中等規模的投資機構,不適合投資大型頭部項目(單個項目數億元難以承擔),專注於數千萬級項目,定位聚焦新型零部件領域,專注投資國內領先的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事實上,許多企業若長期持有(如20年不退出),收益會更高,甚至無需再投資即可享受收益。但因基金有周期、股東需分紅,往往投資後便選擇退出。有技術含量的企業上市後才是真正的起點,成為製造業企業後,能量、市場份額與影響力會進一步擴大,仍能持續盈利。
未來產業投資,關鍵在於夯實自身基礎、提升專業能力,具備洞察力與創投能力,紮根細分行業感知變化,便能抓住產業機遇。
第四部分:耐心資本與退出機制
顧斌(圓桌主持):積累、觀察與學習能力至關重要,需持續洞悉未來產業賽道。我想引出近年頻繁提及的創業投資“耐心資本”問題——當前LP的要求與企業對長期陪伴的需求有時存在矛盾,這一問題該如何解決?
曹國熊:我認為,耐心資本並非簡單的“不着急的錢”,其本質是具備長遠眼光、抗風險能力以及退出路徑的資本。去年,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正式提出推廣耐心資本,這是對國際資本市場和創新創業市場進行的中國式提煉,本質上契合當下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需求——其期望資本市場能夠切實為新質生產力賦能,從科技創新階段到長期陪伴,最終形成財富效應與“飛輪效應”,這實際上也契合風險投資(VC)的發展規律。
創新企業從萌芽、孵化、成長直至取得成功,成為所在賽道的龍頭企業或核心力量,的確需要較長時間。在這一過程中,可以採用資本接力模式,目前行業正在彌補這一環節的短板。
鑑於國內私募股權投資(PE)及併購市場尚未成熟,初期基金期限的設置較為樂觀——此前受益於新興資本市場的紅利(如通過創業板、科創板實現退出),媒體曾報道過一些快速退出的案例,但創新企業發展的客觀規律決定了其需要更長的發展週期。
範寅:我們雖屬國資背景,但管理的資金多偏向市場化運作。我認同曹總的觀點,中國股權投資行業發展僅20年左右,資本市場從初期IPO供不應求到如今供大於求(此處指IPO數量),這是客觀發展規律。
大家在什麼階段賺什麼錢,一開始上市公司數量很少,中國經濟發展屬於初期,企業達標即可上市,可投標的稀缺,因此Pre-IPO成為盈利點,當時不少機構佈局該環節。當大量資金湧入捕捉這一套利機會、追求短期收益時,IPO價格波動及退出難題逐漸顯現,資本自然向更早階段延伸——從Pre-IPO到成長期,再逐步轉向早期甚至天使投資,這是必然趨勢。
原來僅有少數外資機構及國內股權投資機構參與,如今全國已有上萬家投資機構佈局。容易獲取的收益已逐步消失,行業趨勢是必須往早、往小、往耐心的方向發展。
這一轉型的核心在於考驗機構對行業、早期趨勢、技術及團隊的研判能力,而非僅靠資金或資源盈利,這已成為行業共識。
馮戟:尚頎資本儘管具備國資背景,但是我們資金結構呈現多元化:基金約30%資金來自上汽集團及體系內兄弟公司,60%-70%是市場化募集資金,涵蓋金融機構、上市公司及險資類機構等。從資金屬性來看,我們作為專業的基金管理人,我們要在有限的基金期限內完成“命題作文”,目標是在7年內形成投資閉環,即實現資金投得進、為企業提供管理賦能,最終能夠順利退出。
