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天天説句話_風聞
博客自传第一人-喜欢文字就是喜欢自由33分钟前
住院天天説(8)
這些天護士幾乎天天開會,競爭在明處似乎比醫生還激烈。今天護士長親自為我操針,喊喊我的名字對照確認一下,消毒扎針粘貼再粘貼,護士長雖然不惜輸液敷貼給我多粘了幾條,但疼痛是一樣的。她扎針的水平肯定不如護士,女兒在一邊説。
記得頭一天第一次打點滴,恨不得馬上掛完好像也沒啥事就是想快一些因此,會在吊袋還有的情況下就喊護士來換藥,而護士一看則會説:藥很貴啊,再等一會兒。但今天我已經是很小氣的病號因為已經學會點滴開關因此,我不但要把吊袋裏的藥水全部點滴完還會把吊袋倒過來空空繼續點滴因此,有時護士主動來換藥看你不捨就會把吊袋裏的剩餘用手一攥,剩餘藥水會“咕嚕”一下被擠到滴鬥裏,看上去幹淨了但滴鬥裏的藥水滴不到你的血管裏,護士見的多啊,對付我們這些小氣鬼病號自有一套。
換第三袋點滴時已接近正午,我隨手拿起今天的輸液單一看,護士的簽字卻是十一點十分,再看護士長的簽字,九點五十輸液簽字卻是九點十分第二次簽字也不對,這是為什麼啊,這個也需要做假嗎?我不明白她們有什麼苦衷,是習慣還是醫院對輸液有時間上的規定,可能還是機械習慣多一些吧,這樣的機器反應不用多動腦子。
主治醫生工作起來就比實習醫生輕鬆很多我發現至少他們身上有一個地方是這樣,看醫生在我面前來回急匆匆飄忽的白大褂左右兩個大口袋就知道,實習醫生的兩隻大口袋裏都裝了三四本“武功秘籍”或叫“治病寶典”,我看他們隨時拿出來翻閲或記錄因此,這幾個本本都是黑不溜秋皮破頁損,我沒有看過裏面的內容但我想不外乎記載的是:申子辰三會北方水,酸加減生成鹽和水,十見五等於五等於十五等於五十等於二,羊刃七殺奪財化鬼破祖立他鄉,手腳有力CT正常左腮漏氣漏水不會動是面部神經炎,若論門庭先論水家道興隆從此起,三角形內角和是一百八十度,男女到法定結婚年齡才能結成合法夫妻,近取諸身遠取諸物,紅燒牛排的N種做法,一口吃不成胖子,怎樣快速泡妞··· ···。根據現象症狀歸納總結,再據此大體擬定一個治療方案,相似的病情相似的藥方,經過主任和主治醫生的會診再試探性地給病人下藥,再根據療效和指標修正治療方案,最終治好或是無治。在西醫這裏人是靠指標活着,指標不對就是病人。中醫沒有指標嗎,中醫的指標能模糊到把人不當人嗎。中醫西醫都在為人類服務,卻打得跟仇人似的還以科學為名義。其實這是個市場問題,更無關乎科學與迷信。人選擇中醫還是西醫治病,是西醫和中醫的名利以及生存和毀滅問題,與患者的病情生死無關。為了自己的利益和生活的更好,必須你死我活地演給病人看,雖然誰也滅不了誰也離不開誰缺了誰也會死,但一定要不停地無序地假打下去。
今天是人生第一次住醫院的第八天,除了女兒老婆沒有其他親朋同事同學知道也不想讓人知道。其實身心有病是人的自保手段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死亡也是。來看望的人再多也替代不了病人自己,該死該活多看一眼少看一眼起不了作用。雖然有這樣的心態但每每看到其他病友七姑八姨三娘六嬸子齊呼啦來看望還是有碎些失意少許傷感,一半是希望有更多的關愛一半是看到水果和補品,看家屬往家帶禮品的高興樣特別是那位本院住院的領導的媳婦當然是羨慕嫉妒。因而突然會想到我大二哥,先前聽説他們倆也都住過醫院但都沒有告訴其他人説是時間很短,我看其實就是家傳因素心太狠。這次我狠狠心把他們兩個都想來,讓他們都與我住在一起最好一個病房,我們兄弟三人一起打點滴,一起打屁股針一起吃藥,就這樣住下去不講一句話永遠有病。
有的病友家屬突然買的多或是帶來的東西吃不完就四下分,特別是一些有味的食物,要還嫌髒不要還感覺不人情,只好先懶懶的收下再找機會偷偷扔掉而且次日還需拿點相應食物還情。沒有人願意無緣無故欠你的人情,人情就是物債,物到人情就算還完。因此千古問情為何物,告訴你就是互相吃豆腐。那麼,沒有人來看望慰問第一次住醫院的我,是否説明我不欠人情。一個不欠人情的人,會是多麼可怕的一個人啊。
