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養老育兒記(108)下午三點的點心_風聞
来者建强-仁者见智26分钟前
最近,看了一部名為《請和我的老公結婚吧》的日劇,這是由同名的韓劇改編而來的。劇情大概説的是,一個“渣男”老公在自己老婆患癌住院期間與老婆閨蜜好上了。當患癌的女主拖着沉重的病體回家時,不得不面對捉姦在牀的悲憤。一屋三人一番狗血的對話,接着,女主不幸命喪於她老公絕情的推搡之下——日劇中她被推下自家花錢買的公寓樓,韓劇裏她在客廳被推倒,頭砸碎了茶几。
奇蹟顯現,女主死而復活,並穿越回到了十年前未婚的時候。於是,保有“未來”十年記憶的她竭力要為自己“改命”,在職場也在生活中,重新做人,善待自己,其中最重要的事便是想方設法讓她的閨蜜“代替”她,與她的“未婚夫”一道步入婚姻的“墳墓”。

自制南瓜發糕
日劇的劇情橋段較為緊湊,韓劇則略顯拖沓。但這些都不影響我對兩部作品孰優孰劣的評判。我比較喜歡的是日劇,這與我大學時代的偏好是一樣的,因為日劇勝在細節,即對人情的把握更加精準,韓劇則一貫喜歡誇張做作。
可以説,日劇的劇情一開始就打動了我。在患癌女主電話聯繫不上老公而不得不打車回家去商量後續醫療事宜的路上,像她過世多年的慈父一般的出租車司機對她説了許多暖心的話,一路奇幻美妙的風景也有如神賜一般。下車時,老司機不僅沒有收車費,還出人意料地抓了一把糖果塞進女主手裏,囑咐她那是“下午三點的點心”。
這一句平白無奇又倍顯關愛的台詞只出現在日劇的編劇中,而在韓劇,出租車司機先是收了車費,又讓人摸不着頭腦地以“長輩給的零花錢”的名義還給了女主。也許是,返還的零花錢上多了一顆神奇的藍色愛心標記,這與女主父親在世時給她的許多零花錢上手畫的藍色愛心一模一樣。
在我看來,愛心與金錢攪合一起,不免有些氾濫。不如,簡簡單單的糖果能給愛心增色增味。然而,我的好評可不是被一句日劇中的台詞給誘拐走的。
“長輩給的零花錢”,讓我想起來了小時候有那麼兩三年每次去鄉下外公家玩,返家時我都會纏着外公向他討要一些零花錢,彷彿那點錢是我不情願離開而需要的特別“遣散費”,現在想起來,我覺得慚愧難當。久而久之,知道了我的小心思的外公臨近我要回家時,他不等我開口就會給一元、兩元的。那是一段雖美好卻令我遺憾一生的回憶,因為我沒來得及回報外公的愛心零花錢,他便匆匆離世了。
不得不説,日劇的編劇們更精於拿捏觀眾心理的尺度。“下午三點的點心”,帶給我的盡是甜蜜和温馨,它同樣真實地存在於我現在的生活,也能喚起我遙遠的美好的童年回憶。

三伏天結束了,但初秋的高温猛於虎。既要解暑熱之苦,又要防秋燥之傷,近來我就在家弄了些“龜苓膏”。上午做好的整塊“龜苓膏”先置於冰箱保鮮降温,等到下午三點左右,醜醜從樓上下來“巡視”——她經常要在這個點像監工似的下來檢查我在做什麼。等她來了,我就把“龜苓膏”拿出來,切成一個個小方塊,放入小瓷碗,然後淋上蜂蜜,端到她面前請她賞臉品嚐。
“哇,是爸爸弄的‘龜苓膏’吔,還澆上了靈魂的漿汁蜂蜜。”醜醜一邊看我操作,一邊歡快地叫起來。本來,我想糾正她,“龜苓膏”雖苦,但完全配得上這碗裏的靈魂主角,而蜂蜜只是充當甜蜜風味的配角。但是在孩子的眼中,惟有甜蜜,堪稱靈魂。再比如,另一款我自制的下午點心——南瓜夾心發糕,醜醜最喜歡掰開發糕,專把夾心層的黑加侖挑出來吃掉,而後留下一具南瓜味的糕皮。
我只是告訴醜醜,“蜜汁龜苓膏”是為她和她媽媽準備的“下午三點的點心”。立秋之前,西瓜通常擔當我家“下午三點的點心”的主角。今年夏天可算得上是我家吃瓜最多的一年。原因倒不是今年夏天特別酷熱,而僅僅是內人久居金華腸胃變好了,她終於可以實現西瓜自由。過去,生活在閩東,説來也真夠奇怪的,內人一吃瓜就容易鬧肚子。
西瓜的中央部分相較於靠瓜皮邊的部分更甜,所以,剖開一個西瓜後,我一勺一勺地挖出瓜中央的部分,分別盛上兩碗,一碗是醜醜的,一碗是她媽媽的。瓜中剩餘的部分那就是我的。

我這樣的分配方案,醜醜毫無異議。在醜醜端着兩碗西瓜瓤上樓之前,我悄悄叮囑她道:“這碗稍微多一點的,給媽媽。你人小,就稍微少一點的那碗。”我這樣的差別安排,醜醜也樂於接受。
看着醜醜歡快吃着下午的點心,不禁讓我想起自己小時候。大概四十年前我五六歲時,我家那時還住在石門農場果木生產隊上,隊上有食堂,僅在盛夏伏期的那段日子,食堂會額外供應下午點心,就像現在條件好的公司為職員補充能量的下午茶一樣。
記得食堂供應下午點心主要有綠豆湯、紅豆湯、銀耳湯、白米粥,赤豆餡包子,肉餡包子,菜包子和饅頭,等等。憑票供應,供應的時間則在下午兩點半到三點,過了這半個小時的點,食堂的師傅是不候的。大概就在一個多月的那段日子,我每天都守着時鐘。一到兩點半,就提着鋼筋鍋(其實是鋁鍋冒名的)衝去食堂領點心。
有時跑得太心急了,到食堂時才發現忘記帶票了。再一看,窗口已經排上了好幾個來打點心的,我索性又飛奔回家取票。跑回家,我躡手躡腳地推開門,從飯桌角落裏的一摞票子中找出下午的點心票,然後小聲出門直搗食堂。等我汗流浹背地取回點心,我爸和我媽還在裏屋午休。我進去把他們叫醒,吃了點心,差不多就三點了。這個點,隊上出工的鐘就會準時打響,打鐘的人就是食堂的師傅。
我不算出工的人,下午的點心按原則我是沒份的。爸媽出工後,我就開始享用他們從嘴裏省出來的一個肉包或一個豆沙包,還有一小碗的湯。爸媽通常要傍晚快七點才會收工回家,幸好有這一口的點心,留在家的我不至於太餓着,他們卻早已飢腸轆轆,通身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又曬乾,以致衣服邊角“繡”上了波瀾壯闊的銀色花邊。那銀花,是從他們身體裏一遍遍榨取出來的鹽花。
當年農場生產隊裏的“下午三點的點心”和現在公司裏的下午茶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如今的這頓下午茶讓人又愛又恨,有的煩惱是吃點什麼才不會顯胖。(完)