在投後服務方面,我們將從投資組合中篩選具備高成長性的企業,依託尚頎資本深厚的產業資源,為其提供產業鏈對接、業務賦能等多維度支持,助力企業加速成長。通過這一系列舉措,最終實現投資邏輯的閉環,保障基金順利退出,進而達成投資人收益最大化的核心目標。
李浩:耐心資本的提出也是時代發展的產物。風險投資在我國發展近30年,過去多投向互聯網、移動互聯網領域,階段也主要是在中後期。彼時模式創新為主,技術對市場不起決定性作用,無需過長時間即可見分曉。如今提倡投早投小、投長期投硬科技,也是由科技創新的特性決定的,其長長的發展週期,就決定了一旦投入便不得不保持耐心。金融本應服務實體經濟,實體經濟在新的發展階段的規律決定了資本必須經歷漫長的陪伴過程。正因有此需求,耐心資本的概念才得以提出。
其次,耐心資本還隱含另一層含義:從科創板企業的實際情況來看,從誕生到上市通常需要十五六年甚至更久,發展過程難免波折。當所投項目遭遇困境時,投資人應如何應對?對此不能一概而論——有的項目值得堅守,有的需要及時止損,這取決於判斷力。
真正的耐心資本對GP另有要求:除投資時的判斷力外,在陪伴項目成長(尤其遭遇困境)時,需具備二次判斷能力——是選擇支持其繼續前行,還是堅決退出。最終需以結果檢驗決策對錯。
我認為危機中往往藴藏機會:若長期看好某個項目的技術與團隊,在其遭遇短期困境(如上市受阻、對賭到期引發局部資金擠兑)時,以合理價格接手,待企業復甦後,往往能獲得可觀回報。
葉衞剛:“耐心資本”這個詞這兩年很熱,國家領導人講話及各級監管機構文件中均多次提及。但在創投行業內,同行間關於其定義與實踐方式的討論中,尚未形成清晰共識。
我認為耐心資本可分為兩類:主動耐心與被動耐心。從業10年以上的同行多屬主動耐心——創投基金週期設置本就體現這一點,如備案創投基金多為“7+2”年,美元基金一般為“10+2”年,有經驗的GP本就具備足夠的耐心。問題在於,近兩年大家頻繁提及耐心資本,實則更多是資本被迫保持耐心——IPO遇阻,美股上市也受限。過去五年雖常説創投退出將主要以併購為主,但實際通過併購獲利退出的案例佔比仍很低,這與監管等系列問題息息相關。
之所以“耐心資本”熱度攀升,是LP、GP及企業均被迫陷入耐心狀態。解決這一問題需做到三點:GP主動想辦法、LP保持耐心、監管適度鬆綁,三者結合才能構建良好的耐心資本創投生態。
業內有經驗的同行都清楚,一支基金投10個項目,8個實現A股IPO不現實,能有一兩個已屬難得。今年港股表現不錯,雖估值與回報倍數較低,但至少能實現退出;併購其實沒那麼容易,但還得嘗試。
早期投資機構有“隔輪退”的優勢:天使輪投資的項目,若在A輪、B輪漲幅理想,可出售部分份額。這需要GP與LP充分溝通、做好取捨——可出售的往往是組合中的明星項目,短期出售能回籠資金、提升DPI,但可能降低三五年後的中長期回報,因此需充分溝通,這是GP需主動想的辦法。
LP需保持耐心。當前不少機構LP、國有LP及國有母基金已延長週期,這一趨勢向好。需讓更多人意識到,創投行業並非賺快錢的領域,應追求合理的回報和時間。
關於監管,近年雖多次發文(如領導人講話、監管機構“科創八條”“創業板相關條款”)鼓勵併購,但真正實現多方共贏的併購項目並不多。文件倡導鼓勵併購,實際審核中卻存在矛盾:買方可能是市盈率100倍的公司,卻有窗口指導要求收購市盈率不得超過15倍,交易難以推進。近幾個月,不少同行公告併購後一兩個月又終止交易,轉而選擇等待IPO鬆綁後獨立上市,或轉赴港股。反觀美國同行,三分之二的退出通過併購實現,且能按市場定價:買方市盈率100倍時,以80倍收購,雙方共贏,而我們目前難以做到。
顧斌(圓桌主持):張總對併購這塊可能也有感想,談談您的看法?
