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剛:80年了,美國當初力保日本主權,養成今日亞洲分裂的毒瘤_風聞
人大重阳-人大重阳官方账号-关注现实、建言国家、服务人民49分钟前
“八十年前,美國和日本結束了太平洋地區一場毀滅性的戰爭。今天,我們兩個國家作為密切的盟友站在一起……”美國國務院發言人8月6日的這句話,作為二戰結束80週年的美國官方紀念敍事,再次拉響警報。

一個在亞洲發動過多場戰爭的霸權,一個始終未能擺脱軍國主義陰魂的戰敗國,究竟要攜手幹什麼?
日本早已戰敗投降,但今天的美國與日本卻結成了軍事同盟。
不要為那些“和平”、“繁榮”的語詞所迷惑,軍事同盟是為戰爭做準備的,它意味着存在明確的勢力範圍和對手指向。
美國在歐洲也有很多盟友,卻幾乎不會説、也不敢説“美國與德國共同結束了戰爭”,卻在太平洋場合使用“美國與日本共同結束”的表述。
理解這一差異,關係到我們對戰後秩序的定位,也是認識今天東亞地緣政治的關鍵所在。
首先來看“軍事勝敗”和“法律終局”。
在歐洲戰場,德國於1945年無條件投降,隨後主權由盟國軍事管制,德意志國家在相當時期內並不具備獨立締約主體資格。歐洲的“終局敍事”因而穩固在“盟軍擊敗納粹、解放歐洲”的框架內,並以對大屠殺的界定與紐倫堡審判確立了不可逾越的道德與法理邊界。
在這一話語體系中,“共同結束戰爭”的説法不合敍事體系,也容易觸碰記憶政治底線。
太平洋戰場以日本戰敗投降告終,但戰後處理選擇了“間接統治”的路徑:保留天皇作為象徵,並通過日本政府推行改革,使新憲法在舊體制中轉化。
1951年日本以主權主體身份與戰勝國簽署《舊金山對日和平條約》,在法律上以條約方式“共同”終止與締約方之間的戰爭狀態。這裏的“共同”是程序性的,指條約行為,而非“共同勝利”。
然而,當這種法律技術語言進入公共傳播語境,存在着將戰勝國與戰敗國並列的表述空間。
在這種背景下,美國利用了表述的轉換:以“共同結束”“攜手面向未來”的語言,服務於把“敵對轉化為同盟”的現實目標,強化當下美日關係的正當性與前景,並與其在東亞構築包圍圈的戰略意圖相銜接。
這背後是冷戰延續的安全格局。
在歐洲,美國需要明確從侵略到解放的“故事”,以凝聚大西洋共同體。
在東亞,美國則在冷戰、朝鮮戰爭與第一島鏈佈局的緊迫需求下,採取“秩序優先”的對日政策。即先把日本變成穩定、可預期、可合作的制度節點,而後推進“保留體制、推進改革、締結和約、結成同盟”的演進。
在美國將中國確定為首要戰略競爭對手後,日本對於美國來説,其戰略意義更加重要。
由此,日本被納入美國主導的軍事、經濟和技術同盟網絡。在話語層面,日本從戰爭的施暴者轉化為核爆的受害者、從“戰敗國”轉化為“秩序支點”,從而”幫助“日本回避了更深入的反思。
戰後秩序是一種集體安全安排,但這對戰爭只能構成外部制約。
真正遏制戰爭的萌芽,既需要維護和捍衞國際秩序的權威,更需要對導致戰爭的軍國主義和法西斯主義在政治體制、法律制度與文化思想層面的殘餘進行系統清理與重構。
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大樓前的石碑上,用多種語言鐫刻着這樣一句話:“戰爭起源於人之思想,故務需於人之思想中築起保衞和平之屏障。”
就此而言,記憶層面,日本尚未在社會(心靈)與政治層面完成與軍國主義、法西斯主義的切割;法理層面,舊金山體系中對日本主權身份的認可,缺乏普遍的“終局感”;結構層面,冷戰邏輯在區域安全中延續,歷史話語被當下威懾按需調用。
如果連“誰戰勝誰”與“誰向誰投降”的基本敍事都可以被柔化為“共同”,那麼中國人民的艱苦抗戰意味着什麼?那些在戰爭中倒在日軍槍炮下的美國士兵又意味着什麼?
八十年過去,長久的和平並未真正到來——這是因為炮火雖然終結,但記憶、法理與安全結構並未終結,霸權仍然在用勢力範圍分裂世界,分裂亞洲,並不斷地揮舞起戰爭的大棒。
美國持續以那場戰爭及結果服務於自身的戰略目標,整個亞太區域的安全格局在其戰略安排下延續着,並加深着對抗與分裂。
這才是亞洲和平前景面臨的最嚴峻挑戰。

the end
(作者丁剛系人民日報高級記者、人大重陽高級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