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血腥暴力,國產懸疑只剩大尺度?_風聞
印客美学-印客美学官方账号-艺术科普向平台。51分钟前

閆妮的新片着實把我噁心到了。
為了報復,用姨媽血燉番茄湯。
就問,誰受得了這種尺度?

大尺度成懸疑標配
現在的懸疑已經和尺度分不開了。
就説閆妮新片《綁架毛乎乎》。
因為被僱主挖苦,保姆心裏不痛快。
所以,她用自己新鮮的姨媽血,給僱主一家燉了一鍋番茄牛腩湯。
結果僱主一家吃得津津有味,覺得高級牛肉就是不一樣。


這種噁心人的情節在陳建斌的新劇《暗潮緝兇》裏也有。
開頭就是斷腳、黑水池,還個個都是特寫。
對於屍體鏡頭也毫不掩飾,恨不得每一根汗毛都要讓你看見。

自從懸疑火起來之後,每一部都像商量好的一樣,拼命把尺度往裏面加。
之前的《懸鏡》把血腥和邪教儀式結合在一起。
開頭就直接展示腐爛的屍塊,連指甲、指紋怎麼被削沒的都要給你展示一遍。
警用手電照亮下水道時,還特寫了腐爛屍塊上的蛆蟲蠕動。

《心理罪》也是這樣。
為了觀眾體會到兇手的變態,又是屍體掛天台,又是特寫血泊、直給扭曲的死人臉鏡頭。
結果網友吐槽:“推理環節簡陋,血腥場面倒是毫不含糊”。
《漂白》更是重頭戲。
水煮人頭、剩飯剩菜裏吃出手指,還有大量對受害者的身體特寫。

什麼時候開始,尺度成為懸疑的標配了?
為什麼即便有不少觀眾反映生理不適,片方還要積極拓寬尺度邊界?

懸疑一定得大尺度嗎
一來是懸疑這個題材天生容易做大尺度。
懸疑要麼是犯罪,要麼涉及性,還能沾上一點精神分裂、邪教的邊,這些東西都是禁忌話題,常規劇裏很少討論。
越是禁忌,神秘性就越高,為了讓觀眾持續保持好奇和緊張,懸疑就可以把尺度拉大。
畢竟沒有人瞭解這些事情,懸疑就有很多可以自由操作的空間。

而且,因為懸疑的核心是謎題和真相,所以它比較依賴極端衝突。
因為懸疑的魅力在於讓觀眾在安全環境中體驗危險,而極端衝突可以最大化這種刺激。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如果只是“鄰居偷了你的快遞”,沒有人會產生強烈的好奇心。
但如果是“鄰居在地下室囚禁了五個人”,我想所有人都會產生好奇:“為什麼?怎麼做到的?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就會讓觀眾不停地追下去。

二來,大尺度的畫面其實能讓觀眾獲得一種滿足感。
因為尺度越大,越是極端,越能讓觀眾代入受害者或警方的視角,希望看到正義得到伸張。
這種“善惡有報”的結局會給他們帶來強烈的道德滿足感。
同時還能起到一種情緒宣泄的作用。
就跟悲劇的淨化理論一樣,極端化劇情可以讓觀眾通過共情和恐懼“淨化”內心積壓的負面情緒。
因為劇裏的角色比自己更慘,反而會讓人覺得自己的人生沒那麼糟。

而且,現在觀眾的承受能力越來越高了。
因為長期接觸懸疑,觀眾的神經耐受度不斷提高,他們需要更強刺激才能獲得相同的快感。
人的大腦對重複刺激會逐漸麻木,第一次看分屍鏡頭會覺得不適,但看了十次後,神經也就脱敏了。
因此,製作方必須不斷升級尺度,要比原來更血腥、更變態、更心理驚悚,才能讓觀眾保持相同的情緒強度。

人內心存在的暗黑優越感也會讓他們偏好大尺度內容。
暗黑優越感指的是,人們通過“他人無法承受,而我能”獲得的一種優越感。
在今天文化消費中,尺度是一種耐受性測試。
面不改色看完大尺度內容能傳遞出兩個信號:
“我的心理承受力比你強。”
“我能處理常人無法面對的內容。”
這就是一種隱形的社交貨幣,可以標榜自己的膽量和審美獨特性。

從外部來看,審查的存在也讓創作團隊轉向視覺衝擊。
因為審查制度客觀上限制了現實題材深度,所以部分團隊可能會轉向更"安全"的視覺衝擊。
所以一些改編自真實罪案的劇,才會總是聚焦犯罪過程而非社會成因。

尺度應該是什麼樣
其實,懸疑的尺度應該分為心理尺度和視覺尺度。
前者指的是情節的黑暗、道德的衝擊等,後者就是血腥、暴力、性等畫面的直接呈現。
雖然有不少觀眾覺得審查機制太嚴,我們的尺度還是太小。
但也有一部分觀眾其實並不適應直給的視覺衝擊。

尤其是不少尺度鏡頭根本沒必要。
比如説《漂白》。
為追求真實感和營造懸疑氛圍,裏面有一些高壓鍋煮頭、絞肉機碎屍等場景。
屍體被肢解、血液噴濺的畫面直接衝擊觀眾視覺。
女主被綁匪用工具毆打時,身上也是血淋淋的,超出了不少觀眾的心理承受範圍。
有網友表示,感覺生理和心理上雙重不適。

還有《懸鏡》。
事無鉅細地呈現了下水道碎屍,屍塊被電鋸切割得“整齊如凍肉”,還刻意呈現削去的指甲、指紋,以及眼皮上刻的X符號。
為了展現死亡已久,還刻意特寫了蛆蟲如何在腐爛組織上蠕動。
不少人覺得這就是為了血腥而學習,因為這種鏡頭完全可以用光影、聲音暗示或者人物表情達到同樣的效果。
現在大家都是手機看劇,本來離屏幕就近,清晰的特寫鏡頭會更加放大這種噁心。

《痕跡》直接因為尺度過大而下架。
對殺手的分屍手法不加掩飾地直接呈現,在法醫解剖時也特寫了屍體的內臟和創面。
誠然展示細節可以吸引觀眾,但既然定位是懸疑劇而不是行業劇,那重點應該是案件背後的社會批判,一味放大這種鏡頭反而是捨本逐末。

尺度不在於拍的多和直接,而在於如何讓觀眾感受到更多。
通過心理暗示、象徵手法、留白藝術,讓觀眾的大腦自行補全恐懼,會比直接展示血腥暴力更震撼。
《寄生蟲》裏有一段地下室殺人戲,但是兇手舉刀的鏡頭被一閃而過的黑影替代,血腥的畫面也被噴濺到牆上的血跡和角色的驚恐表情間接呈現。
沒有直接呈現,但衝擊力絲毫不減,甚至更令人窒息。

即便是《閃靈》,也沒有展現關鍵畫面。
觀眾從來就沒看清楚房間裏有什麼,只能看到傑克逐漸崩潰的表情。
老婦人的屍體的鏡頭也只出現幾秒,而且還模糊不清。
沒有直接的畫面呈現,但它仍然是經典恐怖片,就是因為未知比已知更恐怖,通過留白讓恐懼長久縈繞。

真正的大師從不依賴血漿和尖叫,而是用最剋制的畫面,讓觀眾帶走最深刻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