張向陽:過去投資行業曾有賺快錢的階段,呈現“今日投資、明年申報、後年解禁”的模式。不少基金設為5年週期(3年投資期、2年退出期),從業20多年的我們深知這不現實,卻有人以此遊説投資人——當時確有專門投向Pre-IPO的基金採用這種模式。再如互聯網、新消費領域,部分企業通過數年燒錢擴張後上市,獲利較高,這是過去的常態。
後來環境變化,轉向投資科技領域——這類項目難度高、成長需長期培育,疊加IPO收緊、退出受阻,便有了“不退出、做耐心資本”的説法。
正如幾位嘉賓所言,不少情況是被動的——資本被套牢,缺乏退出能力。若起訴企業,企業可能直接倒閉;不起訴,企業尚能維持運營並有微利,便只能耐心等待其好轉或行業回暖。真正的耐心資本應是市場自然形成的,正如“要求創新便能創新”不現實,耐心資本也無法靠外部要求實現。
這取決於兩點:
一是所募資金為長期屬性;二是認知水平——願意持有企業8年、10年甚至12年,並堅信最終能帶來高回報。若誤將“小草”視作“大樹”,硬要其長成參天大樹,必然失敗——此類企業本就該被市場淘汰,認知不足時需及時退出止損。投資週期越長,虧損風險可能越高,這與認知深度直接相關。
長期資金與耐心資本的前提是能帶來高回報——投資人若能持續獲利,自然願意投入;若長期無法實現DPI(甚至十年本金未回),卻宣稱是耐心資本,實則是欺騙。
我們有專門的併購平台,已運營十幾年。併購業務雖起伏不定、難度較大,但在逐步進步——案例增多、模式創新,政策支持也在加強,較以往有明顯改善,近期不少併購案例在創新中推進。以往部分併購創新在交易所溝通時難以推進,如今政策對創新領域逐步放寬,儘管老政策仍對併購有影響,但我們對併購行業前景堅定看好。
未來,我相信股權投資有30%幾的項目一定是通過併購退出的。沒有這塊,我們退出肯定更麻煩。
顧斌(圓桌主持):近期被稱為“人工智能機器人第一股”的智元機器人,是否也屬於好的併購案例?
張向陽:對此我不太瞭解。所謂“上市”並未實際發生,實則是非上市公司控制了一家上市公司。後續如何推進?比如估值如何體現、資產如何注入、原股東如何退出等,都有待觀察。
其後續資本運作中,或許有高人主導,但募集資金用於收購股權後,企業發展所需資金從何而來?儘管股價漲幅較大,但其是否會通過抵押、再融資或一級市場募資來支撐發展?這是IPO收緊背景下的一種應對模式,但其推進需要時間,且存在諸多不確定性。
宗佩民:我認為耐心資本是市場選擇的結果,靠政策引導或情懷驅動實則難以實現,唯有帶來更高收益,才會催生耐心資本。我們2010年以前設立的基金(如2007至2009年的基金)仍在運作,每年均有分紅,其中多支基金DPI已超10倍,股東從未要求提前清算,因持續分紅而給予支持;而表現不佳的基金,股東則會要求提前清算,這種情況也存在。因此,耐心與否取決於基金收益,這本質上是市場行為。
其次,要讓LP更有耐心,GP需多下功夫:一是投資組合必須優質,組合表現不佳會直接削弱LP耐心;二是優化組合,儘早實現DPI回本——只要本金收回(即DPI達1),LP便會更有耐心;本金之後的收益並非首要,但若連本金都無法收回,長期持有便難以為繼;三是GP需具備相應投資能力,置換掉極度缺乏耐心的LP——對於出資額較少的LP,我們會直接回購其份額,確保其不受損失,同時多開展S交易;四是靈活運用多元渠道退出,我認為需保證50%的退出率以維持流動性。
顧斌(圓桌主持):宗總談到了點子上,一是優化組合,二是GP多做工作。各位的真知灼見給大家帶來了全新的感覺,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