住院天天説(10)
我自己不在乎,不在乎生個什麼破病,這個破病也真不值得在乎。但如果你們表現得比我還不在乎,我就感覺有點違背常理,如果常理還在那裏而且都看得見。
每天看着像雪片一樣飛來的結算清單,九天近六千元。自檢查沒得做以後,我的費用幾乎每天五百多。每天輸液三袋開始有需要避光的針劑,三次吃藥片,一次屁股針,測血壓兩次體温一次,整理牀鋪照亮一下,牀位每天夜裏給其他病人家屬我付費,還要每天喝醫院幾杯開水就這些,我想這次住院一萬塊應該夠了吧。如果治個面部神經炎需要一萬塊,那麼我自己要掏多少呢,我問大夫他含糊地告訴我能報差不多九十吧,再根據每天費用清單上首先自付項目計算,我樂觀地認為也就自付一千吧。那麼自付一千我得到什麼好處呢,是多活了十幾天還是重回健康,我知道健康是不可能得到,從一出生就開始吃藥打針的人類已經與健康徹底無緣。醫院醫生醫療機構醫藥設備生產商及學醫學生產業職工組成的商業鏈和利益帝國要生存,病人是為他們的存在而存在,但看上去如此重要的病人又是他們最可忽略的道具,因為他們可以在修復病人的同時又能製造大量病人。當病人成為醫院的商品原料,進入醫院就是進了加工廠,病房就是加工車間,醫生護士就是工匠,病人只能充當待修的道具。由此可以聯想的是你若終日修身養性害怕鍛鍊躲在醫院之外你以為就不是病人嗎,我看未必,社會完全可以在瞬間把你加工成一個標準的病人。現代社會里的人生就是一個吃藥生病治病的過程,全世界就是一個大醫院,再通俗一些饅頭鹹菜也可以稱之為治病的藥和致命的藥不是嗎,能治病就能致病。如此來講我通過這次住醫院還想從中得點什麼的想法就很幼稚,現在就可以下結論:一千元的自費款就是治致病魔的總費用,那九千元就是他們的福利。政府投入的歸集團,社會統籌的歸流氓,醫生醫院及相關利益帝國的順民各取所需好一派和諧風光無限盡在險峯好。據説有地方病人也進入利益鏈條末端也參與和諧分贓,我為何沒有還是欺負我第一次,還是哪個環節出了毛病。自己有毛病記得要先修啊,千萬別隻顧修理別人忘記修理自己啊,千萬別等自己病入膏肓得了不治之症那可就全民無藥可救了。
左斜對面病房西户老幹部終於出門與我搭訕交談説笑了,其實我最煩的就是所謂的幹部和老幹部因為他們多是一些自以為是的男人。但他好像看得出來因此話鋒一轉説:我剛來的時候顧不得與你打招呼啊。你看,這話我愛聽。人就這點要求,你低下來我會比你還低,咱不是那種你一低下來就上去踩的人,這是一點關乎面子的小心思。我看這人也就是靠了個級別,沒當過什麼官主過啥事,就是個跟班跑腿的材料,因此我們聊得很火熱,像老熟人。
畫師開始語無倫次,什麼全市沒有人能畫得過他,沈學仁不會畫畫等等。我就説其實畫工也好醫生也吧,都是可以通過學時培訓出來的。現在是個培訓時代培訓社會,可以説用多少課時就能培訓出多大級別的人物無論什麼學科,如今已經沒有所謂的人才一切都是課時灌輸。看這些滿口袋裝着小冊子的實習醫生了嗎,上面記的全是症狀與藥方的解決方案,這就叫對症下藥很簡單。你還諮詢他,你諮詢就是給他長見識。
我有四肢,聽上去還滿多啊。平時走路做飯開車幹活滿夠用啊,不幹讓他人攆着跑的事也不恨少生兩條腿。但通過這次住醫院才知道,胳膊腿還是生的少啊,夠用還得分幹啥啊。這次住醫院每天打針,今天左半邊上下兩針明天就是右半邊,如此大密度小範圍的扎針,兩隻手背都黑青如果三隻手就不會黑加青,兩個屁股聽説打針就有疼痛的反應。唉,吃飯時恨爹孃給我少生了一個胃,打針時恨爹孃給我少生了胳膊腿。
有時醫院沒得看沒得聽時就會突發奇想:哪天我突然開天眼得一仙方秘籍,無論何病只要讓我看一眼就會痊癒,人送雅號“一看好”。此時我會在自家開個診所,讓周圍的住家户都開旅社和飯店,讓銀行專門為我自己設一台只存不取的櫃員機,此機凡是來找我看病的人都可以把診療費存上,那會兒我也不需要錢了但要的就是這個範,病人自己根據自己病情存錢定價,一切自己拿主意我只管好好看你一眼把病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